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劍光成雨破玄陣
堂堂天才榜天驕，竟敗給了籍籍無名之輩？
這個結果一時掀起軒然大波，很多人都無法接受事實，關平海哪怕僅在天才榜上排九十一名，到底也是榜上天驕，能與靈華中期強者廝殺，而齊炎卻是至今籍籍無名的散修青年，一場場戰鬥上表現出的戰鬥最多靈華一重，怎麽想勝負都沒有懸念，可關平海敗了，無名小卒齊炎勝！
“他隱藏了實力。”淩青雲凝重地望著傲立在擂台上的灰衣青年，榜上天驕落敗，意味著勝利者大有機會晉入榜單，踏著敗者的名聲揚名天下，這無疑是一件大事，似乎也令接下來應當毫無懸念的決戰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似乎沒有那麽誇張，齊炎能勝關平海其實也非常僥幸，他一直隱藏著實力，在戰鬥中假裝重傷，抓住對手破綻後窮追猛打，直至自己遍體鱗傷才勉強獲勝，實際戰力未必就強過關平海，較淩青雲還差了一個檔次，算不上棘手的強敵。
但淩青雲眼皮輕跳，感覺有些不安，是他多想了，亦或這不安來自接下來的戰鬥，但他深信自己的直覺不會無的放矢……
令人議論紛紛的一戰拉下序幕，兩名更具競爭力的青年登上擂台，一個身著青衣，自信淡然，另一個身披華服，桀驁微笑，淩青雲與池飛羽，天才榜第二對第二十一，排名的差距可由年歲彌補，作為參與本次國士之選的最強者，他們的對決無疑是最激動人心的。
“怎麽？難道知道贏不了我，心生退意了？”池飛羽雙手抱胸，嘴角上揚：“難得逮到不錯的獵物，你可別這麽孬種地認輸啊！”
“放心，我不會認輸，無論如何都不會。”淩青雲拔出靈溪，目光淩厲：“今天，就讓我看看你的十成本事吧。”
“如你所願。”池飛羽的回答伴著開戰的鍾響，於是身披華服的青年就在不到一眨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在淩青雲的淩厲目光，在眾目睽睽之下。
靈溪一瞬舞起煙波，白霧澎湃先將淩青雲自身籠罩，接著便湧向四方，一丈、二丈、三丈、不斷擴大籠罩的範圍，沒過多久就將小半個擂台囊括在內，看得許多觀眾愕然，淩青雲這是在做什麽？難道也要藏身煙霧中，和池飛羽來個捉迷藏？可這麽一來他們就看不見什麽了！
“以煙波劍訣克製池飛羽的隱匿，聰明。”明眼人則看出了淩青雲的意圖，會心一笑。
似池飛羽這樣擅長隱匿的修士最忌憚的無疑是善於探查，能識破自己偽裝的對手，其次便是自身防禦無懈可擊，或大範圍攻擊手段了，淩青雲沒有悟緣那樣的強悍金身，自然隻能用最擅長的煙波劍訣對敵，煙波劍訣的優勢就在於消耗極小，還能汲取天地能量補充自身，足以支撐淩青雲與對方持久戰，覆蓋全場！
其實這算是占了地利，大武場的擂台再大也是有限的，正常戰鬥的環境則往往沒有邊界，淩青雲的劍霧能將擂台籠罩，卻不可能將整片天地籠罩，這是擂台戰帶來的優勢，不過國士之爭比的本就是擂台戰，淩青雲使這種戰術也沒什麽心理負擔。
白霧飄蕩，伴著星點金光，不知不覺便籠罩了整座擂台，這令意識到淩青雲目的的觀眾不由興奮，相信池飛羽現身隻在此時，感受著整片劍霧的淩青雲卻麵露驚容。
