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5章 死是最容易的事
醫院病房。
洗過胃後，蘇知意還沒有醒來。
潔白寬大的病床上，她纖纖如柳的身軀顯得更加瘦弱。
顧西洲讓人把燈關上。
昏暗的環境適宜蘇知意休息，所以隻有幾線月光透過淺色窗簾灑在小塊的地板上。
仔細詢問過醫生，知道她沒有大礙，顧西洲一直繃緊的才稍有鬆緩。
靜謐的氛圍讓他想起了另一件可疑的事……
那條寫著小酒店位置的可疑短信，會是誰發來的？
但疑問也隻從他大腦閃過一瞬而已，當務之急還是確認她真的沒事。
顧西洲就這樣在病床前，坐著守了一夜。
翌日，天光大亮。
一夜未眠，顧西洲的眼下微微泛起青色，看蘇知意還沒蘇醒，正要叫醫生來看，卻見她睫毛顫動了幾下。
“知意。”顧西洲忙上前，握住了她的手。
悠悠轉醒的蘇知意，隻覺喉嚨幹澀疼痛，下意識蹙起了眉心。
“哪裏不舒服？”顧西洲緊張地用眼神打量她。
半撐起腦袋，蘇知意輕輕淺淺地喘息，從齒縫裏艱難地擠出斷斷續續的話來，“喉嚨不舒服，幫我倒杯水吧。”
生怕碰到她胳膊上的細小傷口，顧西洲小心翼翼地將她扶起來，遞給她一杯溫水。
接過水杯，蘇知意接連喝了好幾口，疑惑道：“這麽黑，怎麽不開燈？”
聞聽此言的顧西洲，瞳孔一緊，望了望窗外照射進來的燦爛陽光，心中旋即閃過一個猜想……
“燈開著了是不是？”僅半刻的遲疑，就讓蘇知意有了察覺，疾聲問他。
顧西洲意識到猜想成真，怒火瞬間從心口炸開，恨不得現在就衝出去剜掉魏振華的雙眼！
為了安撫蘇知意，他隻能暫時壓下騰然而起的憤怒。
他沉默坐到床邊，將神色略有慌亂的蘇知意，圈進雙臂間，嗓音輕柔到極致，“別怕，我叫鄭醫生過來檢查。”
收起心頭的緊張，蘇知意乖巧地點點頭，撐起一個讓人察覺不出破綻的笑容，“嗯，可能是一時沒緩過來吧。”
不是自我安慰，是不想讓顧西洲擔心。
在小酒店發生的事還曆曆在目，當時被迫吃藥後眼睛劇烈疼痛，她就覺得不妙。
現在眼前一片漆黑，什麽都看不見，就更讓她認定：她徹底失明了……
然而，還不等顧西洲打電話，鄭允仁就趕到了醫院。
顧西洲看似沒去探究鄭允仁為什麽會不請自來，隻問他蘇知意的情況，但還是試探了一句，“她的眼睛為什麽會突然看不見？”
畢竟從上次跟蹤失敗的那件事來看，鄭允仁目前是不可信的。
顧西洲沒有告訴過鄭允仁，蘇知意出事、服食藥物的情況。
如果鄭允仁的回答中提及了，就能側麵證明他對此事有所了解。
“藥物刺激和物理的撞擊，導致本來轉好的病情惡化。”鄭允仁關心地看了眼蘇知意，回答顧西洲時，語氣失去了平常的那種從容。
心髒猝然下墜，顧西洲冷聲問：“解決方法？”
鄭允仁躊躇了一會兒，“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即做手術，但是……”
一直沒開口的蘇知意，聽出鄭允仁言語中似乎有所猶豫，擔心他會和顧西洲一起瞞著她什麽，於是馬上提醒他：“鄭醫生，請你如實說，不要有顧慮。”
接收到顧西洲準許的眼色，鄭允仁才解釋道：“但是手術風險不算小，如果失敗可能會導致永久失明。”
“有多大把握？”顧西洲眉心一動，追問道。
鄭允仁深深呼出一口氣，“保守估計，百分之五十……”
往往成功率對半的情況最難抉擇，但顧西洲不願意讓蘇知意承受任何風險。
顧西洲：“不行。”
蘇知意：“好吧。”
兩人異口同聲，卻做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決定。
明白顧西洲的顧慮，也清楚要說服他需要費些周折，蘇知意就先讓鄭允仁出去了。
病房門關上，門鎖落下的同時，顧西洲霸道而不容置疑的聲音響起，“不能冒險，我會找更好的醫生。”
“可是鄭醫生說了，要盡快做，拖得越久，情況就會惡化得越快。”蘇知意無奈解釋。
顧西洲仍舊堅持，“如果手術失敗，你知道後果的。”
“我當然知道。”蘇知意伸出手，示意顧西洲過來，後者走到床前，與她十指相扣，但聲音還是聽起來在生氣，“知道還要做？”
蘇知意堅定地點頭，哄小孩地口吻試圖勸說固執的顧西洲，“你忘了羅伊說過的，鄭允仁已經是眼科界最頂級的醫生了。反正不管做不做手術，我都有可能再也看不見，那還不如碰碰運氣啊”
女人故作樂觀的強調，反而更讓顧西洲心疼，氣惱的情緒頃刻間消散如煙。
“這種事能隨便碰運氣？”顧西洲揉揉她頭頂柔順的發絲，雖是詰問的口氣，卻帶著寵愛。
蘇知意彎起粲然的眼睛，露出姣好的笑容，“反正再次遇到你之後，我運氣一直都不錯啊。”
似乎還嫌甜度不夠，蘇知意又補充一句，“要不你陪著我進手術室？這樣我會更安心，肯定好運爆棚！”
看她軟硬皆施，用盡渾身解數勸解他的樣子，顧西洲也說不出強硬的話了。
隻懲罰性地吻了吻她的粉唇。
最終，某總裁被成功說服，讓鄭允仁和醫院的眼科專家著手準備接下來的手術。
手術前，顧西洲去了醫院裏的另一間病房。
魏振華重傷不治，差點死掉，顧西洲讓醫生把他救了過來。
死是最容易的事。
他要魏振華生不如死！
“他現在怎麽樣？”顧西洲冷眼瞥向站在一旁瑟縮著的年輕醫生。
“已……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醫生結結巴巴地回答。
醫生從顧西洲手下那裏得知，魏振華是被顧西洲打成這副慘狀的。
本來就對顧西洲心存畏懼，現在真人就站在眼前，就更加心驚膽戰了。
“嗯，你可以出去了。”顧西洲吩咐一聲，看見醫生顫抖的雙腿，示意手下把他送出去。
醫生被顧西洲浸滿殺意的眼神嚇到，確實是腿軟了。
被兩名手下架出病房的時候，醫生還兩腿抖似篩糠，扶著牆壁往辦公室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