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三章 及笄
還沒等老太太找上門，縣太爺便派人傳話，李靄找到了。
錢明珠急切地就想回縣城，大概縣太爺也覺察了她的意圖，提前告訴錢家人，李靄雖然找到了，但還沒有回到錢塘縣，也就是說錢明珠現在還見不到他。
錢明珠有些失望，但畢竟找到李靄的喜悅更大。細細問過差役，得知李靄無礙後，也算鬆了口氣。
老太太卻從縣太爺對李靄的態度中察覺出不同，要知道，李靄的婚事是縣太爺親自保的媒，這對於一個鄉下小子來說是莫大殊榮。
還有在李家院子裏出現的殺手，還有銀瓶與李氏的離開……一切的事務都在昭示著李家的與眾不同。
之前為李靄保媒時偷偷摸摸的縣太爺，如今居然會公開派差役上門，似乎……似乎縣太爺並不怕他與李家的關係被人知道了？
老太太想到錢明珠書中那無奈的一生，非常不想因李家的變故而影響她今生的命運。
她將張家之前對錢明珠所做的事告訴了縣太爺，也是想從側麵保護錢明珠。
畢竟，張員外雖然保證了以後不會再針對錢明珠，可到底他家當家做主的人是他哥哥。
一旦張元書想要繼續對錢明珠下手，結果仍舊難料。
但讓老太太深感意外的是，張家依舊毫發無傷，縣太爺也沒有要為李靄出氣的意思，這讓老太太有些拿不準主意了。
五月。
上崖村的稻穀長勢越發喜人，有了海大人的傾囊相授，就連老太太都學到了許多照看照看稻穀的知識。
錢喜兒的及笄禮如約而至，錢家的日子越發好了，在老太太的要求下，錢喜兒的及笄禮便要大辦。
小秦氏早早就通知了親朋好友，在及笄禮這一天齊聚錢家。
錢喜兒穿著新做的襦裙，如一個大家閨秀般出現在大家麵前。她的姿態柔和，禮儀正式，讓前來道賀的人讚歎不覺。
宋清詞的母親徐氏亦在女賓行列，宋清詞是徐氏的小兒子，素來受寵。又因為小兒子身子弱的緣故，早早就把他送進學堂念書，這些年徐氏沒少替小兒子操心。
錢家出了一個秀才公，在十裏八鄉最是突出，不過徐氏聽聞了錢老大的一些做派，對錢家無感。
還是因為錢書白的緣故，她對錢家有個改觀。更因為宋清詞與錢喜兒情投意合，徐氏漸漸對錢家也拋開了成見。
宋家與錢家定親的時候，徐氏見過錢喜兒，見她不同村裏姑娘知書達理的模樣，大概有些明了兒子為何喜歡她了。
今日再看錢喜兒這令人眼前一亮的姿態，作為未來婆婆的麵子得到充分滿足，徐氏對錢喜兒也有了一份真心喜歡。
徐氏的變化自然沒有逃過小秦氏的眼睛，小秦氏樂得女兒被徐氏喜歡，夫妻倆情投意合自然不錯，但若是能受到婆家的真心喜歡，更能事半功倍。
當了多年媳婦兒的小秦氏很懂得一個女人嫁作人婦的辛苦，在錢喜兒還未嫁進宋家之前，小秦氏便為她鋪好了道路。
小秦氏正高興錢喜兒得了徐氏喜歡，一道聲音傳入她的耳中。
“喜姐兒的禮儀是姐姐教的嗎？”
柳氏不知何時站到了小秦氏身邊，她臉上掛著柔柔的笑容，目光盯著人群中央的錢喜兒。
柳氏來到錢家後一直不聲不響，除了第一天來到錢家時，她因為妾室一事跑了出去，後來被錢老四勸回後，除非必要她甚至都不會主動開口說話。
柳氏比小秦氏想的容易相處多了。
但這份容易相處並不能消融小秦氏對她的防備，別看小秦氏一直對柳氏多加照料，可當事人是最有感覺的，柳氏明確知道小秦氏不喜歡她。
一個女子不喜歡丈夫的妾室，這太正常了。尤其是在鄉野之地，不曾有“妒婦”一說，誰家都是一夫一妻，小秦氏不喜歡她也在情理之中。
小秦氏的確不喜歡柳氏，並非因為柳氏是錢老四的妾室，而是柳氏對她強烈表達的親近。
姐姐？
這個稱呼她已經很久沒有聽到了。
而能叫她“姐姐”的人，早就不在這個世上了。
柳氏的一聲“姐姐”非但無法拉近與小秦氏的距離，反而讓小秦氏深感厭惡。
厭惡歸厭惡，當著這麽多人的麵，小秦氏也沒有讓柳氏下不來台。
“是。”她點頭承認了。
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錢喜兒是小秦氏的女兒，她這個當娘的教女兒一些禮儀也不是錯。
柳氏一頓，臉色帶著愧色。
“原來姐姐也是詩書門第出身的女子，之前我倒是在姐姐麵前班門弄斧了。”
柳氏剛進錢家門的時候，對著所有人行禮的姿態自以為技高一籌，卻不想，今日看到錢喜兒的姿態方才知曉自己太過想當然。
若與錢喜兒的禮儀相比較，她那點技藝不值一提。
也是，小秦氏的禮儀乃是正規門戶教養出來，與柳氏效仿所做出來的禮儀完全不是一個東西。
柳氏這般說已有討好之意，她以為小秦氏會順著她的話諒解一二。誰知，小秦氏一改往日柔和，順倒是順著柳氏的話，卻不是柳氏想的那個意思。
“你知道便好。”
小秦氏意味不明瞥了柳氏一眼，似是想到什麽，麵帶笑容就去了錢喜兒身邊，將柳氏一個人留在原地。
柳氏尷尬地站在那裏，她也想隨著小秦氏走動，然而小秦氏根本不給她這個機會。
然，更讓她尷尬的還在後頭。
錢老四一臉著急的跑了過來，卻不是要為柳氏介紹，而是帶著責備：
“你怎麽跑到這兒來了？快回屋裏待著去。”
錢老四抓住柳氏的胳膊就往屋裏托，好像柳氏是什麽見不得人的玩意兒，得趕緊處理掉。
今日錢喜兒未來的婆婆徐氏也來了，雖說錢老四嘴上說不懼外界的眼光，可他到底是上崖村第一個納妾的人，多少感到不安。
再加上徐氏也來了，他生怕徐氏會因為自己的事兒對喜姐兒多有看法，這會兒更恨不得將柳氏藏得嚴嚴實實，不被人看到。
柳氏見到錢老四的喜悅還未升起，便被錢老四這一手的操作給涼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