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二章 對峙
老太太的話，聽得王氏冷汗涔涔。她隻想到錢蘭兒離家的不易，卻差點忘記她是為什麽離家。
??不是因為有人對不起錢蘭兒，恰恰相反，是錢蘭兒對不起錢喜兒。
??王氏那些本想與老太太尋求安慰的話，頓時說不出來了。
??她想到了錢蘭兒所說的種種，心驚膽顫。
??“難不成，以後我們就是仇人了？”
??哪怕錢蘭兒說了那些絕情的話，哪怕錢蘭兒連他她都打，待王氏平靜過後，她也從未想過不認這個女兒。
??原本以為老太太也是同樣想法，可老太太明顯不是這樣想的。若是連老太太都放棄了錢蘭兒，那錢蘭兒以後還能回到錢家嗎？
??她對錢家那般怨恨，他們又無一願意接納，未來的路……
??王氏都不敢想，錢家與錢蘭兒會走到哪一步。
??“仇人？”
??老太太不解，這又從何說起？
??王氏又不知劇情，何以她這般精準地定義出了錢家和錢蘭兒的關係？
??老太太不知，王氏不知劇情，錢蘭兒卻可以順勢而為。
??王氏眼見隱瞞不住，便把實情交代：
??“蘭姐兒怨恨我當初未曾阻攔大哥送她給唐家做填房，她怨我對白哥兒比對她好，她，她……”
??後麵的話，王氏實在說不出來。
??老太太代她說：
??“她要錢家好看，她要錢家家破人亡。”
??這樣的話太過危言聳聽，也讓王氏承受不住。
??“娘！”
??王氏怔怔地看著老太太，她想否決，可內心深處又有一個聲音在告訴她：
??是真的，錢蘭兒就是想要錢家家破人亡。
??可他們之間……如何竟到了這等不死不休的境地？
??“別為她遮掩了。她若是心中還有半點惦念錢家，這些日子你也不會隻字不提了。”
??老太太戳破了王氏一直以來的隱忍，她沒有提及錢蘭兒，自然也有她的原因。
??不到心傷徹底，她又如何會不提及？
??老太太完全猜到了王氏的心思，在真相麵前，王氏也無從隱瞞。
??她肯定了老太太的猜測，她依舊無法相信錢蘭兒會有這樣的險惡用心。
??“娘，蘭姐兒怎麽會變成這樣？小時候，她最是乖巧，長大後，她也從來都是一副溫柔姿態，何以，何以……”
??何以短短幾日，她便變得這般不可理喻？
??短短幾日自然不會改變一個人的性情，可更換一個芯子卻足夠了。
??哪怕錢蘭兒打了王氏，可王氏到底不想放棄這個女兒。
??老太太倒是知道前因後果，不過，她也看出了王氏的遲疑。
??既是遲疑，宜疏不宜堵。
??老太太倒是想讓王氏與錢蘭兒劃清關係，可既然王氏心中還惦念著錢蘭兒，老太太還有另外一招可用。
??“你若舍不得她，就告訴她，隻要她肯對喜姐兒道歉，一切舊事既往不咎。”
??錢蘭兒也是錢家人。
??老太太連錢老大都能看顧，難不成，還不能看顧一個錢蘭兒？
??若是錢蘭兒不再按照劇情的發展對錢家痛下殺手，老太太便能護著她。
??可若是她還要對錢家不利，老太太也絕不會輕饒。
??這樣的話，聽得王氏心中一陣熨帖。
??“娘……”她感動於老太太的感慨，有了老太太的對比，錢蘭兒的舉止更顯驕縱。
??老太太拉起王氏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咱們都是一家人，打斷骨頭連著筋，以前誰都有做得不對的地方，好在如今事情都往好的一麵發展。隻要蘭姐兒還願意認我這個奶奶，咱們有什麽坎兒是過不去的？”
??老太太這話無疑成了王氏堅實的依靠。
??王氏再怎麽怨恨錢蘭兒，心中還是渴望錢蘭兒能夠回歸錢家。老太太的話給了她一個台階，讓她有勇氣再度去見錢蘭兒。
??事不宜遲。
??王氏從老太太房**來就去了“望月樓”。
??她很順利見到了錢蘭兒，原本還想故作幾分不滿，可錢蘭兒的反應毫無羞愧不說，她壓根就沒把王氏放在眼中。
??王氏那被打的臉頰隱隱作痛，她忽然有些氣餒，或許……她不該再度登門。
??來都來了，王氏有再多的後悔該說的話也得說。
??“蘭姐兒，無論你承不承認自己是錢家人，喜姐兒那事終究是你做錯了。跟我回去給喜姐兒道個歉，也算全了你們姐妹一場。”
??王氏都沒敢和錢蘭兒說回錢家的事，隻說要給錢喜兒道歉。
??畢竟，這件事真的是錢蘭兒做錯了。
??殊不知，這樣的話反而更加重了錢蘭兒對她的厭惡。
??“道歉？”
??錢蘭兒像是根本忘記了這件事一般，對王氏的話充耳不聞。
??王氏明明已經看出了她的不耐，卻仍舊想著動之以理。
??“賀望春不是好人，喜姐兒若是嫁給了他，這輩子就毀了。你們好歹是姐妹，是你把賀望春介紹給喜姐兒的，是你……”
??哪怕站在王氏的立場，她也沒法違心說錢蘭兒無錯。
??好在老太太那裏鬆了口，隻要錢蘭兒和錢喜兒道歉，這件事就結束了。
??王氏苦口婆心，隻是希望錢蘭兒能夠被錢家人認同。她說得起勁兒，早已不耐的錢蘭兒輕飄飄說了一句：
??“她不是沒嫁嗎？”
??在錢蘭兒看來，無論賀望春有多麽壞，到最後他人都死了，這件事也就了了。王氏如今還抓住這件事不放，就是故意找事。
??再說，她又不知道賀望春那檔子事，王氏把這件事的錯處強加於她的身上算怎麽回事？
??在僅存的親情沒了之後，錢蘭兒對王氏再無客氣。
??“你若再說這種話，以後也不用再來了。我沒你這樣的娘。”
??王氏兩次出現在“望月樓”，其實對錢蘭兒的生活已經造成了一定影響。
??以前她神秘，大家對她有期待，更會腦補出一些不存在的故事。
??隨著王氏接二連三找來，錢蘭兒很怕被人發現她不過是一個鄉野之地的女子，不過是小地方來的泥腿子。
??她不能再做那樣的噩夢，她既然已經離開了錢家，就再也不會回去！
??“錢蘭兒！”
??王氏痛心疾首，她再一次對錢蘭兒感到失望，這回的失望明明沒有上回那麽強烈，卻讓她失望透頂。
??“你怎麽變成這樣了，小時候，你最是聽話不過……”
??王氏生了三個孩子，錢蘭兒排名第二，又是個姑娘家，打小，她就十分懂事，幫著王氏料理家事。直到現在，王氏心裏想的還是那個乖巧的影子，卻不是眼前這個處處要與她抗爭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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