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江山代有才人出
了解完種植過程，大家又去了田間地頭。
地裏還有安排巡視的人，王明理也在其中。見到眾位大人，大家畏縮之意明顯。幸虧，又見到了老太太，王明理忙上前告知：
“大娘，地裏的稻穀這幾日就能收了。第二季稻穀的長勢極好，收成不比第一季差哩。”
王明理極為興奮，莊稼人靠地吃飯，種出兩季稻穀就和白得了一份糧食一樣，怎能不讓王明理高興？
況且，這第二季的稻穀居然比第一季更為增產，哪能不令人興奮。
老太太看著地裏沉甸甸的稻穀也極為高興，這表明她成功種出了第二季的稻穀，隻要收割上來，他們家就多出了一季糧食。
可不要小看這一季糧食，別人家用兩年才能種出的糧食，他們家用一年就種出來了。長此以往，就能比別人家多出來好多年的糧食。
慢慢開展出去，上崖村的收益，甚至整個錢塘縣的收益都將大大提高。
而今，連朝廷都盯上了第二季稻穀，可見其中的利害關係。
“真的？”
老太太還沒開口，馮昭馮大人便上前一步，急切詢問。
他是太府寺卿，對農事一門尤為關注。這些年，他也走了不少渠道試圖種植第二季稻穀，總是棋差一招。
如今聽說一個農家老太太居然能夠種植出第二季稻穀，他的第一反應就是不信。若不是有趙伯琮認可，他完全不敢置信眼前金燦燦的稻穀居然是第二季稻穀。
而王明理還說第二季稻穀比第一季稻穀更要增產，這讓馮昭的一顆心都快跳出來了。
王明理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心有防備，哪能據實交代？
老太太看出了他的顧慮，解釋說：
“這位是專門種植稻穀的行家，和他說就行了。”
趙伯琮連蘇演都請來了，其他人想必也是朝中重臣。無論是不是重臣，於老太太影響不大，她除了對待蘇演有些特殊外，對其他人均一視同仁。
老太太的鎮定自若也感染到了王明理，再厲害的人也比不上老太太對他的幫助多，他很快調整好心態，也沒了畏懼之意。
“那是自然。第二季稻穀種植的時間得當，長勢迅猛，收成自然要好一些。”
這些日子的天氣溫暖，十分適合稻穀成長。連老天爺都幫助第二季稻穀的成長，哪有辦不成的事？
一旁的同伴看出了馮昭氣度不凡，畏懼的同時也擔心老太太會將稻穀賣給旁人。
畢竟，能長出第二季稻穀在他的眼中可不多見。村裏人之所以這般盡心盡力照看錢家地裏的稻穀，也是打著分一杯羹的主意。
留有稻穀種子，是不是他們明年也能種出第二季稻穀了？
可若是錢家將稻穀賣給旁人，他們還能得到什麽？
想到這裏，同伴高聲提醒：
“第一季稻穀可沒有這麽多人日夜看守，第二季稻穀豐收是我們全村人的功勞。”
他這話是對老太太說的，他得讓老太太知道，在經曆了全村人的照料後，錢家地裏的稻穀已不單單屬於錢家自己。
她要賣稻穀，也得村裏人答應才是。
同樣是老太太還沒開口，馮昭已經迫不及待抓住村裏人的手，滿眼寫著激動。
“好好好，若第二季稻穀的收成比第一季還要好，我將親自奏請皇上，給你們全村人賞賜。”
在馮昭眼中，這些稻穀自然不屬於個人，而屬於國家。
當然，國家不會白要這些稻穀。
皇上給出的賞賜，絕對豐厚。
村裏人被馮昭握得呆愣，他腦子還沒轉過彎來，馮昭就直衝稻穀田而去，甚至不顧體麵，直接蹲在壩上看看這裏，看看那裏，個個都愛不釋手。
皇上的賞賜，於村裏人而言太過遙遠。誰都知道世上有皇上這麽個人的存在，可皇上是誰，皇上長什麽模樣，他又有什麽能耐？大家一概不知。
皇上的賞賜，於村裏人而言甚至不如縣太爺的一句誇讚更有意義。
“江大人，快來看啊，這稻穀的確不凡。”
馮昭像個癡人似的，衝江平高呼。
不知什麽時候，他居然把鞋子都給脫了，挽起褲腿直接下了水中。
江平也躍躍欲試，到底沒有像馮昭那般癡狂，趕忙請示趙伯琮。
哪怕趙伯琮未曾透露身份，朝中大臣像他請求許可這一舉動也充分說明了他的身份不凡。
別人有沒有察覺趙伯琮不在意，反正他知道老太太看到了這一幕。
“去吧。”
趙伯琮點了頭，連海升也跟著他們一同去了田地裏。
誠如老太太所料，他們都是掌管司農的官員，對第二季稻穀一事充滿了興趣。自看到了這片田地，他們就忍不住端量，恨不得親自下到地裏，好好觀摩。
不一會兒，三個人已經全都下到地裏去了。
“蘇老，您……”老太太見這幫大人這麽激動，也詢問蘇演。
蘇演的年紀要比他們大一些，如今親自前來，是否也要下地查看？
蘇演站在那裏，知道他們興高采烈的樣子，也露出了笑臉。
“我腿腳不便，由他們年輕人去看吧。”幾位大人，雖然年紀不小，可在蘇演麵前也還是孩子。
放眼望去，眼前金燦燦的稻穀看的人眼熱。
“老太太，您這功勞舉世無雙啊。”
蘇演之前在臨安的時候，也見過趙伯琮從地裏取回來的稻穀。他顧不得腿疾親自來到這裏，親眼看到這幾畝地的光景心中總算安慰。
想不到在這鄉野之地，竟然還有這番光景，著實令人感慨。
老太太此舉不但是一家之幸，也是舉國之幸。
蘇演自詡為國為民，卻不敵老太太此舉。
老太太哪敢居功？
她其實真沒做什麽，不過是歪打正著罷了。比起她的所作所為，蘇演才是真材實料。
“您才是德高望重，我這都是向您學習的。”
老太太趁機將蘇演好好誇讚，而蘇演所做的事也的確配得上她的誇讚。
兩個人誇來誇去，無形中關係似乎也變得親近。
這在蘇演來說是極為難得的場景，在朝中他是太傅，是國丈，是誰都要尊崇的存在。沒人敢和他開玩笑，更沒人值得他的誇讚。
想不到一個鄉野之地的老太太居然有這般能耐，巾幗不讓須眉，讓蘇演看到了自己的淺薄。
江山代有才人出，如今出了個老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