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野豬和男人
錢宛寧往後退了好幾步,避過秦氏的拉扯,扯著嗓子喊族長:
“說什麽說,趁著族長在,趕緊把家給分了。”
老太太容易嗎?
鬧了一場又一場,把兩個兒子都給得罪了。
趁他病,要他命。
老太太就想一鼓作氣,趕緊把家分了,把錢老二趕出錢家。省的過會兒讓錢老二回過神來,再把老太太給搓圓捏扁。
老太太對錢老二這個市儈兒子心有餘悸,不想留有一絲餘地。
秦氏“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聽著那沉重的聲音,老太太都替她的膝蓋疼。
“娘,我求您了,聽媳婦兒說幾句話吧。”
秦氏視若無睹,她隻想求一個機會。
在錢家,跪地這種事錢老二一向做得順當。可秦氏……
除了當年她進家門時跪地奉茶,錢老太再沒見到她跪過。
一個經常跪著的人無法引起共鳴,一個不跪的人忽然跪了,足以讓人驚詫。
老太太正遲疑不定,王氏居然心疼起秦氏,大著膽子為她求情。
“娘,二嫂說不定真有什麽難言之隱呢。”
王氏心腸最軟,滿臉寫著不忍。
她一慣害怕老太太,這會兒居然能忍下害怕來為秦氏求情,可見不忍到了一定境界。
老太太沒好氣瞪了她一眼,王氏總是在不該害怕的時候害怕,該害怕的時候膽子忽然變大。
錢看山也瞧了過來,他雖沒有說什麽,態度已經明顯。
錢宛寧歎了口氣,自知這回想要分家已是不能。
“那就讓族長和我一塊聽吧。”
錢宛寧可以預料到秦氏要說什麽,她廢了這麽半天的勁,可不能一無所圖。
讓族長看清楚錢老二的真麵目,也為一下次的分家埋下伏筆。
秦氏看了看族長,知道自己無法反駁,隻得點頭應下。
“好。”
家醜不可外揚,老太太都不怕,她也不怕!
錢老二快要氣死了,見到秦氏把人往屋裏待,更怒火中燒。
“秦氏,你要造反不成!”
秦氏怎麽敢!
“老二!”秦氏忽顯凶殘,她很快掩下內心暴躁,快步走到錢老二麵,拉扯著他的袖口,小聲勸誡:
“我什麽時候害過你?你就聽我一句吧!”
錢老二自從當了賬房後甚少在家,以秦氏和老太太相處的經驗來看,能讓老太太這麽迫不及待分家,錢家肯定會有更大的好處。
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舍不得銀子待不住錢家。
秦氏這會兒大腦清明,她不但想到了錢書宣,還想到了錢家隱藏的更大利益。
家不能分,他們的銀子必須舍出去。
“你……”錢老二被秦氏拉扯著稍有思量,可又十分不舍。
“你真要把咱們的銀子說出去?”
那可不是幾兩,幾十兩的銀子。做學徒是沒有工錢的,可成了賬房先生他每個月都有二兩銀子的固定收入。加上酒水提成,做私賬的小錢,存在秦氏那的銀子可有幾百兩之多。
錢老二本想著這次把銀子帶到城裏買個小院,接秦氏和宣哥兒娶城裏享福,怎料……
“那你有辦法不分家嗎?”
秦氏一句話,打消了他的不舍。
他要分家就是想保住銀子,不分家?那就保不住銀子!
一向精明的錢老二怎麽看不出老太太想要分家的決心?
老太太一慣都是不想分家的,現在居然這麽迫不及待想要把他們分出去,也讓錢老二猜測其中利益糾葛。
老太太寧可舍棄掉他的工錢,也要讓他們占不到便宜。
這個便宜,他錢老二還就占了!
錢宛寧萬萬沒想到,她不過是心情急切了點,居然讓錢老二兩口子想到了那麽不著邊際的事。
不過,他倆也算歪打正著。
此刻的女主正站在半山腰發愁,她的麵前有一隻撞樹上奄奄一息的野豬。
女主愁的是,如何把野豬運下山?
長著獠牙的野豬足有兩米長,比人的身子還粗。樹上有截被雷劈剩的樹杈,野豬奮力一飛,卻預估錯了落腳的位置,整個肚子直接插進了那半截樹杈裏,再無聲息。
這麽大的野豬,怎麽會忽然出現?
而且看樣子,它是在做進攻姿態。
野豬在朝誰進攻?
女主盯住野豬正麵朝向的草叢,那裏安安靜靜,沒有一絲動靜,卻仿佛隱藏著巨大的麻煩,危機四伏。
女主被自己想象出來的畫麵嚇到了,她慢慢後退,生怕驚擾了草叢中的危機。
然而,她才剛退了幾步,就被聽到草叢中傳出一道冷厲的聲音:
“既然來了,就留下吧!”
有人!
女主拔腿就跑,她的速度遠不如草叢中的人快,她才剛轉過身,就被人從後麵掐住了脖子。
她看不清背後之人是誰,卻聞到了濃重的血腥味。窒息的感覺讓她的眼前越發模糊,她以為自己就要死了,然而脖子上的桎梏卻忽然放鬆了。
女主趁機逃離了束縛,並沒有逃掉,而是回過身看向要掐死她的人。
這是一個極為俊美的男人,一雙眼睛冷冽成冰,卻是極為好看的桃花眼,帶著點點朦朧。薄唇輕點,嫣紅的色彩動人心魄。
錢蘭兒的心“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這個第一眼就要殺她的男人,這個第一眼就讓她心亂如麻的男人……
他是誰?
在錢蘭兒的記憶中,並沒有這個男人存在的記憶。而男人穿著錦衣華服,也不像是普通人。
男人猛地顫抖了一下,他用手捂住胸口,透過手指尖的縫隙,錢蘭兒看到鮮血溢出。
“你受傷了?”
她擔憂不已。
在這荒山野嶺,他怎麽會受傷?
男人眼中殺意已現,他雖然受了傷,但殺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還是綽綽有餘。
錢蘭兒看出了他的殺意,忙道:
“別殺我,我可以救你!”
她摘下背簍,將自己一路的成果展現給男人看:
“你看,這是瓦草,這是鬆蘿,這是石青菜,這是……”
她如數家珍告訴男人,這是什麽,那是什麽,說了半天才想到自己犯了老毛病,羞澀地笑了笑,告訴他:
“這些可以治療你的傷。”
他看上去傷的極重,在這裏又沒有大夫,若不及時治療,恐有不測。
錢蘭兒的擔憂寫在臉上,她擔心,她著急,卻唯獨沒有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