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六章 最該忌憚的人
錢書修的書房內，此刻依舊點燭夜戰。
錢書修手裏拿著一本書，正有一點沒一點地看著，他的目光時不時落到門上，到最後連看書的樣子也裝不下去了。
在錢書修的焦急之中，初一很快敲響了房門。
聽到聲音，都不用初一開口，錢書修快速打開了房門。
“初一。”
錢書修警惕地看向四周，確定無人跟蹤，這才讓初一進了門。
而進了門的初一也沒停頓，快速把自己查到的事告訴了錢書修。
“少爺，問清楚了。老太太今個兒把張元勝給綁了……”
說起綁了張元勝，就不得不說起錢明珠的事，而說起錢明珠，就不得不說起錢老大。
作為錢老大的兒子，錢書修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知道錢老大為人算計良多，包括之前錢蘭兒一事，也有錢老大的牽扯在內。
那時候，錢書修還可以用“給錢蘭兒找個好人家”說服自己，如今，錢老大親自給錢明珠下藥，將她帶進張家門，錢書修再也無法用那拙劣的借口來說服自己。
他爹，果真是個畜生！
“他果真將姑姑送進了張府？”
錢書修多此一問，也是無法平定自己的心。
當初一的回答傳來，他一下子跌坐到了椅子上。
“千真萬確。”
千真萬確！
對於初一帶回來的消息，錢書修還是相信的。結合家中的情況，他也能猜測個七八分出來。
可他千算萬算也沒能算到，居然是錢老大做了這一切。
錢書修久久沒有開口，初一能夠理解他的心情，任誰攤上這麽一個畜生爹也無法平靜。
過了許久，他才又開口：
“母親知道這件事嗎？”
對錢書修來說，這世上最重要的人是父母，父親已經成那個樣子，他不希望母親也隨波逐流。
初一有些為難，他是曲氏買回來的人，雖然給錢書修做了書童，可他的主子其實是曲氏。
這種在背後說主子壞話的事，初一並不適應。可想到曲氏對錢書修做的那些事，他隻能硬著頭皮說：
“夫人一直跟在老太太左右，剛才才從張元勝屋裏出來，或許……知道吧？當然，也有可能不知道。”
最後的這句話，算是給曲氏的一個台階。
畢竟，家醜不可外揚。老太太替錢老大瞞著這件事也能說得過去。
“不知道？”
錢書修冷笑一聲，以曲氏對家中的掌控，她如何會不知道？
更別提，她跟著老太太忙前滿後，便是一開始不知道，後麵也會知道。
可是知道了，她也沒把錢老大如何。
錢書修心酸得厲害，他一直知道雙親不和，偏偏又會在人前顯露恩愛模樣。
錢老大已經變成那副德行，錢書修也沒想著要板正。可曲氏……在錢書修心中還有良善的一麵。
就是這個良善的一麵，卻讓她對錢老大的種種行為視而不見。
錢書修的心情複雜，初一見他一直沒有回過神來，更加忐忑。
容不得錢書修過多悔恨，初一忙說：
“少爺，我查這件事的時候沒瞞著人，羽少爺那邊現在怕是知道了。”
比起錢書修的優柔寡斷，錢書羽雷厲風行多了。若是讓他知道張家人欺負了自家人，等待張家的會是什麽……初一不禁咽了口唾液。
錢書修的神情也緊張了起來，暗暗責備初一一眼，怎麽現在才說！
初一也是委屈，事情一下子來的太多，他總得一件一件說吧。
現在責備初一已是無用，錢書修忙說：
“我們得在羽哥兒動手之前封住張元勝的口，否則，張家危矣。”
不是想要保住張家，而是不想讓錢書羽小小年紀就雙手沾血。
想到錢書羽的戾氣，錢書修無端打了個哆嗦。
想到張元勝，他的眼睛眯了起來。
“張家，好一個張家！”
此刻的張元勝哪裏又哪裏會知道，在錢家，最該忌憚的不是老太太，而是躲在暗處的兩個小孩子。
兩個小孩子從表麵上平平無奇，可一旦惹到了他們，誰也別想好過！
……
睡了冗長一覺的錢明珠終於從睡夢中醒來，她醒來後第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她床前的老太太。
“娘？”
錢明珠還有些沒回過神來，老太太看她的眼神充滿慈愛，像極了她還未出嫁時在閨中的情景。
那時候她喜歡偷懶，每每日上三竿才起床。那時候的老太太便會這般又是慈愛又是無奈地看著她。
那時候的錢明珠總以為日子會那樣清閑，總以為未來的日子會越發美好。
“珠兒，你可算是醒了。”
老太太一臉擔憂，原本大夫說錢明珠睡一夜就會醒來，可一直等啊等，等到太陽正中了錢明珠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如果不是她一直呼吸均勻，身體沒有太大的異樣，老太太都快壓製不住心中的戾氣，將錢老大綁起來了。
好在，好在啊，錢明珠終於醒來了。
老太太的聲音將錢明珠拉回了現實，她忽然想到了自己這幾天經曆的事，一下子抱住了老太太的腰身。
“娘……”
她的眼淚和不要錢似的猛往下落，多日的苦楚在老太太麵前得到發泄，眼淚，再也止不住。
錢明珠雖然沒有明言，可她一個人這些日子會經曆什麽，老太太也能感同身受。
“有娘在，一切都會沒事。”老太太輕輕拍打著錢明珠的後背，給予安慰。
她能夠想象得到錢明珠這些日子過的怎樣，又想到了若是她不出現，錢明珠怕是會被張家人糟蹋了，心中更是悲憤。
錢明珠不知道張家的事，她隻擔心李靄。
“娘，李靄不見了，我到處都找不到他。”
為了尋李靄，錢明珠可謂把能想到的辦法都想了，卻仍舊一無所獲。
原本，她也沒想讓老太太擔心，這件事尋老太太也解決不了。
如今老太太當前，她不自覺就把這話給說了出來。
她太累，太苦，她心中的苦悶也需要排解。
“娘知道，娘都知道。”
在老太太的細聲安慰下，錢明珠的哭聲漸漸平息。
她並不知道錢老大的所作所為，老太太也沒有多提。
隻是在回鄉之際，老太太要帶上錢老大，遭到了錢老大的言辭拒絕。
可老太太要做的事，是他能夠拒絕了的嗎？
短短一瞬，老太太的拳頭已經揮上了錢老大的臉頰，當著眾人的麵，老太太毫不留情甩了錢老大兩巴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