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殺身成仁（七）
雙目四瞳修半陰半陽之力的鬼穀子，雙目之中紫色為陽黑色為陰，不停的旋轉著，不過短短的幾個呼吸之間，便是將那九天之上仙人一指戳出的虛無雷霆看了個透徹，心中暗暗計較若是自己麵對著這樣的攻擊，是否能夠承受得住，答案不言而喻，鬼穀子如今的修為境界停留在至尊境九重的巔峰層次上，雖然與道祖張道陵不相上下，而且其修煉的魂法乃是東勝神洲公認的最為霸道的功法，但是相較於張道陵半隻腳踏入了陸地神仙的門檻，他在境界上，終歸還是差了許多，並沒有觸碰到那人間界最巔峰戰力陸地神仙的半點痕跡，當下緩緩收回目光，看向儒家創派始祖張扶搖，微笑說道：“張家聖人此言差矣，那天上仙人出手，可不止是最近一年當中的兩次。”
張扶搖聞言一怔，將手中的天皇書輕輕合上，抬頭問道：“鬼穀道友的意思是？”
鬼穀子搖了搖頭，說道：“我記得當年天降隕石觀書悟道之後，自己的這雙眼睛才開始慢慢的產生變化，後來覺得雙目實在是疼痛難忍，便想要揮刀挖出來，但是也不知道為何，冥冥之中似乎早就已經注定了些什麽，我的眼睛開始漸漸分離，最終變成了雙目四瞳。”鬼穀子指了指自己的眼睛，似乎對於自己適才出聲的挖眼睛沒有絲毫芥蒂與在意，且無視了道祖張道陵，儒家張扶搖的難解目光，繼續說道：“當日開眼之後，我發現了一件事情，似乎是看到了當年的第二次末法災劫之前，在那無數繼承了盤古大神七十二門功法秘技的頂尖強者，在北俱蘆洲的封印破開之前，便曾經與天上仙人交手過一次，那一戰打了接連七天七夜，不分勝負，最後還是天上仙人罕見敗了一招，這才在天界之上，開辟了一道天門，從此便是龜縮在天門之後，從未現身。”
鬼穀子似乎是想到了當日開眼之時所看到的那一副景象，目光之中的陰陽榮枯之力正在不停的轉換，遲疑了片刻之後才繼續說道：“對於當年發生的事情，彼時我們尚且還未出現在這神州大陸，故而不知道，而遍觀人間界的史書，也從未對此有所記載，但我這雙眼睛究竟能看到什麽，我相信諸子百家之戰的時候，你們應該已經見識過了，我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會看到空穴來風之物，所以我斷定，當年我看到的那一副景象，天上仙人與百餘位人間界最巔峰的高手交戰一事，定然是真切發生了的，至於原因，我更加不知道，但是有一點可以確定的就是，當年的那一戰過後，時間尚且並不太久，北俱蘆洲之上的妖族封印便是徹底被打開了。”
說到這裏，鬼穀子的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了下去，偏轉過頭看向打了一百多年的兩個家夥，沉聲說道：“還有一件事情，或許現在的人間界並不關心，但是到了我們這個層次，便應該知道，人間界所發生的每一件事情，都絕對不是無中生有，當年上古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之後，天地之間便是出現了盤古，妖族之王，天上仙人這般大能，他們似乎都是來自於同一個地方，但後來不知道因何緣故，天上仙人登天界，而盤古大神建立了人間界，妖族之王建立了妖族之界，彼此本來相安無事，但卻不知為何，一千五百年以來，妖族與人間界已然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而那天上仙人，始終高高在上俯瞰人間，未曾出手過一次，那為何在盤古隕落之後，妖族之王被封印之時，那天上仙人悍然出手了呢？我可不相信這天下會出現沒有緣由的事情，那天上仙人必然有所圖謀。”
見到道祖張道陵，儒家張扶搖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鬼穀子深吸了口氣，繼續說道：“而且，我人間界最巔峰的頂尖大宗師盤古隕落之後，史書記載，其八九玄功被徹底斬斷，再無傳承，但是盤古大神在開天辟地之後所創出的七十二門功法秘技，卻盡數被東勝神洲，西牛賀洲，南瞻部洲三大部洲之上的無數頂尖之人繼承，而正是憑借著這些功法秘技，才在後來的第二次末法災劫之時，將天下妖族重新封印在北俱蘆洲，但自此之後，人間界便徹底失去了傳承，三大部洲之上再無修士，而當年封印未曾被打開之時，天上仙人與我人間界頂尖宗師有過璀璨一戰，究竟是為何？而盤古大神當年拚著隕落，才將妖族的至高王者封印在北俱蘆洲，那封印何等強大，在整個人間界之中，不說尋常修士，便是繼承了盤古七十二門功法秘技的頂尖強者想要打開封印，都當真是十分艱難，那麽還有誰能夠做到如此地步？”
一向仙風鶴骨的道祖張道陵聞言一怔，臉色變得有些難看，他忍不住抬起頭望向天庭之上，隻是淡淡看了一眼便隨即收回，雖然即便是知道此時言語，那天上仙人即便是修為再強，也絕對是聽不見的，但還是忍不住壓低聲音說道：“你的意思是，當年在第二次末法災劫之時，打開妖族在北俱蘆洲之上封印的，是那天上的？”
