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七章 父子
張行自認為承認了他打錢香兒就能逃過罪責，可他也不想想，在縣太爺的口中打他這一百棍與錢家沒有任何關係。
不過是為了懲罰他藐視皇上之罪，此事由錢家代打罷了。
“張行你以為這裏是什麽地方，認了罪就能逃過刑罰嗎！”
縣太爺對張行半點都不留情。
“來人，上棍！”
一行衙役帶著棍棒而來，各個威嚴不減，令人心驚。
若不是旁邊有人扶著，張行差點就跌坐在地了。張父看了更是心驚，他連忙求饒：
“大人，這可使不得，使不得……”
張父萬萬想不到，錢香兒仍是完璧，他更不想到一向與他哥倆兒好的朋友居然在堂上不肯為他作證。
屋漏偏逢連夜雨，張父現在隻求張行不要受罰。
他正絞盡腦汁思量著該如何解決眼下的危機，殊不知，有關於他的危機已在眼前。
“擾亂辦案者，一律先打十棍！”
縣太爺按照律法辦法，直接將張父打成了“擾亂辦案”，這十棍，簡直是無妄之災。
“大人！”
張父驚呆到話都說不完整了，他不敢相信自己不過是說了幾句話，居然就要挨打……
挨打……
他都多大年紀了，居然要挨打！
張父愣愣的不知所措，縣太爺很有善心的又給了他一個機會。
不過這個機會不是別人給的，而是張行給的。
“張行，你父親這十棍，你可願代為懲罰？”
都說父債子償，官場上也有父刑子受一說，年邁的老父親受了刑罰，未免身體不支，做兒子的為父親代為受過，也是一段佳話。
縣太爺在此時提及，不知是為了傳出一段佳話，還是為了給張父一個機會。
“我，我……”
張行原本十分激動，在聽說張父也要受罰後，他哭得聲淚俱下，言辭懇切縣太爺收回成命。
可當縣太爺給了他機會，讓他代替張父受罰時，他卻猶豫了。
原本的激動變得沉默，原本的哭聲也漸漸收斂。
張父有些不安，也有些期待，心中做好了哪怕張行要替他受罰，他也絕不同意的心思。
比起看到兒子受刑，做父親的更希望自己受刑。
張父默默盤算著，若是張行能夠替他受刑，那他是不是也能替張行受刑？
父債子償，子的債父也該償。
“速速招來！”
張行始終沒有給一個肯定說法，縣太爺驚堂木拍下，已是不耐。
張行，隻有一次機會。
在萬般糾結之下，張行擲地有聲：
“我不願意。”
他看都不敢看張父，說出來的聲音卻足以讓所有人聽清。
張父就站在他身邊，所以清楚地聽到了張行的話。
不願意……
不……
原本已經做好了要為張行承受刑罰的張父，猶如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滿腔的熱血瞬間凝固。
他呆呆地看著張行，卻沒有得到張行的任何回應。
自己一手養大的兒子是什麽德行，張父很清楚。張行若是個有能耐的，也不至於將錢香兒打到那等地步。
可是……
張父從來沒懷疑過張行對他的用心。
張家隻有他們父子倆，張母早逝，是張父一個人拉扯張行長大。原本以為，張行對張父也極盡關愛，可現在，現在一句話就試出了他的心思。
“來人，拖下去重打十棍。”
縣太爺的命令下達，張父很快被拉了出去。
被打，被圍觀，被嘲諷，所有的不好加到一起，也比不上張行的那一句“我不願意”。
“哎呦，哎呦……”
外麵傳來張父被打的聲音，那一棍棍落下，讓人也跟著心驚。
處理完張父，接下來該處理張行了。
“老太太，您還有什麽要求？”
縣太爺對老太太十分客氣，到底沾著李家的邊，哪怕李知一不曾對外暴露出他與老太太相識的緣分，多少在暗地裏也對老太太多有照顧。
這不，要處理張行，他第一個問的是老太太的要求。
既然他問了，老太太也就說了。
“張家對香姐兒如此不仁，兩家的婚約也沒必要繼續。煩請大人判處二人和離，以後婚喪嫁娶，各不相幹。”
老太太原本還想著私下解決，但既然能在大堂上解決，那再合適不過。
“這怎麽能行！”張行第一個不同意。
原本以他的身份，想要娶妻輕而易舉，就算娶錢香兒那也是精挑細選過的。
可現在事情鬧到這個地步，以後誰還會嫁給他？
但張行的話誰又在乎？
“張行，你家暴惡行，滿口謊言，藐視朝堂，論罪當誅！”
縣太爺的處罰接踵而至。
“草民，草民……”張行哪裏敢與縣太爺抗衡，急切地想要解釋什麽，可沒了張父在旁，他不敢，也不會辯解。
“念你初犯，從輕發落。但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現判處你與錢香兒解除婚約，以後婚喪嫁娶各不相幹。賠償錢香兒一百兩白銀，不得出現在錢香兒視線範圍百米之內。”
不但沒了媳婦兒，還要賠錢？
張行怎麽能接受？
然而，更讓他不能接受的還在後麵。
“藐視朝堂的一百棍由老太太代打。”
老太太代打……
張行徹底癱軟，完了，老太太非打死他不可。
不對！
老太太打他？
張行瞥了眼老太太孱弱的身姿，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老太太有力氣打他嗎？
想到這層，張行頓時放心了不少。
他會這樣想，也隻能說是不知者無畏吧。
“老身身體羸弱，這一百棍還望眾位相親多多添力。”
老太太轉過身就把這一百棍送給了錢氏族人，跟來的族人無不表示：
“老太太放心，俺們有的是力氣。”
“咱們一人一棍，就能把姓張的給打趴下。”
“都不用老太太您動手。”
大家正想著如何給張行一個教訓，就得到了老太太遞來的棍棒。
都不用老太太多說，一個個的就和恨不得吃了張行似的。
張行越聽越慌張，原本以為是老太太出馬，他還沒怎麽當回事。
可聽老太太的意思，錢家這是要把他打死啊！
不行，不行！
張行掙紮著想要求饒，可誰也不會給他這個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