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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欺男霸女

  許娉婷隻覺得腦袋刹那間嗡地一響,臉頰已是火辣辣一陣。抬起頭時,正看見許妮娜有些害怕地往王桂鳳身後躲了躲,王桂鳳則一臉幸災樂禍地等待下文好戲。


  她抬手,手指輕輕按了按疼痛的腮幫子,依舊麵無表情。


  “大哥怎麽會生了你這樣的女兒!家門不幸啊!”許世安痛心疾首的模樣。


  許娉婷突然諷刺地笑了笑:“你還記得他是你大哥?”


  “你——”


  許世安被她激得血氣上湧,抬起手就要再給她一個耳光。


  一隻有力的手臂突然伸到了許娉婷麵前將許世安的手打落。


  許娉婷愣了愣,沒想到他竟然跟著她回來了。


  “有你這麽當人家叔叔的嗎?問都不問一下緣由,上來就打人,還是打女人,你是不是男人啊!”黃飛宏生氣地為她打抱不平。


  枉他擔心她再幹出什麽傻事,便一路在後邊默默地跟著她,結果卻看到她被欺負成這般都無動於衷,好不容易說了句話,倒還不如不說。


  “你知不知道她今天——”


  許娉婷突然拉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阻止了他接下來的話。


  黃飛宏不明所以,不滿地瞪大了眼珠子。


  “你又是什麽人?”許世安先是被許娉婷的話刺激,緊接著又被一個陌生人教訓,吼叫的聲調都是尖的了。


  “哼,能有什麽緣由,這連男人都帶回來了,不是說明一切了嗎?”王桂鳳不火上澆油一番似乎不罷休,冷不防在一旁幽幽地冒出話來。


  “你嘴巴能不能放幹淨點!”黃飛宏本就是火爆脾氣,哪裏受得了這樣的嘲諷,當下就想衝到她麵前去。


  許娉婷硬拉著他遠離了戰場。


  “你幹嘛呢你!”黃飛宏甩開了許娉婷的手。


  “這是我的家事,不用你管。今天的事麻煩你了,你快回去吧。”


  她淡淡的口氣和無所謂的態度讓黃飛宏暴跳如雷,“好!好!是我多管閑事!全家都是神經病,難怪你都要跳樓了!再見!”


  他丫就是自己給自己找罪受!


  黃飛宏邊暗罵自己,邊往草叢裏煞是粗魯地呸了一口,當真頭也不回地走了。


  許娉婷看著他的背影拐過彎消失,才深深呼吸了幾口,一步一步地邁入別墅。


  許世安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王桂鳳邊勸慰著邊給他順氣。


  許娉婷看也沒看他們一眼,徑直往樓上走去。


  “你給我站住!”


  許娉婷確實站住了,可卻是轉頭對慶嫂柔聲道:“我肚子有些餓了,麻煩您呆會隨便給我送點吃的。”


  然後,不顧許世安的怒罵,憑著記憶,回了自己房間,將紛擾關在門外。


  一股腦將自己陷在了柔.軟的被子裏。被單觸碰到臉頰時,扯起一陣疼痛,許娉婷卻顧不得它。陌生而又熟悉的香氣讓她緊張的神經逐漸放鬆,疲倦感瞬間如萬馬奔騰齊頭並進而來。


  許娉婷,你的處境,竟也如此不堪。


  該如何,一點一點地討回來呢?


  周小芙的思想和許娉婷的記憶在腦海中無聲地雜糅在一起……


  ?

  墓碑的遺像上,許仁安慈愛的笑臉陌生而熟悉。


  許娉婷靜靜地看著,心口一陣生疼。彎腰將精美包裝的一束菊.花放上,豆粒大的淚珠滴落在花瓣上,抹了一把臉,才發現自己竟然淚流滿麵。


  “爸,請原諒女兒的不孝,沒能為您送終。”


  那一天,還在英國留學的許娉婷接到了來自叔叔許世安的電話,得知了父親因腦溢血突然去世的噩耗。盡管因為母親的死,她對許仁安一直有所怨言,可是畢竟是她的父親啊!怎麽會不愛他?


  沒有見到許仁安臨終的最後一麵,回國後等待許娉婷的,不僅是父親冰冷的屍體,繼母撕破的假麵具,還有叔叔許世安的登堂入室。可恨她當時懵懂無知,以為自己能夠依靠的僅剩這個親人,直到,她無意中偷聽到許世安和繼母王桂鳳的奸情。


  從小過著衣食無憂的生活,她並不懂得如何應對人心險惡,雖然並沒有說破這件事,卻抑製不住自己對他的叛逆態度。


  對外,許世安在許仁安死後順利贏得了股東的支持,取代了他的位置;對內,即使許世安沒有虐待她,卻掌控著她的一切。


  一.夜從掌心裏的公主淪為遭人欺壓的灰姑娘,十七歲的她沒有反抗能力,再加上內心的脆弱無助,她才會在父親葬禮的那一天,選擇了死亡。


  是想一家三口在另一個世界裏團聚,幸福地生活吧……


  淚水依舊源源不斷,模糊了視線,可是她的內心卻是前所未有地堅定。


  “爸,你放心,女兒再也不會幹傻事了。”許娉婷將臉上的狼狽收拾妥當,認真地一字一頓說,似是在發誓。


  腦袋還有些恍惚,許娉婷想著接下來還要去探望母親,快步離開,卻在拐彎時與迎麵走來的一個人撞上,對方手上的一束康乃馨掉落在地。


  “對不起。”不好意思地道歉,卻在對方撿起花束站起時,霎時驚喜地呼道:“小濤!”


