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三章 自慚形穢
老太太看見了錢書白眼中的疑惑，大概明白他在想些什麽。
到底是男女主角的命運，老太太不想參與太多。她問錢書白：
“你想蘭姐兒嫁給恩平郡王嗎？”
錢蘭兒到了該出嫁的年齡，“女大不當留，留來留去留出仇”，老太太不想以現世的眼光看待這件事，作為當世人，錢書白對此有什麽看法？
“恩平郡王府上不曾有正妻，為人機敏，深得聖眷。他於蘭姐兒又有真心，確為良配。”
老太太讓錢書白評價錢蘭兒與恩平郡王的婚事，可作為一個大齡單身未婚男青年，錢書白又能有什麽經驗？
他所知的也不過是錢蘭兒和他說的那些，照搬到了老太太麵前。
因為錢書白一直表現出來的聰慧，老太太一時還沒想到他未曾談過戀愛，見他說得信誓旦旦，老太太也覺妥帖。
主要是老太太有先入為主的思想，並不覺得錢蘭兒嫁給恩平郡王有什麽不好，這可是書中官配，誰都分了，他們倆也會在一起。
既然錢書白也是這想的，老太太就沒顧慮了。
“恩平郡王是娶蘭姐兒，還是納蘭姐兒，關鍵還在你身上。”
縱然這輩子錢蘭兒的婚事和書中所寫有所出入，可到底結果未定，一切還有改變。
“我？”錢書白指了指自己，眼中更為疑惑。
“沒錯，就是你。”
對於知曉後世的老太太而言，這話可不是信口開河：
“咱們家雖說如今已是鄉君之家，可不過徒有虛名，既無實權也沒底蘊。娶妻娶賢，到了恩平郡王那個位置，娶妻自也要門當戶對。”
鄉君之家能比得上郡王爺的門庭嗎？
當然不能。
“一個鄉君不足以讓郡王看重，若是鄉君家又出個狀元郎，那就不同凡響了。”
老太太看到錢書白已有所思，直接坦言：
“若你能考中狀元，恩平郡王定會娶蘭姐兒。”
書中的恩平郡王一開始也沒有想要迎娶錢蘭兒，是錢書白考上狀元之後，恩平郡王才有了迎娶錢蘭兒的意思。
當時，錢家還不是鄉君之家呢，恩平郡王都迎娶了錢蘭兒。如今錢家隻比那時要好，恩平郡王沒有理由放棄這樣好的姻親在。
當然，這些都是輔助，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恩平郡王和錢蘭兒的感情擺在那裏。
誰說“最是無情帝王家”？
當帝王家的人有了感情，那才是天崩地裂。
老太太分析得頭頭是道，錢書白在經曆了短暫的沉默後，對此表示不解：
“可狀元更是萬裏挑一的事，奶不是說過科舉一途實力與運氣並行。不到最後一刻，誰也不敢保證。”
他倒是有心給錢蘭兒依靠，可這份依靠是狀元之名，他不敢保證。
老太太總不能說，你肯定會是狀元。她隻能模棱兩可交代：
“便不是狀元，中進士也是一樣的。”
錢家缺的不是狀元之名，而是狀元之實。
“名，咱們家已經有了。權，才是重點。”
老太太歪打正著成了鄉君，錢家的門楣已經提升。這輩子，便錢書白不是狀元，隻要他考中秀才，照樣能夠帶領錢家開天辟地。
老太太的這番話都是錢書白未曾思量，卻也知道言之有理。看到老太太這份堅定眼眸，錢書白福至心靈，忽然問：
“奶，您是不是早就考慮到這些了？”
早就考慮到這些，故此多方試探，終於成就鄉君之位。
老太太笑了笑，她的確有心在錢書白麵前刷一刷好感。畢竟，作為未來錢家最有權勢的人，於他微末時相助，會比他功成名就時獻殷勤要好上百倍。
錢蘭兒是錢書白是最看重的妹妹，老太太對錢蘭兒好，也深得錢書白心意。
可這事說起來簡單，想露餡也很容易。
老太太不做得不償失的事，錢書白既然問到了，她也坦誠相待。
“那倒沒有。第二季稻穀的發現純屬僥幸，而成為鄉君更在預料之外。隻能說，蘭姐兒……運氣好吧。”
作為書中的女主角，天選之子，運氣怎會不好？
這輩子的錢蘭兒不但有錢書白這個狀元哥哥，還多了個鄉君的祖母。想來，她在郡王府的日子會更加美滿。
“蘭姐兒年紀還小，便是再等上四年無妨。這話，我對她說恐有異議，還是你同她講吧。”
老太太不親自同錢蘭兒言說，也是她防備心重的緣故。
自從錢蘭兒離家之後，她對錢家的怨恨就不再掩飾。
老太太沒必要熱臉貼個冷屁股，隻要錢書白知道她並非放棄了錢蘭兒就好。
老太太這番話說得大氣、坦誠，既有對孫女的關懷，又有對錢蘭兒不聽她言的惆悵。
錢書白聽了慚愧，忙對老太太說：
“奶，是蘭姐兒不懂事，此事我會好好同她交代。”
以前在錢書白眼中，錢蘭兒是被逼無奈，是清白無辜。可老太太沒有他想象中的嚴苛，恰恰相反，老太太很在意錢蘭兒這個孫女，錢書白心裏一下子就不是滋味了。
老太太很滿意錢書白的轉變，這代表他開始認同錢家人，認同她這個老太太。
這才好啊，將來在錢蘭兒與錢家之間，錢書白才不會義無反顧地選擇錢蘭兒。
“再沒有什麽事同我說了？”老太太循循善誘，錢書宣的事說了，錢蘭兒的事說了，剩下的，是不是該說他自己的事了？
其實，從還在臨安時，錢書白就在思量該怎麽和老太太說。
回到家中，老太太一直昏迷，而等老太太醒來後也未曾提及。
他等啊等，終於等來了老太太的問詢。
被老太太的目光盯著，錢書白忽然有種自慚形穢之感。
他以為老太太隻是一個鄉野之地的老太太，於公於私都無法為他提供幫助。
可他家的老太太，卻得皇上冊封，被整個大宋知曉。
這樣的老太太，功在當代，利在千秋。
這是錢書白可望不可即的老太太，是他們錢氏一族的驕傲。
“奶，嶽叔一直都很想見您。”
自慚形穢的錢書白忽然有了氣餒，原本準備好的說辭，一下子開不了口，遂把嶽叔推了出來。
錢書羽把他推出來，他把嶽叔推出來，嗯，很合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