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千劍齊出,問道宗師(下)
那一日,天庭之上有天門大開,隨後,從天門之中走出一個仙人,降下天劫之雷,一共九重,盡數被張道陵生生承受下來,然而天上仙人似乎有意殺他,在其後,更是有無數的比之九重天雷更加強大的雷霆出現,張道陵當年一心飛升,並不知道天上仙人的陰謀,是想要坐鎮天門,垂釣人間氣數,因而對於仙人的攻擊隻當做是考驗,後來等到他真正醒悟過來的時候,體內道家功力早就已經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根本無從還手之力,轉瞬之間便要身死,若非是當時有佛家玄奘大師突然出現,以自身金剛不壞之體生生替他抗住了天劫,張道陵早就已經灰飛煙滅。
僥幸活下來的張道陵功力大損,境界更是從陸地神仙一路跌落到歸真境,若非是他在後來的南海之地發現了大地之脈的力量,恐怕修為必將竹籃打水,連玄幻境都不一定能存在,那些年與鬼穀子相互切磋的時候,二人都是同時卸下了修為防禦,因而連鬼穀子都沒有發現,那曾經飛升仙界卻過天門而不入的張道陵,非是不入,而是死裏逃生,更加沒有想過後者的境界早就已經今非昔比。
“如你所見,這道童少年便是當年我從絕境之地遇見之人,我將他帶到了南海,這少年身上似乎有著一種極為不尋常的恐怖力量,或許他便是未來能夠破解人間界最大陰謀之人,我張道陵這條路算是走到頭了,未來的天下不屬於我,或許也不屬於你鬼穀子,而是更年輕一輩之人的,又或者,即便是這少年沒有成功,我也堅信,還有著無數的後來人,能夠為這片天地,真正開啟一條盛世陽關大道。”
張道陵說到這,不僅老淚縱橫,經曆了千年的漫長生命,從無數的璀璨之戰中活下來,日積月累的龐大功力,僅僅在那飛升的一瞬之間,被天上仙人盡數截取大半,嗬,哪裏有什麽飛升,修道千年以來,人間界之中鮮有飛升之人,那些為數不多的例子當中,張道陵心有戚戚,並非是他們飛升成功了,而是被天上仙人完全將其修為境界吸收走,而後將其打碎灰飛煙滅,自己當日百年險些步入後塵,幸好是佛門玄奘出手相幫。
張道陵至今還記得當日玄奘那張憤怒的麵孔,他與玄奘相交日久,素來知道後者雖然修為境界極為強大,但是卻氣態雍容,極為的和氣,以前自己心性大開之時,會喜歡拿著一個木棒敲打著和尚的大光頭,可是後者非但不生氣,反而摸著光頭大笑。
但張道陵其實也知道,對方不生氣乃是他的修養好,脾氣溫和,但絕對不是任人欺負的存在,否則當年他的師父如來從西天東渡身死道消之後,他也絕對不可能一個人便支撐起一座宗門。
隻是他遠遠沒有想過,原來佛門玄奘的慈眉善目之後,竟然也是會金剛怒目的,距離那方丈之地金剛不壞的金身,張道陵昏迷之前都深深感到絕望,即便是在他全盛時期,即便是拚盡全身修為打出致命一擊,都未必能夠破得了這玄奘的金剛不壞之身。
救下張道陵之後,玄奘曾經嚐試對天上仙人出手,但是他仙人忒也可惡,在發覺到接連有兩個開宗立派的大宗師之後,便是斷然停手,身形飄入天門之內,緊緊關閉。
玄奘當時帶著張道陵回到人間,以佛門無上氣機注入到後者體內,告訴他此氣機能夠讓他白日之內修為境界不落,但是這白日之內,他必須要尋找到一股龐大靈力才可以,否則境界不光陸地神仙不能保住,恐怕自此也要變成凡人,而且壽命最多也是隻有百年光陰了。
說完之後,還不待張道陵出聲道謝,這佛門玄奘便是回轉過身,麵對著他轟然下拜,五體投地。
張道陵當時大驚,連忙問道:“大師何故如此?張道陵今日能得到大師相救,已然是感恩戴德了,日後若是有任何事情,隻需要言語一聲,張道陵雖百死也要做到。”
玄奘當時滿目淚光,沉聲道:“若非道祖今日飛升,玄奘尚且不知當日師父如何究竟為何身死,今日玄奘已然找到事情根節所在,這就要重走西天之路了。”
張道陵彼時大驚,震驚說道:“怎麽?玄奘大師已經找到了如來身死的原因?”
