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不是外人
在錢老二眼中，老太太無所不知。這才看到老太太這般神情，心有不安。
老太太倒不是無所不知，她隻是腦海中靈光一閃，想起了書中一個可有可無的情節。
那是男主、女主成婚前幾年的事，原本還算安穩的金人忽然與大宋要西蜀之地，南陽作為據點已經被他們占領。
當時朝中鬧得不可開交，主和派說金人想要就拿去，西蜀本就不富裕。主戰派則說國之領土一絲一毫都不可分割，今日是西蜀，焉知以後還會不會有其他地方。
最後是男主出使金國，這才平定了此事。
這個劇情主要為了彰顯男主的能力，對於金人要西蜀的目的也一筆帶過。
錢老二提及南陽，老太太不知怎麽就想到了這件事。
南陽啊……
錢老二的生意已經做到了南陽。
可南陽早晚都將淪為金國領地，現在生意做得越廣，他日越不好收場。
老太太甚至隱隱有種感覺，金人會不會已在暗中關注了錢老二的動作。
要不然錢老大躲得好好的，幹嗎要忽然現身？
巧合背後是陰謀。
老太太意味深長地看了錢老二一眼，把錢老二看得莫名其妙，又膽戰心驚。
在他的不安中，老太太說：
“把南陽的生意撤了。”
無論是巧合還是陰謀，老太太都不打算與金人打交道。
“撤了？”
錢老二想來想去，也想不到老太太居然會有這樣的要求。
他原本打算利用稻穀生意之便，給錢老大分一些利出去，引導著錢老大再回錢家。
母子倆哪有隔夜仇？
當初是錢老大想岔了，隻要他知道柳氏無事，也該回來了。
可錢太太的要求打亂了他所有要求，錢老二想要個解釋。
“錢老大自己要離開，旁人也左右不了。從他選擇離開錢家的那刻起，他便脫離了錢家。”
老太太沒敢說他不是錢家人，畢竟，她不過有個把錢老大剔除族譜的想法就能頭疼好幾天，若是說錢老大不再是錢家人，這頭痛隻怕還要持續。
老太太現在也多少抓住了點頭痛的規律，隻要她不想著把誰剔除錢家，頭痛感就不會產生。包括錢老大、錢蘭兒在內，致死他們也是錢家人。
這回，可是老太太要趕走錢老大，是他主動離開。
這麽好的機會，老太太可不會錯過。
“他離開也三年有餘，趕明去官府報死亡吧。”
官府有規定，失蹤兩年以上便可報死亡。
錢老大失蹤了三年，老太太對他仁至義盡。
報了死亡，便是錢老大以後犯了什麽事，也與錢家幹係不大。
老太太拚著鄉君不做，也會保錢家人安好。
想到這裏，她不自覺摸上了趙伯琮送給她的玉佩，這塊玉佩承載著錢家人的生命，老太太從不敢離身。有玉佩在，她就多了許多勇氣。
“娘？”錢老二已經不知道自己該說點什麽了，當他以為這就是最終結果時，老太太總能再作出讓他瞠目結舌的事。
錢老大明明已經找到了，卻要報死亡？
為什麽呀！
別說錢老二不解，一旁的銀瓶也不解。
不過讓銀瓶不解的還有錢家人的想法。
老太太對錢老大的厭惡那般明顯，錢家人卻覺得這是愛之深責之切？
她一個做媳婦兒的沒法說太多，總歸也沒影響到她，銀瓶一向不管事。
老太太也是奇怪，錢老大都出現了，怎麽還要報死亡？
老太太知道，若不給錢老二一個滿意答複，他表麵上答應著好，私下也會與錢老大接觸。
錢老二是個精明人，卻也是個重感情之人。
錢老大再怎麽說也是他大哥，在錢老二心中總有一份香火情在。
“老二，還記得張元書嗎？”
張元書，那個通敵叛國的秦賊**？
“記得。”
錢老二怎麽能忘？
他那個弟弟，張元勝。因為失憶，不曾參與此事。在清算張家的時候，好歹保下一命。
幸而丁一要研究他的病症，就在回春堂安置了下來。可那小子也不知道是真失憶還是假失憶，非扯著巧姐兒不放。
兩個人都放不下彼此，竟也漸漸生了情愫。
怕是不日，他就有多一個侄女婿了。
老太太對此事也是無力，女大不中留，尤其對經曆了一次失敗婚姻的錢巧兒來說，能夠找到一個意中人有多麽不易。
她與張元勝誌趣相投，老太太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隨她去了。
眼下討論的是錢老大的事，老太太說：
“錢老大和張元書有牽扯。”
和張元書有牽扯，這是什麽意思！
張元書那可是通敵叛國，與秦賊有關的亂黨。
錢老大和他有關係，那不就是說明錢老大也通敵叛……
“娘，這可不敢說……”
錢老二暗暗給老太太使了個眼色，銀瓶還在呢，她可是嶽家人！
銀瓶確實奇怪老太太對錢老大的態度，但也知道什麽該聽，什麽不該聽。
她立馬站起身，說：
“娘，我去外麵轉轉。”
老太太沒趕她走，銀瓶也有自知之明。
雖然在錢家待了這麽久，可她始終是外人。別說她了，便是葉裏紅也不是正經錢家人。
人家討論家事，她一個外人在這邊聽著，確實不好。
銀瓶剛剛站起，老太太出了聲：
“不用，也不是外人，聽聽也好。”
撂下一句話，老太太已不管銀瓶，當著她的麵告訴錢老二：
“錢老大把珠兒賣給張家，換了北邊的縣令職位。”
錢老大對錢明珠所做一事，錢家人都知道。至於北邊縣令一事，也不是什麽秘密。
銀瓶見老太太沒把她當外人，離開反而生分，又坐了回去。
錢老二……
錢老二能有什麽辦法，錢家一慣老太太做主。
“當初張府是張元勝管家，他沒有這麽大的權利。名義上是張元勝管家，實際上張府由張元書所控。張元勝明確告訴我，錢老大與張家早有接觸。”
錢老大與張家早有接觸……
那是不是說明，錢老大其實與張元書也早有接觸？
接觸了張元書，那便是通敵叛國！
看看當初縣尉吳大海的下場，他也是接觸了張元書，落得屍首分離。錢老大……錢老大若是那會兒還在錢塘縣，是不是也會如此？
錢老二忽然不確定，錢老大離開錢塘縣究竟是因為柳氏，還是因為早有預謀？
畢竟，他可從來不知道錢老大還敢通敵叛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