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海倫涅斯的陰暗
“說說看吧，你有什麽把握能繼續跟聖魔聯盟，還有戰爭聖殿對抗下去？”
盧瑟老神在在的喝著紅茶，已經做好打一場持久戰的準備了。他打算今晚就這麽跟瑪麗耗下去，無論如何，也必須逼迫她說出自己的真正陰謀是什麽。
“請你相信，盧瑟先生，我並沒有計劃什麽陰謀！隻是在這裏被鎖住讓我很享受罷了……”
瑪麗笑著回應道：“因為我在這裏，能清晰的聽到整個海倫涅斯，四麵八方不停傳來的靈魂律動。在這樣的一座大都市裏麵，能感受到的繁華與我們的瑞摩特村可是大不相同呢！”
“海倫涅斯傳來的靈魂律動？”
盧瑟費解的看著瑪麗，希望能在她的身上發覺出什麽。但是他卻什麽也瞧不出來。隻有她流露出的那份淡然和從容絕對不是故意裝出來的。而是完完全全的胸有成竹。她，究竟在計劃著什麽樣的局麵？
“是啊，不過你是看不見，也聽不到的……畢竟你整天都待在聖魔大廈的最頂層，能看到的除了天空中漂流的雲彩，也隻有那些拔地而起的建築群了……但是我不一樣，我在這地下深處，可以最直接的感受到這座城市裏，所彌漫的痛苦律動……”
瑪麗的話語讓盧瑟為之一愣，身為聖魔聯盟的領袖，盧瑟身負監察大陸安危的重擔，很多時間裏他都在聚焦著高端話題，確實沒有時間來了解社會底層人的生活，究竟是什麽樣的。
聖魔聯盟底蘊深厚，富可敵國。隻要用高薪就能吸引來大批的優秀人才為他們工作。作為領袖全行業的行業巨頭，無數的年輕人搶破了鼻子，日夜夢想著要進入聖魔集團當中工作。
可是也因為社會發展的日新月異，如果不走在時代前沿，就要麵臨被淘汰的命運。年輕人們你爭我趕，為了一份薪水豐厚的職務來到大城市發展，他們當中很多人為了維持生計，被迫夜以繼日做著自己不喜歡的工作，更被迫，成為了連自己都厭惡的人。
城市輕軌站每天吞吐上百萬計的人流量，擦身而過的人們表情遲鈍，內心疲憊。在搭乘列車的中途，偶爾會翻出一個爛俗的搞笑視頻來維持心情。隻要跟著那些千奇百怪的視頻博主們傻笑起來，似乎無趣的日常生活就不會被疲憊所占滿了。
人們總是這樣，偶爾可以在巷子裏的陰暗角落看到那些傷透了的脆弱家夥們，他們瘋狂的對著石牆破口大罵，那些堆在角落裏的垃圾桶被他們破壞得一塌糊塗。當情緒達到即將崩潰了的臨界點，能夠支撐他們繼續下去的，也隻有關於家庭，關於遠方那些零碎的掛念。
同樣都在海倫涅斯，同樣都在朝著目標而努力，可為什麽有的人會活的很精彩，又為什麽絕大部分人隻能成為襯托？有可能是他們並不夠幸運，也有可能是他們並不會逢迎，或者是並不願意為了生計，而扮演成滑稽小醜。
這些各不相同的律動，彌漫在繁華城市的每一個角落。無論到了哪個陌生的地區，奔波在外的人們都有著同樣的心情。被勞累填滿的白晝，不願醒來的黑夜，都在時鍾的滴答聲中漸漸度過……
瑪麗在側耳傾聽，她能夠感受到藏在人們內心角落裏，光芒無法照射進去的陰暗麵。他們在瘋狂的咆哮與呐喊發泄過後，逐漸形成了自我封閉。誰願意整天去麵對那些折磨與壓榨呢？如果可以，他們不會選擇跟那些令人作嘔的家夥們接觸。更不會屈服於上峰的指責，和安排到毫無縫隙的日程表！
可這些也僅僅隻是幻想而已，想要買來麵包，就必須要讓自己忙碌起來。
“大家都很孤獨，這個糟透了的世界壓的人喘不過氣來。所以，大家就都放鬆下來，順從精神一點點的沉下去吧，在沒有痛苦的黑暗世界裏，永遠的保持緘默……”
瑪麗眨著她的大眼睛，一股股無形的玫瑰紅色光芒似乎形成了一張密集的大網，它們從地麵上徐徐升起，纏繞住了每一個人的大腦神經。街道上的人們驚恐的注視著那在自己麵前浮現出的，千奇百怪的恐怖怪物。
它們有著漆黑色的身軀，有的伸出惡魔般的長角，有的張開猛獸般的血口。在短短的一瞬間，整片海倫涅斯都陷落在了強烈的恐慌當中，人們由於見到了內心最深處的恐懼而癱軟在地，無法從噩夢中醒來！
“好好看看吧，這些由人類內心的陰暗麵，所映照出來的邪惡之物！它們就是人類社會的病態縮影，壓迫精神的罪孽源頭！”