玄奘點頭道:“正是。”
然而事情的前因後果,玄奘終究還是沒有與張道陵細說,而他也急著尋找龐大玄力,因而便與玄奘匆匆一別,後來在尋找過程之中,他看到了不周山之上有一個放羊牧童,滿身沐浴金光,隻覺得刺人眼目非常,張道陵心有所感,便將那少年一路帶在身邊,後來便是來到了南海,才有以後的許多事情發生。
想到這些,一直身處在密室之中不見天日的張道陵深深歎了口氣,如今大地之脈的力量對於當年天上仙人給他的重創之擊已經起不到太多作用了,張道陵自知大限將至,但是奈何姚千修此時境界太低,而且他小小年紀,修為竟然在煉氣三重境界遇到了瓶頸,實在是前所未聞,所以便將主意達到了魂家鬼穀子的身上,想看看後者有沒有什麽解決方法。
而今日看來,鬼穀子猜對了,不過隻是短暫的接觸,鬼穀子便已然看出來姚千修的體內竟然有三股氣機在碰撞,宗師之象,天生殺胚,救世之人,如此三重疊加在一起,小小道童的孱弱之體如何能夠承受的住?
“交給你了。”張道陵有氣無力的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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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時,天照殿之中,鬼穀子緩慢將目光從道童身上收回,問道:“你叫什麽名字?”
道童頭也未曾抬起,仍舊是雙手托著那杯盞,長跪不起,以頭搶地,恭聲說道:“晚輩姚千修。”
姚千修眉尖微微蹙起,麵色變得凝重了許多,他喃喃自語反複重複了許多遍這三個字,終於開口問道:“在張道陵所收取的徒弟當中,我想知道,單論修為境界,你排列多少?”
長跪在地的道童少年姚千修依舊舉杯,沉聲說道:“師父門下弟子三千,弟子便位列第三千為,修為境界煉神境四重。”
“煉神四重,真是很低啊。”鬼穀子目光如電,此刻宗師氣度加身,滿身至尊境修為玄氣飄蕩,整個大殿之中那剛剛才平複下來的氣機波動,此刻終於再次變得紊亂起來,隻是不同的是,在此之前,乃是道家始祖張道陵暗中所為,此刻才真正是屬於鬼穀子的氣機震蕩了。
道童姚千修在對方的至尊境修為之下,再也沒有先前麵對威壓的那種處之泰然了,兩股戰戰,雙手如同托起一座大山,當真是泰山壓頂了,道童少年雙目通紅,體內刹那之間便是傳來陣陣骨裂的聲響,而無數殷紅色的血珠正從這道童少年全身上下四肢百骸之中盡數流淌而出,不多時候,少年滿身白色衣衫,便是盡數被血完全染紅了。
少年額頭鬢角大汗淋漓,此刻卻已經被血水代替,眼耳口鼻之中鮮血不停湧出,可是這道童少年,身形依舊是未曾動彈,雙臂依然是輕輕拖著那天山寒冰雕刻而成的白玉杯盞,不發一言。
以至尊境修為強行去壓製一個煉氣三重境界之人,這在以往,絕對是鬼穀子所不屑之事,可是今日,他仿佛一瞬之間動了真火,竟然不聞不問,強行將至尊境的全部威壓一瞬間完全釋放出來,根本沒有任何的壓製。
這與此刻之前,已然完全不同了,之前的境界最多也就是真罡境,而且是鬼穀子可以壓製的,但是此刻完全釋放出來之後,甚至還帶著無窮無盡的滔天怒火,更加是不可同日而語,這鬼穀子似乎是徹底動了殺機,要將這道童少年徹底斃於這萬道祖庭天照殿之下。
而南海門下弟子三千,除了姚千修一人之外,其他所有的弟子都沒有受到波及,但是顯然都感受了這至尊境的恐怖壓力,登時勃然變色。
三千門下弟子感情極好,姚千修雖然境界最低,但是卻頗得諸位師兄喜愛,此刻眼見小師弟有難,怎能不救,不過刹那之間,便有無窮無盡的飛劍出鞘,隻聽一聲倉的清脆劍鳴之聲,數千把飛劍直指天照殿。
“疾——”
禦劍之人乃是由一人操控,三千弟子相助,道法運轉之間,仿佛大江奔流不息,乃是脫胎於東海的頂尖大陣,那為首之人右手中食二指合並在一起,突然雙手向眼前虛空一點,大喝了一聲。
刹那之間,數千把飛劍如蝗群壓頂,盡數排列成一線,劍尖直指天照殿中站著的鬼穀子。
“南海天啟宗門門下弟子三千,今日問劍鬼穀前輩!”
一聲長喝,在南海經久不息。
然而那站立之人卻頭也未回,隻輕輕一跺腳,冷聲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