張道陵伸出手指了指天，蹙眉說道：“可是沒道理啊，人間界與妖族之戰，已然是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但是當年那一戰打到那般境地，對於天界，卻是沒有任何的波及之處，後來人間界幾乎生靈塗炭滿目瘡痍，而天下萬千妖族盡數被封印，那天界之上的仙人大可以高枕無憂，為何要出手破開封印，更何況，他當真能破的開盤古大神的手段嗎？”
“別忘了，那天上仙人可是與盤古大神係出一脈，同樣是脫胎換骨於混沌之胎中的強大存在，當年開天辟地之後，混沌之中不過誕生了三個人而已，這三人便是盤古，妖族之王與天上仙人，如果說在盤古隕落之後，妖族之王被封印之時，整個天下還有誰能夠有此手段破開北俱蘆洲的封印，必然是那天上仙人無疑了。”鬼穀子突然篤定說道。
道祖張扶搖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或許事實當真是如此吧，但是當年的事情終歸相隔太過遙遠，你我今日所言，終歸隻是猜測而已，並沒有任何的真憑實據，說了也沒有用，不過我現在反倒是關心起西牛賀洲來了，能夠令得天上仙人幾次三番不惜走出天門也要出手的，必然是極為強大的存在，而一年之前的那個人小乘佛法大成之後都已經那麽強了，今番天上仙人出手，似乎用出的手段較之一年前，要強大上太多太多，難道，那讓天上仙人出手的，並非是同一個人？”
說到這，道祖張道陵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了，輕聲一笑，搖頭說道：“不應該啊，五百年前第二次末法災劫之後，整個神州大陸便是再也不存在修士了，怎麽可能如今的西牛賀洲接連出現能夠讓天人都不惜出手的大能存在，難道又是一個自創功法之人？這樣的人，一千年之間能夠出一個便已經是僥幸了，即便是我等，若非是沒有百年前的天降隕石在我東勝神洲，焉能有今日？”
鬼穀子對於此語不置可否，但是也不知道為什麽，從骨子裏來講，他對此都是並不認同的，但也沒有出聲言語表達內心的想法，隻是雙目四瞳之力定在了那破空而落的虛無雷霆之上，見到其從一開始的拇指粗細，轉化為壯如成人手臂，直到最後，像是一根撐天的柱子一般，雷霆之力在其表麵不停行走，震動的連同空間都在顫抖，而後隻聽得一聲轟隆巨響，便是陡然劃破長空，一瞬之間破開了那西牛賀洲上空的封印，砸落在極西處的位置。
這一幕，鮮少有人看到，而魂家創派始祖鬼穀子，正是因為具備道祖張道陵，儒家張扶搖都不曾擁有的至高無上的瞳術，因而才能夠看的非常真切，麵色忍不住變得有些凝重，而那雙目之中，因為竭力想要看清楚虛無雷霆所落下的地方，瞳術之力運用的有些超出承受範圍，有兩行鮮血正順著眼角緩緩流淌而出，一旁站立著的張道陵、張扶搖對視一眼，心中似乎有些不好的預感，當下便是不在去看那虛無雷霆與天上仙人，盡數將目光都落在了鬼穀子的身上，異口同聲的問道：“你看到什麽了，雙目四瞳半陰半陽半榮半枯之力，過往無數年間與你交手，當真還是第一次遇見這樣的事情，怎麽，難道很棘手？”
鬼穀子緩緩收回視線，抬起手擦幹淨眼角流出的鮮血，麵色凝重說道：“看來我猜的不錯，當年之所以會有第二次末法災劫這樣的事情，想來定然是與那天上仙人有關了。”
“為何這麽說？”
“西牛賀洲之上的封印已經被打開，你我皆知，修為到了你我這等層次，都是至尊境九重的地步，而當年的盤古大神，可是陸地神仙之上，媲美天仙的存在，他寧願隕落也要封印妖族的禁製，怎麽可能弱的了，你我連同這東勝神洲之上的小小封印都難以破開，更遑論是北俱蘆洲上的封印了，可是那天上仙人，破開西牛賀洲之上的禁製毫不費力，竟然是在一瞬之間，便是打開了一絲缺口，我想，當年的北俱蘆洲之所以被破開封印，必然是那天上仙人從中出手了。”
“若是如你所言，第二次末法災劫隻因為天上仙人從中作梗，那麽必然是有所圖謀，那為何如今五百年過去了，人間界再無任何修士，那天上仙人反而不在破開封印了，要知道，封印在當日破開之時，雖然經過無數繼承了盤古大神七十二門功法秘技之人的修補，但是破了畢竟是破了，較之當年的巔峰層次，終歸有所不如，千年之前天上仙人尚且都能夠破開，更遑論是如今，除非……”
儒家張道陵乃是個讀書人，頭腦自然非比尋常，僅僅是從鬼穀子的短短幾句話當中，便是推測到了某種難以置信的可能，他忍不住看向鬼穀子與張道陵兩個人，發現這二人同樣是在看著他，並且所思所想，都已然是交集在了一處，共同開口說道：“除非是人間界再無修士，本就是那天上仙人所要策劃 的，因而如今，也就沒有必要重新打開封印，釋放出天下萬千妖族了，那天上仙人，必然是有所圖謀，而所圖謀之事，似乎便是人間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