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病房裏的嘶吼
一陣搖晃讓昏睡的洛雪皺起了眉。
她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躺在一個男人的懷中，隨著那人的步伐，緩緩前進。
當看清那男人的臉時，她猛地打了個寒顫.……
“林漠然，放開我……我和孩子都不想再看到你.……你放過我們母子倆吧……我發誓，如果我再出現在你麵前，就讓我死無……”
“閉嘴！”林漠然忽然打斷了她的毒誓，也不知道為什麽，“死無全屍”這個詞匯讓他很是害怕.……
明明知道劉夢欣的的性命已經為危在旦夕，但他也隻是有些著急而已……
而這個在商場叱吒風雲的林大總裁，還是第一次知道，什麽叫做害怕.……
他不是一直嫌她髒嗎？為什麽現在卻又會害怕這個女人會忽然消失呢？
他居然忍不住收緊了雙臂，生怕瘦弱的她下一秒就會被風吹走.……
洛雪的手，顫抖著撫摸上了小腹，淚如雨下，灑在他的手臂上。
“孩子，我的孩子……他被你殺死了對不對？告訴我.……”灑在手臂上的溫熱水滴，一顆一顆，灼燒著林漠然的心。
“你很虛弱，失血過多，需要好好養養身體。”
洛雪帶了幾秒，忽然笑道：“嗬嗬，我想起來了，他們說，我的孩子.……”她一邊流著淚水，一邊笑，“他死了……嗯？”
林漠然沉默無語，無言以對。
“哼，也好，死了就死了吧……我可不想讓他到這個世界上來受罪.……他怎麽可能想得到，這個世界居然那麽殘酷，人心那麽險惡啊！嗬嗬，死了好，死了好啊！”
洛雪的笑聲，落在林漠然耳中格外的刺耳。
“寶寶，是媽媽不爭氣……媽媽錯就錯在不該自不量力，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這才害了你.……是媽媽太傻，太無力，所以才沒能保護好你，你是不是很疼啊……好孩子，聽話，死了就不疼了啊……媽媽很快就也要不疼了，媽媽會一直陪著你的.……別害怕.……”
她的一字一句，都像紮在林漠然心上的一根尖刺，讓他連行走都變得十分困難。
迎麵看到了在醫院走廊裏焦急等待的張玉芳，她一看到劉漠然懷裏抱著的洛雪，頓時一怔.……
“為什麽..為什麽她……”
這個女人為什麽還活著？
她不是應該因為意外事故而腦死亡，最後隻有屍體被送回醫院嗎？
這樣還怎麽進行換心手術啊？
她目光中那毫不遮掩的失望之色，忽然令林漠然感覺到一陣惡心.……
也沒理她，林漠然直接把洛雪送回了病房，放在病床上。
“我去叫護士給你輸血，你躺著別動，好好休息休息。”
他看著她，低聲道。
語氣居然會變得如此溫柔，連他自己都有些難以置信。
然而撐死卻緊閉雙眼，似是已經睡去。
等他找完護士再回到病房時，突然映入眼簾的，卻是站在窗台上，那道瘦弱的身影，他的一顆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
“洛雪！你瘋了！快下來！”他發出一聲怒喝，馬上就想衝過去。
洛雪一手扶著窗框，另一手指著他，尖叫出聲：“你別過來！再敢往前走一步我就跳下去！”
林漠然硬是收住了步子，努力壓低了聲調，“窗口的風大，你現在可不能受風，趕快下來，別鬧了！”
洛雪隻是冷冷地望著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
時間仿佛靜止在了兩人對視的這一刻。
她那清冷卻又哀傷的眼眸，讓林漠然的心髒一陣緊緊收縮.……
他仿佛看到了十年前，那個在“玫瑰天堂”一群男人的推搡裏苦苦掙紮的小姑娘.……當時，就是因為她那一雙清澈而又含滿絕望的眼睛，他才心生不忍，出手相救.……
耳邊忽然傳來了她沙啞的嗓音.……
“林漠然，十年了，我愛了你整整十年，我就像一顆小草一樣，站在你的腳邊，忍受著隨時都有可能被你踩扁踢碎的痛苦，一直這麽愛著你，我根本就不敢奢求能得到你的愛，隻要你能對我稍微有那麽一點點的憐惜，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可是……你.……有過麽？”
洛雪的聲音隨著夜風，刺進了他的心。
她那宛若繁星閃爍的目光，更是令他感到了無邊的愧疚。
林漠然的心中忽然就湧起了一片酸痛，痛得他喉嚨顫抖，無法言語.……
他的無言卻讓洛雪忽然笑了起來。
“嗬嗬.……沒有，你從來沒有過，就算我為你去死，你也不會為我掉一顆眼淚，嗬嗬……是啊，我這麽一個身份低賤的小人物，又怎麽可能配得上你這個身份尊貴的人啊？對不起了，林總，是我的錯，是我這份卑微的愛惡心到了你.……請你原諒我吧……”
她那淒絕的笑容和痛苦的傾訴，讓從未曾落淚的林漠然，眼睛一下子有些發酸……
“別說了，快下來吧.……”
他的聲音低沉無比，隱藏著他那強壓下去的哽咽.……
“下去？下去做什麽呢？”洛雪依然笑著，“就像養肥了鵝那樣，挖我的心，取我的肝嗎？然後再把我的心移到你深愛的劉夢欣身上嗎？別麻煩了，幹脆我直接把心給你們，讓它到劉夢欣的胸膛裏去養著怎麽樣？”
她一邊說，腳步一邊向外靠，林漠然大驚，“洛雪！你給我站住！”
“我停不下來啊.……林總，我這顆心啊，一直在下賤的為你跳動，它根本就不聽我的話啊……”
洛雪拚命的搖頭，淚滴隨著她的搖頭四處揮灑……
“既然它不聽我的話，一定要追著你，那就送給你吧……你想怎麽用就怎麽用，反正我不要它了，不要了.……”
她又開始笑，笑得虛無縹緲，令人徹骨生寒.……
“永別了，林總，我要去找我的寶寶了，我不能讓他一個讓你待在那麽可怕的地方，永別了……希望我們永世不得再見，不再這樣糾纏不休……嗬嗬……真好，這樣，我們都能和自己心愛的人在一起了……”
語畢，她一個轉身，毫不猶豫的從八樓的窗口躍出.……
“不！！！！！”
病房裏瞬間傳出了林漠然那撕心裂肺的狂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