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七章 小書童
她不怕錢家樂做的不好，她怕錢書白壓根就沒想要書童。
??書中的情節裏可沒有書童一說，要知道，在書中，錢老三都沒跟著錢書白參加科舉，他身邊根本無人照顧。
??無人照料的錢書白都能考到狀元，可想而知他的能耐有多大。
??老太太就怕書童於錢書白而言不是享受，而是負擔。
??“嗯。”錢家樂耐心聽著裏正的教導，他這穩重的樣子倒與錢書白如出一轍。
??也就是幾句話的工夫，錢書白就到了。
??“奶。”
??錢書白對老太太打了聲招呼，見到裏正，也叫了聲：
??“叔。”
??錢家樂都眼睛都直了，錢書白於老太太行禮，隻打聲招呼就行了？
??他都沒有跪下行禮！
??而裏正則在感慨數月不見，曾經記憶中那個青蔥少年，已經氣勢了得。
??他不過是打了個聲招呼，裏正就感受到了那磅礴的氣勢流露。
??不愧是舉人老爺！
??場麵有些詭異，老太太衝錢書白招手：
??“白哥兒，快來看，你順才叔給你領了個小書童來。”
??雖然這書童的年紀比錢書白還要大上兩歲，可錢書白個子高啊！
??錢家樂聽到老太太提到自己，忙對錢書白拱手行禮：
??“見過解元公。”
??他不敢再跪地行禮了，錢家人不喜歡這種動作。
??然而，錢書白不喜別人這樣稱呼他。
??秀才公，解元公……
??聽著就很有隔閡。
??錢書白好不容易憑借著拉家常改變了大家對他的距離感，如今錢家樂還這樣稱呼他……
??老太太偷偷看了眼錢書白的臉色，他麵容還好，神情也屬正常。
??看著這個忽然冒頭的錢家樂，錢書白麵色平靜。
??“你是順才叔的孫子？”他問。
??進門前，小秦氏和他簡單說了下情況。錢家樂要給他當書童一事，他早有思量。
??“是。”錢家樂忙不迭回答，生怕回答得晚了，會遭至解元公的不喜。
??“會識文斷字嗎？”
??“會。”
??“會洗衣做飯嗎？”
??“會。”
??兩個人一問一答，問得簡單，回得迅速。
??老太太正感歎，若是讓錢書白去做人事，這效率絕對靠譜。忽而聽到錢書白對她說：
??“奶，留下吧。正好我身邊也缺個書童。”
??留，留下？
??這可大大出乎老太太的預料，居然這麽簡單？
??“家樂，快謝謝白哥兒。”裏正高興不已，連連催促錢家樂道謝。
??錢家樂也被這猶如天上掉餡餅的好消息砸得暈乎乎的，不自覺就跪了下來。
??“謝謝解元公，謝謝解元公。”
??幸而，他自己又回過神來，等謝完之後又飛快爬了起來，不讓人尷尬。
??錢家樂隻以為跪地一事讓錢家人不喜，殊不知“解元公”的稱呼才是令錢書白不喜。
??不過，錢書白也沒有因此厭惡他就是了。
??“解元公就算了，你跟著順才叔叫我‘白哥兒’就行”。
??錢書白到底沒忍住，當著裏正的麵糾正錢家樂的稱呼。
??上崖村的人都知道不必這樣稱呼他，錢家樂如今也算得上是自己人，這稱呼也該改改了。
??錢家樂愣在當場，脖子僵硬地轉向裏正，裏正沉默不語，讓他自己拿主意。
??這是錢書白對錢家樂發布的第一條吩咐，未來的路該怎樣走，裏正也幫不上忙。
??錢家樂在短暫的沉默後，從善如流聽從了錢書白的教導：
??“是，謝謝白哥兒。”
??……
??當著錢書白的麵，裏正未曾流露太多情緒。等錢書白帶著錢家樂離開，裏正終於忍不住老淚縱橫。
??“你哭什麽？可是怕白哥兒慢待了家樂？”
??老太太能夠理解裏正心中的擔憂，兒行千裏母擔憂，錢家樂既然成了錢書白的書童，往後便是長久地離家。
??科舉一途任重道遠，不知道下次相見又會是什麽時候。
??裏正聽聞，急忙搖頭：
??“不不不，家樂就是去侍候白哥兒的，談不上慢待不慢待。”
??裏正對錢家樂的位置很清楚，書童書童，便是照顧錢書白飲食起居之人。
??說得好聽是書童，說的不好聽也不過是一個下人罷了。
??他將家樂送到錢家當書童，在家裏不知惹了多少笑話。便是他大兒子也覺得這件事於臉麵有礙。
??他們又知道些什麽！
??宰相門前七品官。
??給前途遠大的錢書白當書童，不比在家裏當一個裏正強？
??這些道理，他都給錢家樂說了。如今哭，也不過是有感而發。
??“我是高興。”
??裏正高興得喜極而泣。
??“家樂終於有了自己的前程。”
??在家處處受刁難的小孫子，終於有了出頭之日。
??老太太見他對錢書白的書童有這般高的期待，不得不給他潑些涼水。
??“什麽前程不前程，今日我也給你個準話，家樂當書童的時候，每月都有薪資。若是他什麽時候不想當書童了，我也會讓白哥兒送他回家。”
??人家隻是當書童，又不是賣身。可沒有說要一幹一輩子地道理。
??老太太話鋒一轉：
??“科舉一途，任重道遠。官場之上，爾虞我詐隻會更多。若是白哥兒得罪了什麽人，牽連到家樂。到時候，你別怪我才是。”
??不說遠了，眼下就會發生一件大事。
??舞弊案震驚朝野，如錢書白這等解元公更是重點排查對象。
??到時候下大獄，上刑罰都是不可避免的。
??別到時候裏正又跑來和她要孫子。
??“不會，不會。真到那時候，也是家樂的命。”
??裏正這個位置也算在官場邊緣，那些明槍暗箭的事他也見過許多。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命，若錢家樂命裏終有此一劫，他也不會怨恨錢家人。
??畢竟，在錢家樂最無助的時候，是錢家人將他收留。
??裏正能想得明白，那是最好了。
??裏正走了，錢家樂留了下來。
??大家對這個新夥伴十分好奇，也十分和善。在這裏，錢家樂知道，行禮不必下跪，做錯事也不必餓肚子。
??爺爺說的對，在錢家才是他的新生。
??正當錢家樂對未來的生活充滿期盼時，一行從臨安而來的衙役打破了上崖村的寧靜。
??錢書白被扣押起來，連夜送上臨安。一場關乎大宋百年國運的舞弊案悄然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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