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殺身成仁（終）
而正是對於這般攻擊，就連那巨大身體盤旋在虛空之中的海之蛟龍，在看到這樣的攻擊都能夠被那如來承受住大半，都忍不住有些心生佩服，喃喃說道：“不可否認，這樣的攻擊，不光是本座一人之力，其中更是有仙人給予我的強大手段，可以說，你今日一敗，輸的並不冤枉，如今你所要對抗的，並非是本座一人，而是整個西牛賀洲，你不是以一人之力對抗一個雄鎮妖族三大能之首的海之蛟龍，而是以一人之力對戰整個神州大陸的一大部洲，並且其中還有足以媲美盤古大神，我妖族的神聖王者的天上仙人之力，加之本座修行千年，鯨吞無數同類內丹方才有如今境界的內丹之血，再加之本座雙目之中神聖之火的大半威力，如此眾多的攻擊之下，你輸的並不冤枉，如來，不可否認，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你比我們任何人都要強，我不如你，那天上仙人不如你，單論防禦，肉體的強橫程度，我妖族之王最為驕傲的體魄不如你，那殺人手段一千五百年以來堪稱毫無敵手更是將七十二門功法秘技融會貫通的盤古大神，同樣也不如你。”
“一千五百年了，從盤古創立人間界開始，到如今的漫長生命之中，人間界從未湧現出真正能夠媲美混沌之胎中走出的人，因為他們具備混沌之力，占了天時地利人和，全數都具備了，因而才有那般強大的手段，但是你區區一個凡塵亡國之中的王子，行走人間十數載，便能夠有如此手段，達到如此的地步，也當真可以自傲了，如來，這三萬三千把足以媲美陸地神仙最強一擊的神聖光劍，固然你完全承受，但是你周身之內小乘佛法的金剛不壞，卻也被我完全破壞了，而在你身後，那來自於虛無之中的三丈金身，也已經支離破碎，加之你丹田氣海之中無數氣機消耗一空，奇經八脈盡數被斬斷，百會穴識海盡毀，周身兩百餘塊骨頭盡數破碎，全身七百餘處穴位，完全遭受重創，五髒六腑毀於一旦， 如來，你敗了，再也沒有任何的反抗之力。”
西牛賀洲之上，如來雙耳已然不能聽見任何東西，雙眼更是被血汙完全迷住，所能夠看到的，隻有一片血紅色的世界，他艱難支撐身體，盡管周身兩百零六塊骨頭全部碎裂，但他仍舊保持著盤腿而坐的姿勢，雙手合身，滿麵血汙，卻依舊擋不住那堅毅之色。
和尚吐字並不清楚，但是卻聲傳九州，字字撕心裂肺，很是沙啞，但是其中，卻有著和尚這短暫一生所有的大道，那行走人間十數年， 拋棄小家，背井離鄉，遠離生身父母，風擦露宿，所經曆的所有的一切。
和尚抬起頭來，一隻手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大光頭，然後指了指自己的胸膛，最後放在了地上，輕輕扣了一下，似乎是在敲打什麽。
和尚兩隻手艱難的在身前空間之中，似乎是挖掉了什麽東西，然後又埋藏了某些東西進去，如此這般之後，和尚突然會心一笑，輕聲念道：“殺身成仁，貧僧今日，終可解脫矣！”
天地之間，隨之響起一陣清脆悠揚的木魚聲，猶如盤古所創七十二門功法秘技晨鍾暮鼓，聲傳九霄，威震千裏，便是那九天之上，正在試圖對西行之路終點十萬八千裏位置上的虛無空間出手的天上仙人，都聽到了這聲音，連那東勝神洲之上凜然站立在虛空，似乎隱隱看破天上仙人布局人間界巨大陰謀的道家張道陵，儒家張扶搖，魂家鬼穀子，都也聽見了這聲音。
於是，整個九州，整個流域，四大部洲，天界，人間界，妖族之界，九幽黃泉界，都盡數聽到了這聲音。
殺身成仁？終可解脫？
張扶搖、張道陵一瞬之間便是聽到了這許多聲音，聽到了那木魚之聲，聽到了和尚言語之中的決絕與孱弱，似乎帶著沉重的死氣，仿佛回光返照一般，但是不知道為何，那聲音之中卻在死氣之時，透露出許多生機，當真是見所未見，聞所未聞，二人沒有鬼穀子的雙目四瞳，因而隻能聽見這許多聲音，卻看不到任何的東西，於是便一同轉向鬼穀子身上，沉聲問道：“西牛賀洲發生了什麽？那天上仙人是在對其出手占了上風？和尚聲音怎麽如此孱弱，莫非受了重創？”