“感覺不到？”他滿臉不可思議地自語著，煙波劍訣的劍霧皆由他的劍意掌控，如今覆蓋整座擂台，可謂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但他偏偏沒有在這劍霧中感受到池飛羽的存在。
這是怎麽回事？可能性有許多，比如自己的感知被幻術迷惑，比如池飛羽令自己的特性融合得與劍霧無二，又比如……池飛羽根本就不在劍霧當中。
“難不成是傳說中躲入空間夾縫的手段？”這個念頭剛剛產生就被淩青雲打消，空間手段也太高深了，即便是傳說中的空間之體恐怕也無法在整個境界施展出如此技巧，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微乎其微。
淩青雲轉而考慮比較大的可能性，比如，可能躲到了空中？擂台設有結界，無法超出四周邊界，但飛到一定高度卻是容許的，空中也的確是盲區……至於遁地倒不可能，擂台環境限製了遁地術的使用。
無論如何，原先認為池飛羽是折疊光線隱藏自身的猜想錯誤，那種視覺欺騙不足以瞞過掌控劍霧的淩青雲，而若是精神手段，問題就出在自身，被幻惑認知“自己無法發現對方”的情況下無論如何加強感知都沒有意義……
心中有了計較，淩青雲凝神屏息，為此戰特意鑽研提升的破妄符文在眸中浮現，還有具備靜心、抵抗精神攻擊之效的符文層層騰升，令他的思維清晰了許多，但還是找不到池飛羽的蹤跡——包括天空也以劍霧試探了。
無奈一笑，淩青雲閉上了眼。
“閉上了眼，是要用心體悟？但怎麽連劍都不揮了？”
“看來淩青雲也找不到池飛羽的蹤跡，必須全心全意搜索，避免揮劍分神……”
“對他這樣的天才劍修來說揮劍不就像喝水吃飯一樣簡單？散開劍霧應該是打算引蛇出洞吧？對付擅長隱匿的也就這種辦法。”
“其實管他找不找得到，直接用劍氣全場轟殺不就行了？這些霧氣傷不了他，劍氣總能讓他流血吧？”
觀眾們議論紛紛，經過擂台管理者特意的調控，他們這些局外人可以看見劍霧內的場景，聲音也不會傳入結界，避免影響交戰雙方。
沒有人知道淩青雲此時已進入某種玄之又玄的狀態，在這狀態下五感都被淩青雲自己屏蔽，放棄光明，放棄聲音，放棄氣味，放棄對劍意的掌控，獨留一種原始的感應在寂靜黑暗中尋覓，這種狀態下他甚至忽略了時間的流逝，已不知自己的身體狀態，好似在空曠的虛空中孤守千年，忽然間，黑暗中浮現一點光亮，並化作一道斷斷續續的明亮弧線，不斷接近！
淩青雲笑了，自沉睡中蘇醒，一道金光破空，現得太快，在絕大多數人還沒意識到的瞬間便已貫空，血液飛濺！
流星掠過，池飛羽的身影顯現，滿臉不可思議：“怎麽可能！？”
“我還以為你真的就天衣無縫了，到底還有破綻。”淩青雲含笑看著對方，流星劍意在池飛羽身上撕開一道傷口，傷不算重，卻足夠留下印記，吸引劍氣源源不絕湧入，盡管池飛羽還是能進入隱匿狀態，出現破綻的他卻不再是無懈可擊了。
得承認池飛羽的隱匿手段的確高深莫測，淩青雲根本無法用正常手段破解，隻能以自身為餌，全心全意發動生靈之眸探查，追尋那微乎其微的生命波動，他驚險萬分地成功了，若再慢一步他很可能被池飛羽的偷襲重創！
即便現在淩青雲還是無法確定池飛羽到底以什麽原理隱匿自身，卻聯想到一種名為無影魚的異獸，同樣無形無影，隱匿能力高超絕倫，是一種最神秘的潛伏者，恰也是在萬靈元術中提及的。
