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扛鼎之人（一）
佛門如來的一席話說的滿麵怒容，擲地有聲，就像是個嚴厲師父在教訓自己的不成器的孩子一般，道家始祖張道陵聽得滿麵赦然之色，他抬起頭欲言又止，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終歸，還是選擇放棄了，最終，這位作為諸子百家幾乎是堪稱最大的收官之筆的戰鬥，卻是在僅僅隻是一次出手之後，便是戛然而止不了了之，張道陵側過身，輕聲說道：“如來大師請……”
佛門如來麵上怒容依舊是未曾退去，但卻是稍稍緩解了數分，眼見張道陵讓開前路，他也就不再言語，轉身便是離去，擦肩而過的一瞬之間，佛門如來突然出聲說道：“道祖，你若是一直懷有這般想法，貧僧可以很肯定的告訴你，未來的武道這一條長路，你注定走不遠，但是貧僧本就是將死之人，既然今日選擇了到這東勝神洲之上來，便已經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因而對於自己的前路，貧僧已經知曉，我的路是沒辦法繼續走下去了，但是貧僧卻是真的很向往，未來的神州大陸，還是能夠多留下一些種子的為好，哪怕是貧僧真的錯了，那不是一件好事情，總比成真了，到時候天下萬千盡出北俱蘆洲，人間界生靈塗炭來的要好，若能當真如此，貧僧便是立即身死又如何，隻是，眼下貧僧終歸還是要去做我該做的事情，那滄海之濱，便是貧僧的去路，如今離去，你我恐無再見之日，這番言語，聽與不聽，信與不信，全在道祖一念之間而已。”
張道陵聞聽此言語，愣在當場，無論如何他也是沒有想過，今時今日站在自己身前的如來，竟然在踏入東勝神洲的那一刻起，便是報了必死的決心，一時之間瞠目結舌，竟不知道該說什麽話來，猶豫了片刻，終於才開口說道：“這就是如來大師一路走來，對於諸子百家的挑戰一一敗之，卻未曾痛下殺手的原因？”
佛門如來雙手和什，微微點了點頭，輕聲說道：“說句自傲的話，東渡之行三萬三千裏的長路之上，貧僧若真的是心懷殺機，諸子百家即便是再強，貧僧想要斬殺，當真是什麽難事嗎？貧僧所言所行，不過就是想要給日後的人間界留下一些種子，畢竟那未來的第三次末法災劫，距離之日已經不遠了，人間界恐將遭受生靈塗炭的災禍，貧僧此次動西牛賀洲來到這東勝神洲，就是為了消災解難而已，道祖請相信，貧僧並無惡意。”
道祖張道陵聞言歎息一聲，仰起頭望了望天，聲音有些沉悶，突然說道：“此間更無六耳，張道陵便如實與如來大師說了，的確，對於那天上仙人帝釋，百餘年前之前曾經天降隕石於東勝神洲，於我人間界，的確是有再造之恩，但是就在數年之前，如來大師與那天上仙人帝釋交手的時候，我與儒家張扶搖，魂家鬼穀子便是瞧出了其中端倪之處，當年天降隕石，恐怕一切並非是明麵之上那般簡單，這其中，必然隱藏著巨大的陰謀，隻是究竟是如何，我等便是不得而知了，但料想所需時日並不需要太久，那天上仙人定然會出手，到時候一切便都是真相大白了，今日之所以與諸子百家一般，對如來大師出手，便是為了阻止您再次前行，要知道，就在三日之前，在您與諸子百家交戰的時候，魂家鬼穀子的雙目四瞳突然從冥冥之中看出了某種天象，他親眼目睹了如來大師死在了滄海之濱。”
說到這，道祖張道陵臉上忍不住浮現出一抹苦澀，喃喃說道：“我等在此之前，雖然並未與如來大師見過麵，但卻是神交已久，而魂家鬼穀子的雙目四瞳陰陽之力，威力何等巨大，過往無數年間的交手，我與儒家張扶搖都曾經吃過其苦頭，因而對於那雙眼睛的威力，自然是深信不疑的，但也正是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相信，如來大師若是執意東行，恐怕真的會死，而適才聽說大師要到滄海之濱一行，我心中便是一突，生怕鬼穀子所看到的那幅映像成真，如來大師，性命攸關，當真還是能躲就躲啊，而且你所說的那個滄海之濱，三日之前我與張扶搖鬼穀子便曾經親自到訪過，在那裏，完全是被布下了一層禁製，這種禁製極為的強大，即便是張道陵最為擅長陣法，但是對此卻也無可奈何，完全打不開，而如今的整個東勝神洲，如果連我都破不開的話，便再也沒有第二個人可以了，我估計，那滄海之濱上的禁製，恐怕比之北俱蘆洲之上的封印，即便是有所懸殊，恐怕也是差不了多少了，如此一來，大師即便是能夠到了滄海之濱，也是無能為力啊。”
聽到道祖張道陵的言語之後，佛門如來的臉色一點點的變得愈發凝重起來，雙目一沉，似乎是心中的擔憂，終於還是應驗了，他抬起頭看向張道陵，臉上閃過一抹苦澀，沉聲說道：“貧僧多謝道祖的好意了，隻是越是如此，那滄海之濱，貧僧便一定要過去，本來聽到兵家王翦王將軍的話之後，貧僧心中便是極為的不安，此時聽到道祖如此說，原來你們在三日之前都曾去過滄海之濱，而在那裏，赫然便是布下了強大的禁製，貧僧雖然與道祖過往未曾謀麵，但是卻也曾聽說過，您除卻有教無類的獨門玄功微妙玄通之外，更為擅長陣法，而那滄海之濱的禁製，連道祖都是束手無策，料想如今的整個人間界，東西南三大部洲之上，除卻貧僧這一個西牛賀洲之上的修士，其他的便都是集結在東勝神洲之上了。”
