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六章 回來就好
門房把這件事稟報給了小秦氏。
??在錢塘縣的時候，小秦氏和王氏管家。到了臨安府，老太太一股腦把管家的重任也推給了二人。
??小秦氏近來總愛出門，沒法子隻盯著一件事，如今錢家不過剛來臨安府，要說與誰結怨也不可能。對方這般在意錢家，莫不是好奇？
??正好老太太不去郡王府，時間就空了下來，小秦氏把這件事又告訴了老太太。
??不管對方是好奇還是另有所圖，總得讓錢家人警醒一些。
??老太太倒覺得這件事挺有意思，吩咐門房若是下次這人再出現，就把他請進來。
??門房不負所托，等下回那人再出現，立馬上前說了請進府中的話。
??那人卻躲躲閃閃，馬上就要逃離。
??門房也是個硬茬子，好言好語相勸沒有得到應有的回報也就罷了，這人在鄉君府外徘徊了這麽久，又不敢進府，沒準藏了什麽壞心眼。
??遂招呼了幾個小廝，幾個人一起將那人捆綁了起來。
??老太太初來臨安，府中的小廝和丫鬟還是程硯幫忙選的，多少會些拳腳功夫。那人根本不是小廝們的對手，哎呀呀的被綁進了府。
??剛一進門，就碰上了聞訊而來的老太太。
??“老夫人，這就是這些日子在府外徘徊那人。”
??門房不負所托，見那人還不老實，沒好氣地打了下對方的頭。
??老太太的目光順勢看去，那人默默低下頭，再沒任何反抗之舉。
??他穿著一身粗布衣裳，比起鄉君府的小廝更顯落魄，整個人萎靡不振，根本沒有想要反抗的心思。
??老太太很快收回了目光，肯定門房的作為。
??“做得不錯，把人押進我房裏。”
??老太太要親自審問。
??門房還沒見識過老太太發威的厲害，正值擔憂：
??“老夫人，這人還會些拳腳，別再傷著您？”
??別看這人眼下沒什麽反抗心思，剛才在門外的時候，差一點就被他給溜走了。
??門房生怕老太太因此受到傷害，不介意老太太單獨和他在一處。
??老太太則完全沒有這份擔心，躍躍欲試的眼眸中似乎還生怕對方不逃走。
??“不怕。我也有些日子沒練功夫了，他若敢跑，打斷他的腿。”
??最後一句話，老太太說得擲地有聲，壓根不似玩笑。
??連鄉君府的小廝們都不覺畏縮了一下。
??主人家有吩咐，老太太又說自己會功夫，小廝們將那人押進了老太太的屋子。
??一幫人沒敢走遠，生怕房內出現危機，他們好進去解救老太太。
??屋內。
??與小廝們所想的劍拔弩張局麵不同，老太太安然坐在主位上，那個在門外徘徊的人卻像是被定住了一般，自進門便是低頭不語，唯唯諾諾的好像受到了莫大的恐懼。
??老太太盯了他一會兒，見他始終不曾言語，終是忍不住先開了口。
??“沒什麽話要對我說的？”
??對麵的少年一直低著頭，不用老太太多說，他也知道自己做錯了事。
??一年的時間，再度見到親人，他表現的未免也太淡定了。
??老太太瞥了眼少年，歎了口氣，主動開口：
??“宣哥兒，你長高了不少。”
??眼前的人不是別人，正是離家出走的錢書宣。
??老太太當初聽門房描述那人的模樣時，就猜到許是錢書宣出現，如今一看，還真是錢書宣。
??比起以前那個為非作歹的錢書宣，眼前這個錢書宣膽小、謹慎，若非老太太對他印象深刻，還差點沒認出來。
??被認出來的錢書宣淚眼婆娑，他終於抬起頭看向老太太。
??昔日桀驁不馴的眉眼，如今柔和了許多。身姿挺拔，越發有了少年的骨氣。任誰也無法與今日的他和昔日那個偷雞摸狗的人聯係到一處。
??“奶……”錢書宣癟了癟嘴，看到了老太太，他仿佛又憶起初來臨安時想家的酸楚。
??鼻尖忍不住酸酸的，連聲音都帶著顫抖。
??老太太也忍不住歎息，錢書宣的離家出走是她始料不及的，而他的成長更出乎她的預料。
??“這些日子過的還好嗎？瞧你，臉都曬黑了。”
??在錢家的時候，錢書宣被秦氏保護得很好，隻要是他想做的，便沒人會去阻攔。
??他的眼神全是桀驁不馴，全是意氣風發。眼前的人內斂了不少，看著老太太的目光裏多了份沉穩。
??這既是老太太希望他成長的地方，也是老太太心疼的地方。
??讓桀驁不馴的人變得乖順，這期間他經曆了什麽，又付出了什麽？
??自家的孩子自家疼，老太太早已把錢書宣當作自己的孫子，都是一家人，如今看到這般模樣的錢書宣，已經忍不住心疼
??錢書宣除了剛開始的不敢直視外，在得了老太太認可後，拚命想展示自己過得好。
??“我過的還好。”
??他努力挺起胸膛，讓老太太看到他的擔當。
??當初離家，他便做好了功成名就再回家的準備。
??可真等到來到臨安，接觸了大大小小的事，他才知道自己的想法有多麽可笑。
??如他這般文不成武不就，想要一輩子安穩已是奢望，就更別提功成名就了。
??他沒臉再回錢家，可在得知錢家人來到臨安後，他又忍不住想要看一看他們。
??這才有了日日徘徊，這才有了門房對他的抓捕。
??可當老太太問他過得好不好，他又不想讓老太太知道他經曆的那些酸楚，他想讓老太太覺得，他過得很好。
??“瞎說，又黑又瘦的，哪裏好了？”
??老太太一言戳穿他的謊言，她又不是沒有眼睛看不到，錢書宣從神態到衣著都不像是過得好的樣子。
??在家，他是秦氏掌心裏的寶，不必擔起任何責任。在外，便是為了月銀他也得擔負起屬於自己的責任。
??錢書宣黑了瘦了，卻也懂事了。
??被老太太戳破偽裝，錢書宣那顆故作堅強的心再也忍受不住，淚水奪眶而出，在老太太麵前，他徹底舍棄了偽裝。
??“我，我想您，想我娘，也想我爹。”
??滿打滿算，錢書宣也不過十四歲罷了。從一開始的初生牛犢不怕虎，到後來慢慢經曆，錢書宣一個根本就沒做好準備的少年郎，忽然麵對外界的狂風暴雨，他能忍到現在才哭訴，已是萬般艱難。
??老太太抱著他，拍打著他的後背，柔聲安慰：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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