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章：父輩往事
“想當初，我們就是在妖域結識的……”在故人之子麵前，大名鼎鼎的冰室國主陸琦陷入追憶：“當初我的修為不過金身境，正在尋覓冰係妖獸，為取其妖核進行突破，某一日發現有個比我還年輕幾分的青年在和雪域烈猿廝殺，烈猿並不是我的獵物，我便在一旁坐山觀虎鬥，沒想到這家夥竟比我想象得還強，不過百招便將三階妖獸層次的烈猿斬殺，而後道出我的所在。”
“有意思，他居然向我挑戰。”說到這裏陸琦嘴角上揚：“我看他不像是張揚之人，想不到竟如此好鬥——你父親抵達八荒大陸還不久，還不夠熟悉八荒大陸的規矩，在這裏，隨意挑戰是會非死即傷的，在那之前我也與同輩天才交手過，殺了一人，廢了一人，所以對這家夥的挑戰也很感興趣，畢竟，天才往往是由資源堆砌出來的，如果斬殺一尊，或擒住勒索，受益說不定比斬殺一頭五階妖獸還多。”
聽到這話淩青雲不禁無言，他想不到這位長輩竟然是出於這個目的才接受父親挑戰的，也不知父親是否知道個中原委，對此作何感想。
“不過這場戰鬥比我想象得要激烈，這青年雖然在對陣烈猿中折損不少，那蘊含浩然之氣的雷屬性功法卻是見所未見，倒將我打了個措手不及，要知道雷屬性本就以迅猛霸道著稱，我所修煉的冰屬性卻適合纏鬥，瞬間爆發力遠遠不及。”陸琦搖了搖頭：“結果我反在第一時間落入下風，通過冰息之術創造地利才一點點挽回局麵，我們交戰了三百多個回合，他後繼乏力，無法將我拿下，我卻也被雷霆之力震得雙臂發麻，結果誰也沒能勝過誰，這情況卻從未有過……在妖域鬥個兩敗俱傷實在危險，所以我們相約尋一處安全之地，半個月後再決勝負。”
“半個月後，我突破了，戰鬥地點也是我挑的，看似尋常卻暗藏寒煞，你應該明白當時的情況。”看著陸琦露出的詭秘微笑，淩青雲不禁無言，堂堂冰室國主年輕時居然使這種陰險手段？做了也就做了，畢竟成王敗寇，誰也不敢說自己向來堂堂正正，可在已經成為一國之主的情況下對著對方的兒子將這伎倆道明，這態度未免也太坦然了。
他當然可以想象當時的狀況，兩人原本勢均力敵，可陸琦突破並借助地利戰力無疑有極大優勢，父親勢必陷入苦戰，但……
“前輩當初想必占據上風，但父親不會輕易認輸。”淩青雲認真道。
“不錯，愈戰愈勇，鬥誌昂揚，勢如奔雷，這便是浩然風雷訣的精髓！”陸琦點頭感慨：“即便渾身霜凍，遍體鱗傷，他還是不肯認輸，過去我還沒遇到過這種對手，可不知為什麽，我反倒不太想殺他了，於是我勸他認輸，可他笑著對我說‘淩家的男兒會輸但絕不會認輸’，然後再次揮刀向我殺來……我聽說過忠臣名士的故事，當時便想：既然他如此威武不能屈，幹脆成全他便是。”
“還好，山穀的震動阻止了我的行動。”說到這裏陸琦出神地看著冰壁，仿佛這壁麵放映著什麽光怪陸離的景象：“蟄伏在洞穴深處的霸主被我們驚醒了，那是一頭實力直逼五階妖獸的岩蜥，當它破土而出，沙塵漫天，我直接產生了死亡威脅感，當時我的實力充其量與尋常四階妖獸交鋒，在體力耗盡的情況下怎麽可能與如此強敵抗衡？第一時間我便打算先走為上，可那家夥……居然主動揮刀擋在岩蜥麵前！”說到這裏，陸琦的眼裏滿是感慨：“到這時我才明白，他施展功法時激蕩的浩然之氣並不是虛張聲勢。”
“但我並不打算迎難而上，這種時候保命為上，便打算趁勢離開，卻沒想到這岩蜥的運動引發大地塌陷，導致我們兩個都墜盡地底，當時上天無路，四周傳來岩蜥爬行的響動，他提議聯手，我隻好同意了。”
“就算吃下丹藥也不可能迅速恢複狀態的我們隻好背水一戰，以重傷為代價將岩蜥逼退，險險保住性命，當時還不算脫離險境，不過我們年輕氣盛，反倒開始爭起勝負來，這家夥指責我使用地利，不是憑自身實力占據上風，於是我們相約找一處真正公平且不受打擾的場所再戰一場，期間同行。”