瑪麗披散著頭發，淒厲無比的瘋笑著。沒錯，她為的就是讓海倫涅斯的人們，完全釋放出自己內心中的夢魘，所以才故意被盧瑟關押到這裏來的。其實她也並沒有做什麽，隻是用自己的能力，來讓人們，釋放出不為人知的自我而已……
“不好了，外麵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化為實體的怪物！我們的聖都，在遭遇災難！”
看守們驚慌失措的跑了進來，盧瑟和夕洛明顧不得瑪麗，飛快的跑了出去。但見大街上滿是捂著頭，痛苦不堪的人們，還有那些在他們頭頂上方盤旋的恐怖魔物。一股極端罪惡的氣息彌漫了海倫涅斯的天頂。在那下方世界裏，無數的惡夢魔展現著扭曲麵孔，正在城市的各處不停的破壞肆虐！
“快，快聯絡各方勢力以及聯邦議會，我們要拚死守護海倫涅斯！”
夕洛明焦急的大喝著，可是，三大勢力專屬的通訊電台也無法接通了，絕大多數的人們都陷落在無法醒來的夢魘當中徘徊，不消滅這些恐怖的噩夢魔，他們是不會清醒過來的！
社會的巨大壓力，冷漠無情的壓在人們肩頭心上。對現實生活的不滿產生的負麵情緒，以及內心中的孤獨和不被理解，正是這種殘酷的生存法則，釀造出了眼下的恐怖情景。
聖潔的海倫涅斯在暗影中默默哭泣。想要摧毀一個成年人是很簡單的事情。絕大部分的人們沒有勇氣，去支撐這樣的生活重擔啊！
“鏘啷！”
夕洛明拔出了他的塔羅斯之劍，一往無前的衝殺了出去。他一個人的力量改變不了這種社會現狀，也沒有辦法去體諒每個人的難處，他隻能選擇，去為了心中堅持的信仰而戰鬥。
光芒雖然誕生在最深邃的黑暗之中，但是微渺的光，卻能夠點亮永寂黑暗。他始終相信著啊！在那最深沉的黑夜裏會重現光芒，相信人類，能夠從沉淪當中醒來！
“神約騎士啊……你的努力毫無作用。你在暗夜裏散發出的光芒，改變不了整個世界！”
瑪麗發出了一陣滲人的邪笑聲，白熾的燈光下，瑪麗落在地麵上的影子竟然慢慢的分裂出了兩道不同的模樣。一道，是孤寂懷抱著雙膝的可憐女孩，另一道，則是逐漸清晰起來的，擁有著可怖形態的惡魔。它用扭曲而空洞的眼瞳默然的注視著世界。
在海倫涅斯下界的女神之海，深沉夜幕下的黑色波濤在瘋狂的怒漲著，燈塔的微弱光芒照在浪濤洶湧的海麵上，能夠發現在海底湧上來一片刺目的猩紅。雖然看不清楚那個東西的真正麵貌，可是它確實將絕望的氣息，散播在了整片內海當中！
“是的，我親愛的瑪麗……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冷漠無情！沒有誰會同情你，也沒有誰會把你視為掌上明珠。不過，你還有我……我會與你十指相扣，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來吧，按照我的動作行動起來吧……讓我們的名字，成為黑暗的代名詞，將這墮落的世界化為死寂……”
在心海當中的少女睜開眼睛，她似乎看到了另外一個自己出現在了麵前。她不停的催促著自己，甚至牽住了她的手，與她的雙手十指緊緊相扣。她們有一樣的外表，但表情卻截然不同。
瑪麗的自我意識膽怯而懦弱，但是那另外一個出現的“瑪麗”，熟悉的麵孔上卻充斥著瘋狂和熱烈。她神色恍惚，不能控製身體，似乎被另一個自己拉扯著向海底緩緩下沉。越向深處，周圍的環境就越是漆黑陰冷。似乎有無數幽靈環繞在身邊，不停的在耳畔尖嘯著。
“快來吧……快來吧……”
瑪麗被嚇出了滿麵淚水，因為越是向下沉去，那另外一個自己的身影就越發的恐怖滲人。她的麵孔漸漸扭曲，白皙的皮膚也開始變得一片猩紅。那是存在於瑪麗內心深處的魔鬼，一個通體猩紅，生長著無數道觸手的恐怖魔物！
“我好怕……誰來救救我……”
瑪麗在強烈的恐懼之下，幾乎要窒息暈闕過去。正當她的內心即將徹底崩潰的時刻，突然，一個身影撞碎了牢籠，來到了他的身邊，帶著刺眼的光芒，把她從惡魔的身邊拉扯了回來！
“放心吧，無論是誰都沒法傷害到你！因為，正義的騎士會捍衛你的生命！”
熟悉的溫暖聲音送入了黑暗深沉的海底，當瑪麗緩緩睜開雙眼，迎接她的，是那個男人溫暖的懷抱。
是理查德！他找來了這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