“既然如此，就正麵敗你！”池飛羽的暴喝打斷了淩青雲的思考，卻見池飛羽已然揮舞長槍殺至，槍尖鋒如寒星，以驚人速度要將淩青雲貫穿，但淩青雲更快，劍鋒將槍尖正麵招架，隨後交手數招，金戈劍氣在池飛羽身上留下數道傷痕，正要乘勝追擊時池飛羽卻憑空消失，下一刻淩青雲便感覺到殺氣從側麵而來，轉身招架，與現身的池飛羽交手數招，池飛羽再度消失，接著從另一邊發起偷襲！
“這就是正麵擊敗！？”見到這一幕的觀眾頓時不滿了，你擅長隱匿用這戰術也就罷了，卻先放出大話，不是自討沒趣嗎？
但對池飛羽自己來說這已算是正麵對決了，他的隱匿手段很特殊，一旦被抓住破綻效果就會大打折扣，雖然還是能憑空消失但會被對手迅速發現端倪追殺，因此他索性頻繁隱匿與現身，以獨特的戰術與淩青雲對決，不得不說這招很強，令他占盡先手，在淩青雲身上留下大小傷痕，可淩青雲的劍術也超出他的預料，反擊亦有雷霆之勢，令他傷得更重！
這樣下去結果不會有太大懸念，淩青雲重創，池飛羽力戰而敗，但在激戰中，一陣暈眩感湧上淩青雲的腦袋，他暗叫不妙，隻覺一道寒意逼至，正是對方捕捉到戰機而爆發的全力一擊！
萬千劍芒暴湧，逼得池飛羽收手退避，槍尖點出的鋒芒卻透過暴風劍意貫穿淩青雲的肩膀，劇痛傳來，暈眩感卻彌留不去，淩青雲明白池飛羽的後手發揮作用了，一路以來，包括悟緣在內的少年都敗在這手段之下，如今終於親身體會！
“如此激戰中他豈有閑暇施展精神攻擊？莫非……”淩青雲凜然，再度湧起的劍霧化作感知末梢延伸而出，在觀眾們不解的目光中覆蓋全場，期間異常再次來襲，身體麻木的他沒能避開池飛羽的一槍，但在一聲悶哼後長槍便被金色劍光生生斬裂，池飛羽漠然而退，不過瞬間就揮舞戰刀再次殺來，對他而言兵器隻是外物，斷折一柄影響不大。
又一次幹擾，頭痛欲裂的淩青雲發出暴吼，一刀換一劍，勢如奔雷的一劍將池飛羽斷線風箏般擊飛，胸前留下深可見骨的刀痕，刀氣在徘徊，心髒淌著血跳動，戰鬥之慘烈令所有人心悸，戰到這一步，兩大天驕幾乎是生死對決了。
隻是，遭受重創的淩青雲不怒反笑，靈溪劍忽然遙指天空，劍光、劍霧乃至激戰迸發的鋒銳之氣悉數由劍意統領化作衝天光柱，在三丈的空中聚湧成雲，劍光如雨落。
他在做什麽？人們愕然地望著淩青雲的舉動，池飛羽再度從隱匿中殺出，滿臉驚駭。
“你！？”
“看到了。”淩青雲點頭回應，殘劍架住刀鋒，同一時間如流星雨而落的劍光轟擊在擂台的四麵八方，無數聲鏘音內夾雜著陣陣轟響，不過瞬間，池飛羽的底牌，被所有人忽略的天羅地網就在漫天劍雨的攻伐下煙消雲散。
即便被逼出真身也依舊桀驁的池飛羽麵如死灰，他知道自己完全敗了，當賴以縱橫天下的兩大絕技皆被破解，他絕沒有對抗青鋒金劍淩青雲的能力。
而隨著池飛羽的力量源泉在劍雨中磨滅，淩青雲隻覺一層無形束縛消失，不受桎梏的身體隨心自在，一道道劍光揮灑，第十招後，戰刀湮滅，勝負已分。
“我認輸。”麵對懸在麵前，殘破而淩厲的靈溪劍，一直以高傲麵目示人的池飛羽咬牙開口，聲音不大，卻清楚地傳進所有人的耳中，短暫的寂靜之後，歡聲如雷，為浴血的勝者而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