“一個月後，決鬥如期進行，我敗了，差之毫厘，可還是被他的刀頂住咽喉，我不服，再戰一場，我勝了，我開始抓到他的破綻，卻沒想到他同樣如此，所以下一場，我又敗了。”說到這裏，陸琦的笑容很愉快，像是回到了那令人懷念的時光：“勝勝敗敗，我們在四個月內鬥了十幾場，彼此勢均力敵，關係卻愈發融洽，我告訴他我的目的，並聯手擊殺雪狼王，令我的寒冰真氣更進一步，我也助他與賊寇大戰一場，奪得他修煉所需的雷礦，我發現這麽合作比當獨行俠要強得多，不斷切磋也更有益我的武藝進步。”
“閑暇時，我了解到他來自青河大陸，不過我根本不信他的家鄉像他說的那麽富饒，直到二十多年後親臨才明白他確實沒有說謊，不過他卻隱瞞了自己的出身，我倒是挺好奇的，還想著該不會是政治鬥爭失敗的皇子吧？結果發現完全沒那等級。”
“實力的差距是從那一天開始的，當雪山上彩光縈繞，傳來莫名歌聲，我們就明白是爭取機緣的時候了。不負所望，雪山上的冰屬性靈石比平時更多，我還抓了隻珍貴的瑞兔，可這些和之後的機緣相比簡直不值一提。”
“當我登上山頂，我望見了那場戰鬥，一方是神秘莫測的白發老人，一方卻是清冷出塵的雪女，老人的手段堪稱不可思議，一時施展劍法，一時左右開弓，隨後吟唱一段咒語引動火焰天降，前足一踏，竟形成覆蓋百丈的陣法……相比下雪女的手段單一許多，隻是不斷躲避並召喚暴風雪發起攻擊，可她的身法是那般飄逸，暴風雪所蘊含的韻律更是令我觸動……”
“下山後，我閉關了十日，出來後直接突破到金身中期，並在一年後借這份感悟創出領域雛形，在這過程中我與他對戰的勝率不斷提升，當領域雛形創出更是完全占了上風，我懷念著那一日所見到的壯觀戰鬥欣喜萬分，後來才知道，那老人便是靈師，那雪女是成名已久的大妖，容貌絕美卻作惡多端，隻是對上靈師完全處在下風，那一戰中她倉促逃離，卻沒能逃過昔日受害者的手刃——或許，這也在靈師的意料之中。”
聽到這裏，淩青雲感覺到了陸琦對靈師的推崇，堂堂冰室國主，在八荒大陸也算稱霸一方的大人物，提及靈師竟是崇拜的，那位靈師真是如此高深莫測？但陸琦沒有就這話題多說，而是繼續述說他與淩震的故事：“兩年後，在切磋中他已經完全不是我的對手，我得意洋洋，想讓他就此認輸，不曾想他竟與我定下賭約，一年後再戰，他會勝我。”
“然後，他轉身離開。”
“一年後我們再遇了，還是當初的山穀，但我們都已是金身巔峰，論實戰無懼一般靈華強者，盡管戰鬥波動傳遍山穀，可那頭岩蜥根本不敢出來——那感覺可真是痛快！我不知道他經曆了什麽，竟然再次擁有了和我勢均力敵的實力，但我很興奮。”
“那一戰他還是敗了，我想是那些寒煞的緣故，不過勝負已經無所謂，我們已經是兄弟。他對我坦然了身份，我才知道他竟然是淩嶽城的少主，卻被迫離開家鄉，於是我承諾到時候幫他奪回位置，將那一脈人趕盡殺絕，他沒有多說。”
“老實說，當時我沒想到他竟能放過那一脈的旁支，你應該不能想象當時他的表情究竟有多麽痛恨。”陸琦歎了口氣，卻令淩青雲神情一緊，的確，他的祖父等人可都被殺光，父親不得不逃亡到異國他鄉，這悲與恨可想而知，可最終父親隻找當事人報仇，這說來簡單，其實要下太大決心。
“直到成就天行境後他才告訴我，做出那個決定正是他突破天行的契機，因為那就是浩然，是你們淩家祖傳功法中最重要的神髓，我試圖參悟，至今學了些皮毛。”陸琦神情悵然：“倒是說遠了，那一日後，我們找了黃道吉日義結金蘭，我長一歲為兄，隻是習慣昔日稱呼，並不以兄弟稱呼，他對我談及奪回淩嶽城的計劃，我哪知道什麽金獅宗、聖霆莊、大武朝，不過聽他提到兵法謀略那麽興奮也就學了學，不曾想用到了現在，正是當時的耳濡目染讓我建立了冰室國，並打造出這座妖域邊陲的雄城——雖然比淩嶽城還差了些。”
聽到這裏淩青雲恍然大悟，難怪他一來這渠陽城就感到熟悉，這位冰室國主分明是以淩嶽城為原型建城！這令他更加佩服眼前的長輩，在八荒大陸，妖域邊陲以數十年時間建立一國是何等難事？不得不說這位國主文韜武略驚人，野路子出家卻實際比自家那位先祖更強！
“……昔日之事，便是三天三夜也說不完，有機會再好好說與你，不過話說回來……”話鋒一轉，陸琦凝視著淩青雲的麵龐，表情顯得分外嚴肅：“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