鬼穀子雙目四瞳之力隔著遙遠虛空，都能夠清晰看到其中發生的一切，於是他看到了那半空之中盤旋著身體的海之蛟龍，看到了在海之蛟龍背後被燃燒的完全坍塌下來的空間，看到了那蛟龍之前的靈氣蛟龍虛影，看到了三萬三千把長劍盡數轟擊在下方如來的身上，看到了後者渾身鮮血淋漓，人之將死的最後光景。
對於那般恐怖的強大手段，鬼穀子自認若是自己，便是其中的一道光劍都承受不住，更遑論是接連不斷的三萬三千把，本來他還心存僥幸，自認為一年前功法大成登天一戰的如來手段再是高明，以自己半陰半陽半榮半枯的魂法之力，尚且能有一場四六開的勝負之舉，但是如今再看時，當真無半點僥幸能夠贏，尤其是在聽到那海之蛟龍的言語之後，心中更是驚駭萬分！
原來那如來今日所要對抗的，可並非僅僅隻是海之蛟龍一人而已，而是以一己之力，對抗整個西牛賀洲的七成靈氣，並且加之能夠與盤古大神相媲美的天上仙人從中出手，加之修行千年，將內丹強化到頂尖地步的海之蛟龍的內丹精血之力，還有那雙目之中神聖之火的大半力量，可以說，如來並非是在與一個人對抗，而是對抗的整個天下。
他周身上下，兩百餘塊骨頭盡數破碎，七百餘處穴位遭受重創，五髒六腑盡數移位，如此重創，竟然仍舊不死，而且聲傳千裏，以雙指扣在大地之上，天地之間便盡是木魚之聲，而鬼穀子雙目四瞳之力何等敏銳，因而完全捕捉到了那如來在最後的一番動作。
他在身前空間，用手挖去了某些東西，又在其中安置了某些東西，如此之後，和尚已然身陷十死無生之地，但也不知道為什麽，偏偏就是在那一刻，那本來滿身支離破碎的金色光芒，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再次拚合成了一處。
對於這一切，鬼穀子敏銳的完全捕捉到了，他被震驚的無以複加，不知該用如何言語表達，直到站立在身旁的道家張道陵儒家張扶搖再次出聲，才驟然回過神來，將適才自己所看到的一切輕聲說了出來。
鬼穀子以為自己足夠鎮定了，可是直到此刻卻才發現，在那個男人麵前，自己修為即便是已經足夠強大，即便是在這整個東勝神洲之上，都可以說是最為強大的存在，可是與後者相比，終歸還是相差太多，起碼他自認為，在麵對那樣恐怖的攻擊之時，自己一方麵絕對承受不住，而另外一點，便是自己的心境必然會破碎成虛無，在那樣的必殺之局當中，自己早就已經絕望，必然會失去反抗的勇氣，雖然未曾經曆過，但是對於那般恐怖的景象，他遠遠的看著都是心生顫抖，更何況是親身經曆？而那和尚，即便是身體完全破碎，沒有任何一絲的還手餘地，但是卻仍舊怡然不懼，傲然麵對。
他知道，那和尚已經聽不見任何東西了，更加看不見任何東西，如此才是最可怕的，六識盡毀，整個人便徹底失去了做人的最根本的東西，如何還能夠做到那般？聞聽此時此刻如來所經曆的一切之後，道家張道陵，儒家張扶搖盡皆大驚失色，不知該如何言語。
許久之後，道祖張道陵輕聲說道：“佛門如來，當真不愧是盤古之後，人間界唯一的自創功法之人，我等拾人牙慧而已，說到底，始終遠遠不如，隻是不知道，他今番，是否還能夠活下去。”
儒家張扶搖麵色慘然，搖頭說道：“兩百零六塊骨頭盡數碎裂，便已然是成了廢人，如來的三丈之內大金剛體魄被三萬三千把神聖光劍完全破開，如何還能夠抵擋得住海之蛟龍的攻擊？別忘了，即便他此時尚且還活著，但也是奄奄一息，而那被海之蛟龍不惜耗費世間最為珍貴的內丹精血也要幻化出的靈氣蛟龍，尚且還沒有出手，今番殺局，注定是躲不過了。”
張道陵聞言，沉默了下來，對於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一切，他又如何不知，終歸不過是心存僥幸罷了。
便在這個時候，那一直沉默不言的鬼穀子突然輕聲說道：
“那和尚，成佛了！”
是的，佛門如來，今日終於徹底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