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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三章 鬼故事

  屋子裏漆黑一片,隻餘高處一扇小窗,隨著太陽的落山,整個屋子黑漆漆的。


  錢書羽怕黑,自從錢蘭兒被關進黑柴房後,他就更怕黑了。


  偏偏這時外麵的王敏還瞧熱鬧不嫌事大地問他:


  “你喜歡聽鬼故事嗎?”


  鬼,鬼故事……


  黑暗往往與鬼這種生物聯係到一起,平日裏沒人嚇唬錢書羽,他就害怕得要命。如今被王敏這麽一嚇唬,連喊聲都忘記了,愣愣地待在原地。


  王敏沒再聽到錢書羽的喊聲,他把耳朵貼在門上,又說:


  “一會兒,會有人來講給你聽。”


  錢書羽還沒喊?


  王敏也不氣餒,繼續說:


  “也有可能不是人哦。”


  不是人,那是什麽?

  “修哥兒,修哥兒。嗚嗚嗚……”


  錢書羽終於被嚇哭了。


  聽著錢書羽嚎啕大哭的聲音,王敏滿意地離開了。


  出了樓閣,錢書修等在門外,一臉陰鬱。


  “你把他怎麽了?”


  這裏空曠,又沒有人,樓閣裏的聲音都傳了出來。


  錢書白的哭聲如一把刀似的在割錢書修的心髒,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明明厭惡錢書羽厭惡得要命,可就是心裏很難受。


  王敏完全沒有受影響。


  唔,如果說影響,那應該是他更開心了。


  “我能做什麽呀?把他關了起來,讓他受受教訓。”


  王敏的笑容被剛才真切多了,有意偽裝的笑容和發自內心的笑容自然不同。


  錢書修也知道王敏的那些惡趣味,可是還是不免心驚。


  “關在這?”


  這裏曾經發生過什麽,誰也不得而知,把錢書羽一個小孩子關在這裏?


  “沒事,頂多回去發發燒。出了事,我擔著。”


  王敏滿臉的不在意,以前那些人不都是這麽過來的?也沒見誰出事。


  隻要錢書羽老老實實待在樓閣裏,就出不了大事。


  錢書修還有遲疑,被王敏拉著走了。


  “走了,走了。”


  直到走出很遠,錢書修仿佛還能聽見錢書羽高喊“修哥兒”的聲音。


  他是不是……有些過分了?


  錢書修渾渾噩噩回到家中,曲氏已等候多時,見到外麵天色都黑了,不免擔憂:


  “修哥兒,今天怎麽回來的這麽晚?”


  曲氏穿著一身淡雅素裙,雖是素裙也透著精致款式,是那種讓人一瞧知道是好東西的料子。


  這些年,曲氏過的還算不錯。


  她自己的嫁妝可以生財,不靠著誰討生計,自然也不用看誰臉色。兒子乖巧懂事,沒有公婆需要照料,唯有一個丈夫也是不敢與她嗆聲。


  曲氏現在隻求錢書修能夠考中功名,也讓她揚眉吐氣一把。


  嫁給一個空有名聲的丈夫,曲氏受夠了錢老大的名不副實。上崖村自沒人知道他那一屆的秀才是怎麽回事,可縣城人誰不知道?

  人家表麵上稱呼她一句“秀才娘子”,背地裏指不定怎麽笑話她呢。


  她想清楚了,既然丈夫靠不住,那就靠兒子。


  她不是名副其實的秀才娘子,她要做名副其實的秀才娘。


  曲氏對錢書修的功課十分在意,發生在他身上的每一點風吹草動都讓曲氏掛心。


  錢書修心神不定,聽到曲氏問話,隨口說了句:


  “和王敏玩了一會兒。”


  曲氏也認得王敏,錢書修身邊的人她就沒有不認得的。


  “王敏呐……”


  曲氏頓了一下,笑著對錢書修說:

  “以後少跟他出去玩,人家家裏再不濟也能安排他進縣衙。你是要當大官的料,別讓他扯你後退。”


  曲氏對王敏不算滿意,雖說家世還好,可學問不精。王敏隨隨便便當個衙役足矣,錢書修可是有大誌向的。


  都說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曲氏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和王敏一個德行。


  “知道了,娘。”


  錢書修沒有反駁,乖巧應下。


  曲氏臉上的笑容更大了。


  “來,吃飯。”


  晚飯之後,錢書修坐在書桌前發呆。


  他耳邊總能聽到錢書羽的呼喊,可明明什麽聲音都沒有。


  錢書修覺得自己出現了幻聽,但這種事他和誰都不能說。


  書是徹底看不進去了,錢書修借口“累了”早些睡下。


  曲氏為此還特意找來了錢書修的書童,囑咐他以後若看到錢書修同王敏來往要及時告訴她。


  書童苦不堪言,想到錢書修的教導趕忙應下,這才算完。


  錢書修的書童原本是曲氏的遠方親戚,後來曲氏嫌棄親戚不通筆墨,特地花高價采買了一個通筆墨的書童。


  說是通筆墨,也就僅僅是能讀通語句罷了。


  可這,在一眾書童中也足夠奪目了。


  曲氏要做,便做到最奪目那個。


  這不,換了新書童後,曲氏要他事事稟報。隻要是有關錢書修的事,事無巨細都要他看管。


  書童一開始都快熬不下去了,還是錢書修看出了他的萎靡,了解過後才知道原委。錢書修讓書童撿著一些不重要事和曲氏說說,就當聊天。曲氏要求的事,他也聽從。至於是真聽從還是假聽從,隻有書童和錢書修知道。


  就這樣,書童的日子才好了起來,也算將陽奉陰違貫徹到底。


  錢書修沒考中秀才,書童都替他叫屈。就曲氏這麽個管孩子的樣子,錢書修能平安長大已為不易。


  可這事無法說,所有的苦楚都得錢書修一個人咽下去。


  “少爺,夫人剛才又把我叫過去問話了。”


  書童和錢書修一向要好,這邊曲氏吩咐他做什麽,那邊他就把這件事告訴錢書修。


  一般這個時候,錢書修都會寬慰他幾句。今日錢書修隻應了一聲:

  “嗯。”


  他聽起來情緒不佳,書童頓時緊張了起來。


  “少爺,您怎麽了?”


  錢書修可不是這個時辰睡覺的,因為曲氏緊盯的緣故,錢書修一般都會在亥時末刻才休息,今天別說曲氏覺得奇怪,書童也覺得奇怪。


  錢書修沒怎麽,他就是一閉眼耳邊的哭聲更大,讓他輾轉反側,難以安眠。


  學也學不進去,睡也睡不著,錢書修索性也不睡了。


  “初一,拿件外套,咱們出去溜達溜達。”


  這是他們經常幹的事,書童也不覺得哪裏奇怪。


  “好嘞!”


  兩個人悄悄離開了家,而曲氏還以為錢書修已經睡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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