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小秦氏的秘密
老太太覺得自己腦殼又有點痛了。
小秦氏,這個在錢家她覺得還算安穩的人,一出招便是大招。
納妾啊……
雖然老太太口頭念得響亮,但真要納妾她可不願意。
家和萬事興,同為女人,老太太怎麽不明白女人的占有欲?
到時候家宅不寧,還提什麽萬事興?
“你可知納妾便是將丈夫與別人共享,老四是個心軟的,新來的人若是吹一吹枕邊風,你還能像現在這般清淨嗎?”
鞍一配一馬,和和氣氣。一馬配多鞍,便是讓馬兒有了挑選的餘地,這日子不說雞飛狗跳,也遠遠無法達到現在的清淨。
老太太有這幾個兒子就鬧騰得要命,可不想再給自己招惹麻煩。
“沒有兒子就那麽重要?重要到連男人都不要了?”
老太太聲色俱厲,勢必要從源頭改掉小秦氏納妾的心思。
話沒說幾句,小秦氏便哭上了。她的哭默不作聲,卻滿臉淚水。像是不敢哭的樣子,又受不住內心的委屈。
“你,你哭什麽?”
小秦氏的哭自有一番風姿,眼下她舍了風姿將委屈盡數流露,每一滴眼淚都哭到了人的心坎上。
老太太本就偏愛她,見到這般模樣,整顆心也跟著灼熱。
小秦氏搖搖頭,淚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娘,我知道,我都知道。”
她當然也知道老太太說的這些話,那是她的親身經曆,她如何不知道納妾意味著什麽?
做主母的都以為自己能夠控製住後院小妾,總以為不過納個妾,買個奴才罷了,小妾的生死都掌握在自己手中,必不會翻出多大風浪。
這是自信,也是自大。
小妾的確是低人一等,卻並非技不如人。
隻要把老爺照顧得好,便是主母也不敢使臉色。
小秦氏知道,她都知道,可是,眼下的局勢已經由不得她了。
“我也不想哭,就是止不住。就好像我也不想讓老四納妾,可就是無能為力。”
小秦氏泣不成聲,還是在說:
“我知道娘心善,哪怕我生不出兒子,也未曾嫌棄媳婦兒,還總想著為我出頭,為我撐腰。娘的想法,我都知道。”
她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淚。
“老四也挺好的,他也從未覺得我如何不好,說句不知羞的話,我在他眼中大概就如同那天上的星星,怎樣都是好的。”
望著老太太一臉擔憂的樣子,小秦氏其實很知足。
婆婆愛護她,丈夫敬重她。
隻是她……
“可是,娘……”
小秦氏頓了頓,想到了錢喜兒,淚水不自覺又湧了出來。
“我也是當娘的,我太知道家中若沒個兄弟支撐,當女兒的日子有多難過。喜姐兒是女孩子,她本該不用承受這麽多。無論是招婿也好,嫁人也罷,若是有個兄弟撐著,喜姐兒可選擇的餘地會大大增加,便是嫁給秀才公那也是足以相配的。”
在小秦氏心中,她的喜姐兒便是最好的。
別說秀才公了,這要是在以前……
現在說再多也是無用,可她不能讓喜姐兒嫁給一個鰥夫!
“我們老了如何不要緊,喜姐兒在夫家不能受歧視。我以前從不知道喜姐兒的想法這般深,她竟是要舍棄自己,成全我和老四。”
第一次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小秦氏除了心疼,更多的則是愧疚。
她愧疚無法給女兒提供一個好環境,更愧疚要讓女兒承擔這並不屬於她的責任。
小秦氏湊近老太太,淚眼婆娑。
“娘,我不能,我不能讓個孩子替我承受這些。我想要個兒子,無論這個兒子是不是我生的,總歸是老四的種,是喜姐兒的弟弟。將來我們百年之後,家中的產業不會流落到別處,總歸還能給喜姐兒點依靠。”
以前,小秦氏從未想過這種事。
自從得知錢喜兒的心事後,小秦氏便把生兒子提上了日程。
她的身體已經很難生養,想要生孩子,必須依靠旁人。納妾,是她所能想到最好的一條路。
對於小秦氏的想法,老太太也說不出反駁的話。這個時代的確是這樣,若沒有兒子,便是老太太也無法做主將四房的家產交到錢喜兒手中。
可生兒子並非隻有這一條路。
“你為何不想過繼?生孩子總有一定的風險,若是再生個女兒……”
老太太想不通,小秦氏連自己的男人都能舍出去,為何不想過繼個男孩子。
過繼便一定是男孩兒,可生的話卻不敢保證小妾肚子裏的孩子一定是男孩兒。
小秦氏這般聰慧,按理說不該不懂這個道理。
一提及“過繼”,小秦氏就想被蜂子蜇到似的,連連擺頭。
“娘,族中沒有合適的人不說,便是有了,我也怕他的親生父母那邊再出什麽事。而且,有一層血緣牽引著,總比平白無故多出個弟弟要好些。”
小秦氏說的也有一定道理,可總是讓人覺得哪裏怪怪的。
“你就這般確定,喜姐兒和這弟弟能和平相處?”
便是一母同胞都有生間隙的時候,小秦氏怎地這般確定小妾生的孩子就能和主母生的孩子和平共處。
當著老太太的麵,小秦氏也不掩飾內心的想法。她清楚地告訴老太太:
“我都想好了,孩子生下來便由我撫養,從小我就教他兄友弟恭,教他要好好對待姐姐。”
剛生下來的孩子沒有那般多心事,小秦氏便是想著納個工具人,待生了孩子,便把孩子抱到自己身邊養大。潛移默化間讓孩子認可她這個母親,這便與她生的孩子沒有區別了。
小秦氏的想法透著對另一個女人的殘忍,老太太卻無法說她對錯,這個時代的女人都是這般過來的,當了妾室便萬般不由人。
老太太還想再爭取一下。
“若是這般,咱過繼個年齡小的……”
“娘!”
小秦氏打斷老太太的話,她總是一副柔和樣子,但對過繼這件事卻尤為堅定。
“我不想過繼。過繼的總有親爹、親娘,萬事都靠不住。”
她低下頭,似乎想到了什麽難言之隱。
老太太知道小秦氏是逃荒而來,她說家中也是種地的農戶,老太太卻覺得小秦氏的言談舉止可不是農戶之家能夠培養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