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嶽江閣的異變
一劍之威,便是恐怖如斯,按說以陳白帝如今的實力,不過是煉氣三重而已,無法做出真氣外放的手段,但是他卻先天與常人不同,因為常人都是跨國煉氣三重之後,緩慢打開體內各關穴,從而進入神通境,達到真氣外放的境界,可於無形之間殺人。
可是陳白帝的體內境況卻是與尋常之人完全不同,因為他在這之前根本就沒有跨入煉氣三重,體內經脈不知道斷成了多少段,這就需要他先將體內的經脈全部打通之後,才能夠另辟生機提升境界,所以,如果說是尋常修士在跨國煉氣境之後才開始去打通關穴試圖衝破神通境,那麽今時今日的陳白帝卻是早在十四年前,在他才剛剛出現在這個世界的時候,便開始著手準備衝擊神通境了。
因為要晉入神通境的最關鍵的一步,便是要打通煉氣三重十三關,這隻有在境界跨入到煉氣三重以後才能夠做到的。
但是陳白帝卻是隻有先打通十三關,才能夠在丹田靈契造化晉入煉氣三重,這便是最大的區別。
而更為可怕的是,陳白帝所打通的根本就不是十三關。
而是整整十四個關元竅穴。
手二關、足二關、百會一關;
倉泉、幽府、風振、抱殘、守缺;
承盈、幻血、朝天闕;
死關!
也正是因為這般,從而注定了一件令人無力改變的事實。
陳白帝,神通境之下,洛水城中無敵手!
此刻,整整壓抑了暴戾與嗜血十四年之久的陳白帝,在這一夜,京都鎮西王府之中。
大開殺戒。
……
祥符十五年時,洛水城池坐擁八十三萬百姓,為南域第一大城,較於流雲國都城寧安,還要大上許多,洛水背倚南海,得靠大山,氣運無雙。然而此城百年前建成規劃之初,卻不甚合理,中軸線直通皇城,大道過寬,皇宮內院一直居於濕窪地帶,卻似遊龍潛水,時年皇帝不得不於城東北處另起一座乾元宮含元殿,城中百姓因而居於南部人煙稀少的裏坊之地。
而當時,因洛水城太過巨大,開城門八座,又未設甕城,造成城大難守的窘境,在後來漫長的曆史潮流中,針此弊端,一一化解,終使得洛水亦得天下第一守城的讚譽,所謂定鼎之基永固,無窮之業在斯不過如此,這背後,未嚐沒有天啟的影子。
如若俯瞰整座洛水城池,會發現除卻偌大皇城之外,另有十三座高樓氣勢恢宏,八風不動,籠罩住整個南昭帝都,這十三座高樓便名為嶽江閣。
嶽江閣,區別於青Lou,隻差一字,卻經營著相同的生意,獨霸整個勾欄業,夜幕籠罩之下的十三座嶽江閣,燈火輝煌,尤其是居中一座,平地起九層,又名為嶽江閣塔。
塔頂置著一顆直徑高如成人的巨大夜明珠,九尺見圓,大如磨盤,碧綠之光使得這已月上中天的幕下便如青天白日,可謂為洛水第一奇觀,相較於那已窮奢至極的含元殿,亦是不遑多讓,而即便是這般喧賓奪主的行徑,那位坐北朝南的皇帝也不曾有半句不悅言語,更有甚者,帝都百姓家眾口相傳這顆夜明珠便是天子所贈,且不論真假,亦由而可見那位一手建立起這十三座嶽江閣不是提督卻名為林提督的總鎮主的手段了。
此時,洛水城下一片安靜,明珠之光投射整座大城,一切皆是清晰可見,有無數道青衣身影從嶽江閣塔四下十二座嶽江閣之中魚躍而下,匯成一個巨大的包圍圈,而隨著這些人影的不斷移動,包圍圈亦隨之縮小。字醜交匯時,陰氣最重,殺氣最重,居中那一個身披黑色罩衣的夜行者被逼的無處可逃,幾個起落,一掠十餘丈,瞬息便至嶽江閣塔頂。
腳踩著琉璃瓦片,這位夜行者非但沒有絲毫慌亂,眼中甚至流露出無盡殺機,看著那近在咫尺的巨大夜明珠,光芒壓在他的身上,如披綠色鎧甲,極具非凡氣度,然而這卻並未維持太多時間,一直安靜便是無數青衣疾奔也不敢打破這份安靜的高塔之中突然響起一道清澈龍吟,緊接著便是一聲喀喇繃動,那夜行者腳下琉璃瓦片瞬間破碎,一隻如羊脂軟玉般的手掌陡然扣在了他的腳踝上,猛地用力一拉,這個身披罩衣的人便墜了下去,高塔之外無數青衣眼見這一幕,便知是那位神秘人出手,再無延遲,幹淨利落地退去。
嶽江閣塔內,第九層,地鋪黃地龍紋毯,臨窗大紫檀雕龍案幾上,紫金琺琅鼎中,熏煙嫋嫋,正對玉壁之上,懸著一幅巨大中堂,畫的是墨龍行雲布雨騰雲駕霧的光景,潑墨勾勒運筆留白題字無不是嚴謹精致到了極處,布局幾可謂為天算,正是出自百年前那位聞名七國的畫聖吳有道筆下,此畫是他生前遺作,更是生平唯一一幅畫龍圖,其價不可估。
富家翁打扮的林提督雙手藏袖,似笑非笑地看著對麵那一襲黑色罩衣,溫言道:“雲晉玄,想看便轉頭看看好了,這四下高牆都是方外隕石所鑄成,有我在,你破不開,入口隻有你頭頂那一個,但隻要你再敢騰空,他自然會出手,到時你褲子裏那坨物什可保不齊就要碎了。”
那人歎了口氣,摘下罩在頭頂的氈帽,感慨道:“未出雲門之前,便已聽說洛水十三座嶽江閣手眼通天,我本來還不信,現在看來,這般說辭倒的確沒有托大,隻是沒有想到,鼎鼎大名的總鎮主背後,竟還有一人,擒龍手使得當真霸道。”
生來肥胖的林提督嗬嗬直笑,騰出一隻手來將頭頂圓帽托了托,漠然道:“被外麵那些小嘍囉攆狗一般圈到了這,卻又遲遲不肯出手,我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麽,大概是準備連我一塊宰了罷了,這叫什麽?偷雞不成蝕把米?”
那雲晉玄看模樣未過三十年紀,養氣功夫終究差了許多火候,冷笑著沒有理會他,目光似乎能夠穿過這個身形像山一般偉岸的胖子,落在他身後那個躺在太師椅中的紅衣身影上。
那位並非天潢貴胄,更加不是九五之尊的青年男子身披犯上的大紅九龍蟒袍,雙手正捧著玄色魚缸,逗弄著在裏麵不停吐著泡泡的金色鯉魚,仿佛一切都未曾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