“而如今的東勝神洲，道祖與儒家張扶搖，魂家鬼穀子必然是最強的存在，那麽連你們都無法破解的禁製，必然就不是屬於人間界所布置的了，如此一來，便是隻剩下了一個可能，那就是貧僧甫一走出西牛賀洲所斬殺的天上仙人帝釋，的確是沒有死，暗示隱藏在暗中，悄悄布局著這一切，畢竟如今的天地四大部洲，走出北俱蘆洲封印的，已經被貧僧盡數斬殺，能夠由此手段的，也就隻有天上仙人帝釋了，而有句話也要提前跟道祖去說，那北俱蘆洲與西牛賀洲之間的傳送門，便是天上仙人帝釋所打開的，關於這一點，當日貧僧登天一戰的時候，曾經從帝釋的口中證實過這一點，因而滄海之濱上的傳送門，必然也是帝釋打開的，而如今傳送門被禁製保護，無法再被完全打碎傳送門修複空間，必然也是帝釋的手筆了。”
張道陵過往無數年間，一心都是放在功法修行之上，對於這些事情，鮮少會去了解，此時聽聞佛門如來的話語之後，麵色頓時變得極為的難堪，顫聲說道：“雄鎮妖族的三大能之首海之蛟龍，當真是那天上仙人親手打開傳送門，放出來的？”
佛門如來點了點頭，臉色同樣是不好看，喃喃說道：“這還不止，除卻那海之蛟龍之外，一路三萬三千裏長路之上，貧僧所親手斬殺的妖族大能，不下三千，如此看來，陷入封印沉睡之中的妖族，已經蘇醒過來其中的一部分了，而剩下的，恐怕也將要蘇醒，這絕對不是一件好事情，當日西牛賀洲之上的傳送門，空間被那海之蛟龍灼燒的極為浩大，幾乎大半個西牛賀洲都是那傳送門的出口，一旦是任其放任不管，那麽北俱蘆洲之上的封印，對於天下萬千妖族來說，便與不存在沒有任何兩樣了，也正是因為如此，貧僧的授業恩師燃燈古佛，才會從虛無之中的十萬大山內走出來，用畢生功力匯聚出一把氣刃，斬落天門，將天上仙人帝釋封印在了天門之後，留下一絲喘氣的時間，而後便是不惜隕落，才重新將那傳送門與破碎的空間，完全修複好，北俱蘆洲之上的封印被破開之後，也是在那個時候，才完全化解危機了的。”
張道陵聞聽此言語，腦中不由得記起了當日鬼穀子在親眼目視著西牛賀洲之上的戰局的時候，曾經提及過，天上仙人以煉化千年的虛無雷霆，所要斬殺的對象，並非是佛門如來，而是另有其人，似乎是與那天上仙人帝釋同根同源的存在，體內氣機極為相似，此時方才明白，原來那個人，竟然是佛門如來的授業恩師，目光之中不禁浮現出敬佩之色，輕聲說道：“果然是名師出高徒，隻是在下不知，那北俱蘆洲之上的封印，乃是當年盤古大神與在其後無數繼承了其功法秘技的頂尖強者兩次封印查漏補缺凝結出來的，極為強大，天上仙人若說能夠破開一絲，貧僧倒還是相信，因為後者與盤古大神，妖族之王一般，都是係出於混沌之胎之中的存在，但是這樣的封印，想要破開極為的困難，而一旦破開之後，要想重新修複完好，便更是難上加難，恕張道陵冒昧，不知道如來大師的授業恩師燃燈古佛究竟是何等存在，竟然能夠將那破碎空間修複？”
佛門如來微微一笑，輕聲說道：“原因無他，隻因為在下的授業恩師，便是一千五百年之前，第四位走出混沌之胎中的存在，他與盤古大神，妖族之王，天上仙人帝釋，盡皆乃是混沌之胎中誕生的，體內具備完全相同的混沌之力，那混沌之力，可布下極為強大禁製，但同樣的，身處在封印之外，同樣也都可以將其破開，而至於修複，的確是極為的困難，如今的神州大陸，那天上仙人帝釋固然可以破開北俱蘆洲的封印，但是要想修複，卻絕對做不到，如今的世間，也不過就是師父一個人可以罷了，原因無他，因為師父從混沌之胎之中走出以後，並沒有如同盤古大神那般自創功法，也不想妖族之王那般殺戮天下吞噬血氣從而豢養體內內丹，同樣也不像天上仙人帝釋，圖謀不軌，試圖鯨吞盤古大神，妖族之王乃至人間界，妖族之界的所有力量，妄圖做當今第一人……”
如來垂下目光，眼中閃過一幕悲哀之色，喃喃說道：“按照師父的話來說，隻因為他天資太過愚笨，無法自創出功法，但同時心有狠不下來，做不出妖族之王，仙人帝釋那般狠毒之事來，因而一千多年的時間，師父唯一做的事情，便是將他生來便是具備的混沌之力，日夜煉化，最終終於成為了比之盤古大神，妖族之王，仙人帝釋的混沌之力還要強大的存在，本源氣機，也正是因為有了這本源氣機，所以師父他老人家才能夠將傳送門打破，將破碎空間完全修複，故而貧僧才說，當時的整個神州大陸，隻有師傅一個人能做到那一點。”
張道陵聞言，心中感慨萬分，接著雙目一凝，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輕聲問道：“那麽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