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章 奶奶

  老太太拿出銀兩遞給錢老三:


  “老三,到回春堂去請個大夫來。”


  錢香兒這樣子實在不對,老太太不安心。回春堂的大夫在錢塘縣是出了名的高超,老太太想請來為錢香兒診治。


  回春堂?

  錢老三看著手中沉甸甸的銀子,有些發懵。


  “娘,您真要給香姐兒做主啊?”


  回春堂的大夫價格可不低,老太太這些銀子能比得上香姐兒的聘禮了,用這麽多銀子為香姐兒診治,老太太可真舍得。


  若是換了別人,錢老三也不多這個嘴,可錢香兒不同啊。


  “香姐兒她……”


  錢香兒和生子的關係不清不楚,這事若是被張家得知可沒有錢家的好果子。老太太這銀子就算治好了錢香兒,怕是也得打了水漂。


  老太太知道他在想些什麽,沒等錢老三把話說完,老太太就堵住了他的聲音:

  “凡事有因有果,你得好好謝謝生子,否則你現在看到的就是一具屍體了。”


  錢香兒能在張家待到現在,不是因為錢家對她的製約,而是因為有了生子的存在。


  不要小看感情對於選擇的影響,若非生子的存在,讓錢香兒感受到了些許溫暖,興許她早就支撐不住了。


  一個支撐不住自己,又得不到娘家照料的女人會發生什麽?

  死亡,或許就是她的最終結局。


  活著,就有希望。若是錢香兒真的發生了什麽意外,錢老三在這裏指責都沒有用。


  老太太的話點出了錢老三未曾意識到的結局,他再怎麽指責錢香兒也不忍看到她慘死的結局。


  錢老三的表情畏縮了一下,老太太催促:

  “快去請大夫,別問些沒用的。”


  與其在這說什麽多,耽誤這麽長時間,不如早些把大夫請來。


  錢老三頓時什麽也不敢說了,忙出門去請大夫。


  老太太喊住他:


  “把小秦氏找來。”


  錢老三已經走到了門口,聞言又轉過身告訴老太太:

  “娘,生子說蘭姐兒去了臨安。”


  原本錢老三隻說了錢蘭兒將院子交給生子照料,他一直沒說錢蘭兒的下落。


  臨走之際,他反複思量,終是沒忍住將錢蘭兒的下落說了出來。


  對於錢蘭兒的下落,知曉劇情的老太太早已知曉。


  她本也對這事沒什麽期待,不過,既然錢老三說了,她便回應了句:

  “知道了。”


  至於其他的,老太太一個字也沒提。


  錢老三感到失望,他馬上就要去臨安城了。能見到錢書白,也能見到錢蘭兒。


  可老太太並沒有記掛錢蘭兒的意思,這讓錢老三稍稍失落。


  ……


  不一會兒,小秦氏進了屋。


  “娘,您叫我?”


  錢老三將錢香兒帶進來的時候,特意雇了輛馬車,下車時也極為小心,並未被錢家人發覺。


  小秦氏進屋的時候還一頭霧水。


  老太太往榻上一指,直接點明:


  “香姐兒回來了,她傷了頭,你照看著點。”


  錢香兒畢竟是個姑娘家,秦氏又不在這裏,老太太就點到了小秦氏。


  小秦氏聽到“香姐兒”稍稍一愣,而後才反應了過來。


  “哎,好。”


  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對於老太太交代的事,小秦氏一向穩妥。


  安頓好錢香兒,老太太就把生子叫了出來。


  “生子,跟我來。”


  有些事,現在該說說了。


  生子老老實實跟著老太太除了屋,又進了一個空蕩的房間。


  “香姐兒的事,你知道多少,原原本本都說出來。”


  老太太冷著一張臉,不怒不笑透著莊重。


  生子稍有畏懼,他之前來過的那幾回,見到的都是一個和藹可親的老太太。如今的老太太大有不同,生子終於體會到錢老二說的“老太太深不可測”是什麽意思。


  哪怕心中再害怕,生子可以不為自己主張,卻不能不為錢香兒主張。


  他竭力忍住害怕的情緒,沉聲發問:

  “奶奶,您真要為香兒做主?”


  其實,錢香兒在此之前也並非沒有將希望寄托於家人。她和秦氏提過幾回,可每回秦氏都讓她忍耐。


  忍啊忍,忍到後來當錢香兒忍無可忍之際,她再也不會將心裏的想法告訴家人。


  以秦氏為依托,錢家人在她眼中也和秦氏的想法相差無幾。


  再說,她並非是錢家的親生子,錢香兒哪怕有再多的委屈,也不敢要求錢家為她出頭。


  可老太太這意思,似乎是要幫助錢香兒?

  生子有些不敢相信,又充滿期待。


  他一口一個“香兒”,明明是見不得光的關係,卻硬是巴不得讓所有人都知道的樣子。


  老太太冷哼:

  “別叫我‘奶奶’,你現在可不是我錢家的人。”


  “奶奶”這聲稱呼,可不是隨隨便便就能叫的。


  生子吃了個閉門羹,他也不氣餒,從善如流表示:


  “哦,好。那我該叫您什麽?”


  不能叫“奶奶”好賴也得有個稱呼吧?


  “老太太。”


  三個字,完美解決了稱呼問題。


  生子哪敢置喙?


  忙改了口:


  “老太太,您真要為香姐兒做主嗎?”


  生子到現在都不敢相信,老太太真要為錢香兒做主,他得聽老太太親口說上一句方能安心。


  他能安心?


  “廢話。”


  老太太就是不肯讓他安心。


  生子別以為他和錢香兒私通這事老太太能這麽認下。


  眼下,為了錢香兒的身體著想,老太太可以不動生子。但是生子若以為這件事就這麽結束了,那也是絕不可能的!


  老太太的姿態擺得明確,生子也知道自己罪無可赦。他不為自己求情,他隻想讓錢香兒得一份慰藉。


  “可,可……”在老太太的高壓氣勢下,生子欲言又止。有些話他不敢說,可又必須去說。


  “有話就說。”老太太催促,她把人叫來可不是聽他支支吾吾的。


  老太太從生子麵前走過,驚得生子忍不住打了哆嗦。可她老人家什麽事也沒有做,隻是走到了一把椅子前坐下。


  巨大的心理煎熬讓生子差點呼吸不上來,他終於明白錢老二為什麽對老太太那般畏懼。


  老太太的氣勢太強了,便是她什麽都不說隻站在那裏都讓人打從心眼裏恐懼。


  恐懼解決不了問題,生子把心一橫,閉著眼睛將心裏話說了出來:


  “當初香兒嫁進張家,您也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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