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二章 秦氏大哭
老太太的聲音給秦氏帶來了力量,她不再杯弓蛇影,提及張家就那般恐慌。
她看了眼神色自在的老太太,有些話不得不說。
“娘,那張元勝……”
秦氏剛剛開口,便對上了老太太投來的目光。當下,心中一緊,到了嘴邊的話差點又給咽了回去。
但她知道,這話隻能由她來說,若是老太太從張員外口中聽到了這些話,還不如她親自來說。
秦氏咽了口唾沫,讓自己心情平靜一些,便將她這些天所經曆的事說了出來。
“之前老二出事,我走投無路,去求了張家。”
秦氏早就和娘家鬧掰了,而今錢老二出事,正是秦家巴不得的事,肯定不會幫她去救錢老二。
而錢家,原本該是秦氏最有希望的地方,偏偏錢老二不許她把這件事告訴老太太,秦氏隻能放棄。
思來想去,想要救出錢老二,又不能驚動老太太,秦氏就想到了張家。
她想,自己畢竟自己曾經是張家明媒正娶的夫人,這些年又相安無事,如今求到張家頭上,張家說不定會幫忙。
當然,她之所以敢求到張家,就是因為知道現在的張員外是張元勝,而不是張元書。
張元書,才是老員外的長子,當年就是他將秦氏趕出了張家門。
“哦?”
老太太不動聲色打量著秦氏,她倒真不知道,秦氏為了錢老二的事還求到張家了。
以前老太太不知道張家何為,現在,老太太對張家記憶深刻。
秦氏還怕老太太想不到張家似的,繼續解釋:
“張家,就是我以前的夫家。張元勝……按照輩分,該叫我一聲‘娘’。”
提起這聲娘,秦氏還有些不好意思。但想到張家的作為,那份羞澀全部變為了忐忑。
秦氏見老太太沒有怪罪的意思,才又說:
“張元勝說他看上了珠兒,要我,要我……”
明明事先準備充分的話,秦氏在此刻愣是說不出來了。
那些話難以啟齒,沒有老太太在場還能好些,一旦要在老太太麵前說出,秦氏什麽話也說不出口了。
是說不出口,也是不敢說出口。
她不敢說出口的話,從老太太口中說出:
“要你把珠兒交給他,他就幫你救出錢老二?”
秦氏的心思其實並不難猜。
前麵她已經說了她為了去錢老二去求張家,現在又這麽支支吾吾,顯然是張家讓她做的事難以啟齒。
再加上錢明珠的事,能猜的結果就那麽幾種。
老太太不過是把最有可能的那個結果說了出來。
“娘!”
秦氏大驚,便是她心知老太太的厲害,也預料不到老太太居然猜到了結果。
不對!
是張元勝,是張元勝告訴了老太太!
這一刻的秦氏慌亂無比,她迫切要向老太太表明自己的心跡。
“我沒有,我什麽也沒有做。”
她最擔心的事情終究是發生了。
在她毫無準備的情況下,老太太已經知道了她那齷齪的心思。
老太太看著秦氏慌慌張張地解釋,不為所動。
她當然什麽也沒有做,要不然錢老二也不至於還待在獄中了。
或者說,她原本是想做點什麽的,結果被錢老大捷足先登。
根據秦氏的反應,老太太得出了結論。
“你有過這種想法!”
就算秦氏沒來得及實施計劃,她也對錢明珠虎視眈眈。
沒有做過的事沒有辦法判刑,可她要經受良心的譴責。
“我,我……”秦氏無從解釋,因為老太太道出了她內心最陰暗的角落。
她,有過這種想法。
在老太太麵前,一切陰謀詭計都無所遁形。秦氏沒有隱瞞的必要,她既然說出來了,也就不想再隱瞞。
“娘……”秦氏癱倒在地,原本想要解釋的心,因老太太的火眼金睛徹底沒了希望。
她如一個等候發落的罪人,渾身綿軟癱倒在地,再也提不起絲毫氣力。
老太太歎了口氣,她還什麽都沒說,秦氏自己就把自己嚇成了這副德行。
也是可憐。
“起來吧。”
老太太親自攙扶秦氏起身,言語中並未苛責。
“你身體不適,精神又受了那麽大的刺激,別再把自己傷著。”
秦氏到底懷著孕,老太太就算不為她考慮,也會為她肚子裏的孩子考慮。
錢老二現在還在獄中,老太太已經接過保護秦氏的重任,便不會讓他失望。
短短一天時間,老太太已經對錢老二和秦氏的印象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
錢老二也好,秦氏也好,他們在出了這麽大的事都沒有選擇打擾老太太,老太太已經對他們有所改觀。
再說秦氏這件事,便是秦氏沒來得及實施計劃,那也有猶豫的成分。
總好過錢老大,在李靄前腳失蹤之際,後腳就把錢明珠迷暈送到了張府。
老太太都無法想象,錢明珠知道錢老大對她做了什麽事之後,會對錢老大有著怎樣的態度。
無論是怎樣的態度,那都是錢老大該得的。
“娘,我,我……”
老太太的包容,令秦氏淚奔。
懷著孕的人本就比平時脆弱,更別提秦氏扛了多少事。原本,在家裏見到老太太,她就快繃不住眼淚了。
好在那時候她一心記掛著錢老二,又想著李靄失蹤一事,不免心神緊張,未曾這般宣泄。
而今,老太太的安慰成為了壓垮她的最後一根稻草。
她已經做好了受懲罰的心,是老太太的包容讓她無地自容。
改過自新的秦氏捫心自問,若是她站在老太太的位置,她是否能夠包容自己?
就算有所包容,也不會這般偏袒。
老太太也是第一次見秦氏哭得這般淒慘,上回避子湯那事,秦氏雖也悔恨,卻也不若今日這般宣泄。
她隱忍了太久太久,需要一個渠道發泄一番。
錢家不是她發泄的渠道,娘家就更不是了。
好不容易懷了孩子,又發生了錢老二鋃鐺入獄一事,偏偏張家火上澆油,讓她做那喪良心的勾當,她的惶恐,她的無助,她萬般無奈下的選擇,全都得她一個人承受。
好在,老太太來了。
老太太成為了她宣泄的渠道,老太太的包容一點點撫慰她那顆受傷冰涼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