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忠義之家
以前,他隻是覺得自己愛來李家,至於為什麽卻不清楚。
這回曆劫之後,他能夠清晰感受到李家風水為他帶來的氣場相合,甚至在這裏,能夠讓他的思維越發清晰。
按理說,李家有煞,不該親和。可李家的煞中帶義,不但互相融合,更反哺居住在這裏的人。
這樣的人家無不是忠義之家。
郝升也奇怪,李家不過普普通通的村中人,為何會有如此風水。
他對自己的能力一向自信,既然不是他看錯,那麽就是李家之獨特。
“忠義之家,忠義之家!”李氏像是魔障了一般,忽然口中念叨不斷。
“娘。”李靄打斷她的念叨,眼中滿是疼惜。
李氏頓時回過神來,衝李靄一笑:
“靄哥兒,娘沒事。”
李氏在村裏一直比較低調,除了幾個鄰居,她鮮少與人交流。以前,李氏在錢明珠心中一向是怯懦的。
好像十分膽小,從不與人交際。
她看不上怯懦的人,自然對李氏也沒有過多喜歡,對李氏的兒子李靄也是平平淡淡。
今日一看,李氏並不像她想的那般怯懦。她也有韌勁,也有溫和,像一位尋常母親,和王氏一點也不一樣。
李氏調整好心情,衝兩個人笑了笑。
“升哥兒,珠兒,謝謝你們關心我。我其實還好,沒有那麽嚴重。”
她笑起來時,眼睛成了一道月牙,雖說歲月不饒人,但從李氏身上依稀能夠看出她年輕時的風采。想必,也是一位頗具色彩的美人兒。
李氏想要關門謝客,李靄卻不答應。
“還說不嚴重,您目下漆黑一片,乃是日日都未曾安眠。”
自從來到錢家村後,李氏就沒一日安眠。李靄以前年紀小,不代表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這些年,李氏所承受的壓力太大太大,大到無人訴說,無人能夠撫慰她心。
李靄不管那麽多,他隻想好好照顧李氏,好好活下去。
“靄哥兒……”李氏心有所感,一顆心因李靄的話又柔軟了半分。
李靄來到李氏麵前,用最溫柔的話告訴她:
“娘,我長大了,我也可以為您分擔。”
他長大了,再不是小時候那個隻知道哭的小男孩。李氏為他付出了這麽多,他也想為李氏,為這個家付出。
李氏欣慰地拍了拍李靄的肩膀,示意他莫要著急。
他長大了,這個家的擔子終有一日會落到他的身上。
她沒事,她隻是心思太多罷了。
安撫好李靄,李氏又看向郝升。她並沒有因郝升的年紀而輕視他,反而尤為尊重。
“升哥兒,上崖村的人都小瞧了你,你是個有本事的,不該藏於一座小山村。”
李氏的話十分突兀,要說上崖村是個小山村,她作為其中的村民,是站在什麽角度和郝升說這句話的?
她這話的意思好像跳離了上崖村,以局外人的角度在評價。
錢明珠聽著別扭,將李氏上上下下看了個遍,也沒發覺她的不同。李氏就是一個尋常農婦,聽老輩人講李氏當初是跟著全家搬遷出去的,後來因丈夫去世,才又回到了上崖村。
隻不過,她的族人都遷走了,而今唯有她一人回到村中,也算一個異類。
郝升對李氏的觀感不俗,對她的話的也十分慎重。
“我明日便走。”
郝升第一次表明了自己離開的心思,他雖然回來了,可他的心不屬於這裏,當斷不斷反受其亂,勉強留下魚誰都無異。
麵前三個人俱是一驚,錢明珠把手絹絞成了繞指柔,一顆芳心碎了一地。
李氏更為擔憂郝氏,郝氏那人看著大大咧咧,卻比誰都要心細。因是鄰裏關係,李氏對郝氏的心思還是了解的。
“你娘知道嗎?”她擔心郝升這一走,郝氏會經受不起。
郝升點點頭,雖然他從未同郝氏說過離開之言,身為母子之間的感應,讓他能夠感受到郝氏的認知。
“她應當是知道的,我走之後,還請大娘看顧我娘。”
郝氏的年紀也大了,站在孝道的角度,郝升是不該走的。凡事有得必有失,有利必有害,郝升在權衡利弊後,才做出這個決定。
他臉上神情淡淡,倒真像是出入凡塵之人,淡漠親情。
聽到郝氏知曉,李氏也便安心。
“你娘是個明白人,放心吧。”
就算郝升不說,她也會看顧的。
當初回到上崖村之際,郝氏幫她太多,李氏一直都記著,也願意回報。
錢明珠終於尋到機會,詢問郝升:
“升哥兒,你明日便走?”
這話,她問得艱難,坑坑巴巴一點也沒有平日的爽利。
或許,女兒家在麵對喜歡之人時總是如此,明明有一肚子的話要講,最終還是淪落為羞澀得不敢言語。
相較於錢明珠的羞澀,郝升就爽快多了。
“是啊,這次回來匆忙,我便不和大家告別了。”
若不是碰上了錢家老太太一事,他連麵都不打算露。既然露了麵,也算成全了一段緣分。可道別,是萬萬不會做了。
原本低著頭的錢明珠忽而將頭抬起,她貪婪地看向郝升,將他的麵容盡收眼底,更恨不得將他刻在心上,時刻觀摩。
“那……你還回來嗎?”
錢明珠已經十八歲了,這個年紀無論在村裏還是縣城中都屬於老姑娘。
老太太疼她,不想草率嫁人,拖來拖去就拖成了現在這個年紀。錢明珠總說自己不在意,緣分總會出現,可在內心深處,她其實也是在意的。
看著昔日同齡的小夥伴都娶妻生子,她怎會不著急?
可她要等的人一直沒有出現,她也隻能等下去了。如今,她等的人回來了,一顆芳心有了托付,再不敢錯過。
“回,我家在這,怎麽能不回。”郝升一慣灑脫,他咧開嘴笑了笑,更顯風度翩翩。
上崖村所有的男子加一塊也比不上一個郝升俊美,錢明珠整顆心都淪陷的。尤其聽到郝升會回來,頓時對未來有了期許。
她又問:
“這次一去又要幾年光景嗎?”
若是如此,那此刻該說的話她一定要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