  周濤愣怔了片刻。眼前的少女看起來還未成年,及腰的黑發擋住了大半張臉,卻依然隱約可見左臉頰上還未褪去的指痕,一雙杏眼紅腫得略微狼藉。


  他確定自己並不認識她。


  許娉婷卻已經激動地抓住他的手,“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話說到一半,語氣突然從欣喜轉為淒涼。是了,她現在不是周小芙,她是許娉婷。


  周濤臉上滿是倦意,胡渣刺拉,似有些日子沒有好好收拾自己。


  雖疑惑自己的姐姐什麽時候有年紀這麽小的朋友,也不知她怎麽會認識自己,但看到她紅紅的眼眶,周濤不免再次難過起來,哽咽道:“你也是來看望我姐姐的嗎?”


  許娉婷猶豫地點了點頭,“你們,過得還好嗎……”


  “你們”兩字所指不言而喻,她問的時候小心翼翼,細聽之下抖音分明。


  誰知一句話卻把周濤問得控製不住眼淚,見他連忙失態地轉身輕輕擦了擦眼角,許娉婷心裏“咯噔”一聲,不好的預感讓她的心發慌,急忙問道:“媽她怎麽了?”


  沉浸在悲傷中的周濤一時沒有注意到許娉婷的口誤,半晌,才有些艱難地說:“我媽,她因為姐姐的死傷心過度,在過馬路的時候……最後,搶救無效……”


  ?

  樓下時不時便傳上來刺耳的車鳴聲,誰家的小孩正被家長痛斥哭聲震天,對麵的寫字樓星星點點還有人在加班。再次來到昨天跳樓的這個天台,許娉婷仰望高高的星空,眼睛幹澀得好像一口枯井,也許再也湧不出水來。


  白日裏周濤的話仿佛還回蕩在耳邊,她卻已經忘記了當時自己的反應。


  人生真的很奇妙,在你以為自己的境況已經是糟糕得不行時,它會用更加沉重的打擊來“激勵”你,其實這還不是最糟的。


  運氣這種東西如果在你的生活裏源源不斷,那麽你可能就要留心,因為你永遠也無法預知下一個拐角會帶給你什麽樣的驚嚇,甚至,絕望。


  不過是三十二年的順風順水,老天卻給了她一個大轉折,送給她這樣一個殘破不堪的人生。


  可是,就算覺得不公,又能如何?除了麵對……


  “喂!你,你又上來看風景?”


  熟悉的嗓音氣喘籲籲地響在她身後,許娉婷回頭,果然是他。


  此刻她正坐在昨天跳下去的天台邊緣,夜裏的風吹得還有些猛,柔弱的她看起來搖搖欲墜。黃飛宏來不及喘完氣,像哄小孩子一樣邊靠近她邊朝她招招手道:“小姑娘,那邊危險,快到哥哥身邊來!”


  “這裏的風景比較好。”許娉婷轉回頭不再看他。


  片刻,她便感覺黃飛宏走到了她身後,終於緩過氣來,不滿道:“你這是故意折騰我吧?也就像我這麽善良的人才會看見你再次出現在這裏後,傻傻地跑過來。”


  “你可以不必這麽善良。”


  照理說這樣把好心當成驢肝肺的話該令他不爽,可是經過昨晚他的認真思考,他覺得許娉婷的語氣不善純粹是叛逆期少女的自然的表達方式,所以他並不計較,隻是嚷嚷著:“喂,小丫頭片子,怎麽說話呢你!”


  看起來明明也就二十歲的樣子,偏偏要在她麵前裝大人,許娉婷覺得有些好笑。


  她又靜靜地坐了片刻,他也沉默地站在她身後良久。


  終於,許娉婷站起。


  黃飛宏的心立即揪了起來,見她隻是下了天台,轉身往樓梯走去,不由鬆了一口氣,問道:“喂,招呼也不打一聲,你這是回家?”


  “我有名字。”許娉婷停下腳步,背對著他說,“許娉婷。”


  “許娉婷?”黃飛宏在嘴裏重複了一遍,隨即爽朗一笑,“在下黃飛宏!”


  黃飛鴻?!


  許娉婷回頭,正撞見他雙手抱拳一代宗師的模樣。於是這段時間來第一次,她的唇角情不自禁地浮上了淡淡笑意。


  樓梯間長年沒換的燈泡發出昏黃的光芒,黃飛宏注視著逆光中無限放大的笑意,呆住了。


  很多年後,每當黃飛宏再想起兩人正式認識的這個夜晚,心裏都會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感歎命運的無法抗拒。隻是,這些都是後話。


  直到許娉婷的身影消失許久,他才回過神來,想起那雙哭得變形了的魚泡眼,嘀咕了一句。


  “真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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