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奇怪的鄰居
“娘,你這是要逼死我和老二嗎?我一個婦道人家的住處,讓外人看了去,我還有什麽臉麵活在這個世上啊。”
說著,秦氏就開始哭嚎起來。大有誰若敢闖她的屋子,她就要當麵自盡的架勢。
看個戲而已,誰也不想沾染人命官司。
眾人紛紛後退,就怕被秦氏賴上,當那出頭鳥。
秦氏自小長在上崖村,她是個什麽性子誰心裏還不清楚?如今她又擺出這副柔弱姿態,哪個都沒被她蒙騙了去。
也隻有錢老二撲了過來,抱著秦氏,兩口子哭到一處。
錢宛寧又嫌丟人,瞅了眼家裏平日最愛哭的王氏,這會兒倒覺得王氏還算順眼。
王氏哭歸哭,卻沒有在外麵哭。秦氏就不同了,關上門一點不哭,在外麵哭的比誰都爽利。
都是錢老二帶壞了頭!
老太太的火氣直冒,被瞥了眼的王氏不安地往後躲了躲。
老太太平日裏什麽都不做,她就怕得要命,如今發這麽大火,她怕被殃及池魚。
瞅了眼認慫的王氏,又看了看真柔弱的小秦氏,錢宛寧沒想讓這二人搭把手。她在錢老太的記憶中搜索出幾個名字,這幾個人和老太太的關係還算可以。
“郝家妹子,李家妹子……”
郝氏和李氏是村裏的名人,也是錢老太的鄰居。
她們倆會出名,是因為自己的兒子。
兩人都是寡婦,帶著獨子過生活。
郝氏的獨子名郝升,時年十八,正值最好年華。郝氏每每給他說門親事,他就一口拒絕。剛開始郝氏還沒覺得有什麽,到了後來,為了不成親,郝升直接說自己要做道士,轉了年就離家出走,除了留下的書信,一無所蹤。
這可把大家嚇壞了,反倒是最應該受到驚嚇的郝氏居然和沒事人似的最早釋懷。
按照郝氏的說法,這是郝升命中的劫數。她早年給郝升算過命,算到他命中有此一劫。
本以為離開了故土就可以化解劫數,到頭來不過一場空。
如今郝升走了,她這些年一直擔憂的事成了事實,她反倒安心了。
郝家的事還不算什麽,頂多就是中二少年離家出走,李家的事才最讓村裏人無語。
李氏的兒子叫李靄,因著出生時傷了身子,身體一直時好時壞。
他念書不錯,李氏也願意供他念書,就連錢書白都說,靄哥兒的學問比他好。
隻是每逢童試,李靄的身子總出問題,到現在連場縣試都沒考,白瞎了一肚子學問。
大家都讓李氏別浪費錢供李靄念書了,他年紀也不小,娶個媳婦兒過門安心過日子吧。
讓村裏人無語的就是在,哪怕如此,李氏也卯足了勁供養李靄念書,還放出話來,靄哥兒的親事非名門不娶。
名門呀。
整個錢塘縣都不定能找出一個,就算有,人家無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會看得上連場縣試都沒考的李靄?
李氏的腦回路誰也想不通,倒是錢老太與她莫名有種惺惺相惜的意味,時常接濟。一來二去,兩個人的關係倒處的不錯。
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錢宛寧把希望寄托在她們身上。
“錢家嫂子。”
兩個人對錢老太也十分敬重,大家都是寡婦,同命相連,有事自然會相幫。
老太太衝她倆點點頭,“拜托你們進去搜一搜,看看孽障都幹了什麽好事!”
秦氏不想讓外男進她房,那兩個中年婦女總沒問題吧?
這事,就是族長也阻攔不了。
錢看山剛看出點門道,老太太又不肯明說,隻讓搜查房間。有錢老大的事情在前,錢看山對錢老太尤為敬佩。
他目光不善瞪著秦氏和錢老二。
“秦氏,讓開。你難不成想讓老二被逐出族!”
不孝之罪,曆朝曆代都無法容忍。皇上因為先皇的事對此更不留情麵。
錢家族規有雲:
凡不孝者,既行黥刑,逐族。
百年內不得踏入族中領地,後代子孫不得為官科舉。
若錢老二真的被定為不孝,別說他了,就是秦氏,錢書宣都無法善了。臉上刻上“不孝”二字,被逐出族,他們以後的日子可想而知。
族長當前,秦氏就是再潑辣也不敢頂撞。況且她才剛扮了柔弱,也不能再行潑辣之舉。
可是,若不攔住……
不行!
秦氏不敢想老太太是怎麽知道屋內的情況,她隻有豁出去了阻攔別人的進入。
秦氏一個人又能阻攔多久呢?
在錢看山的默許下,立刻有兩位婦人上前將她拖開。
又是婆母,又是族長,秦氏能得罪得了哪個,偏自己做了出頭鳥,讓錢老二躲在後頭。
沒了秦氏打頭陣的錢老二隻得親自上前。
“都站住!”
錢老二也不哭了,他用袖子擦了擦眼淚,目光直指錢老太。
“娘,大哥是不是告訴你,這些年我的工錢全都自己攢起來了?”
錢老二不明白老太太是怎麽知道他這些年的工錢都藏在房內?錢老二瞞著所有人,唯獨沒有瞞過秦氏。這些年,他的工錢全被秦氏藏在屋子裏的床洞中。
許是隔牆有耳,許是誤打誤撞。
錢老二不管這些,他恨死了錢老大,從他這裏剝削了去,又出賣了他。
可不管錢老大怎麽出賣,他也不知道他藏了多少銀子。
具體的數額隻有他和秦氏知道,錢老二相信,秦氏不會出賣她。不是感情有多深,是他們利益相同。
事情走到了這一步,已經大大出乎錢老二的預料。時間緊迫,他沒有辦法去想那萬全之策,隻能想辦法保住他這些年的血汗錢。
錢老二一改剛才的委屈,他直勾勾地盯著老太太,言語堅定:
“我說我沒攢到錢,你不信我。好,那就分家吧!”
分家,大不了,他不要家當,也要保住這些錢!
“錢大河!”
錢看山怒了,直接喊出了錢老二的名字。
“二哥!”
錢老三和錢老四也異口同聲阻止他的冒進。
分家。
當初爹走的時候說好了不分家,怎地這個時候要分家?
這不但是違背了爹的遺言,也是把娘架到火上烤。
所有人都不同意分家,偏偏此時錢老太的聲音中氣十足,蓋過了所有聲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