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9章
對於攻取木鹿城，還是攻打葛羅思，桓溫心中早已經有了打算。
雖然他擊敗了扶南蠻子首領的軍隊，並且還俘虜了扶南王朝的少年首領，但是經過對一些俘虜的審訊，桓溫對於這個原本陌生的扶南王朝有了更加清晰的認知。
如今的扶南王朝，略微類似於中原從前的姬周時代，不過這個扶南王的權力比周天子要大上那麽一些。
雖然擊敗了扶南王的軍隊，但是扶南王太後、扶南王的兄弟、各地軍事領主們的實力還是保存的相當完好的。
“木鹿城，如果落到我的手中，那扶南國恐怕就再無寧日了！”
桓溫笑著望著西方的天際說道。
旁邊的一眾將領們聞言都是一同笑了起來。
憑借他們手中的勁弩鐵甲和剽悍的勇武，哪怕是扶南王的軍隊也是被砍瓜切菜一般收拾了。
“大王，咱們就直接向著木鹿城進軍，用不了一個月就能拿下來！”一旁的大將馬忠說道。
“是啊，大王，聽說那扶南國也是人丁百萬，肯定比在這些光禿禿的山嶺裏麵強啊。”
“對啊，大王，末將願意當先鋒去打那木鹿城！”
其餘的一眾將領們也都是齊聲高喊了起來。
桓溫保持著自己自信的微笑，向旁邊的幾個卷毛大胡子模樣的人看去。
這幾個人都是被俘虜的扶南蠻子的貴族，在死亡的威脅下，他們很快就是充當了‘帶路黨’。
桓溫通過旁邊的驃國人翻譯向他們詢問起來了木鹿城的情況。
這幾個被俘虜的扶南人都是露出痛苦的表情。
他們雖然迫於無奈投降，但是真的要是引這些凶惡的北方人攻入扶南本土的話，全能的濕水大神肯定會拋棄他們肮髒的靈魂的。
不過，如果要是拒不配合，恐怕自己的小命立刻就是被拋棄了。
在聽到詢問後，這幾個人都是爭先恐後的向桓溫講起了木鹿城的情況。
“大王，他們說，木鹿城的守軍有大概一萬多人，守將是被俘虜的扶南王的弟弟阿爾達希爾，不過這個阿爾達希爾年紀不大，真正掌握木鹿城的人是扶南王太後派來的親信。”
聽完驃國翻譯的話，桓溫露出極為輕蔑的神情。
那幾個扶南俘虜看在眼裏，都是知道桓溫對於木鹿城起了輕視之心。
沒辦法，他們數萬大軍都是被打的鳥獸散，更何況隻有一萬人的木鹿城。
哪怕從前方逃回來的潰兵被收攏進了木鹿城，恐怕也是很難抵擋得住這些北方人的。
不過，也沒有人敢試圖誇大木鹿城的兵力，以此來嚇退敵人。
那樣的話，若是露出來一點破綻，就要威脅自己的小命了。
“你們都給孤聽好了。！”
桓溫忽然臉色肅然，對著這幾個扶南俘虜說道。
“你們扶南國猖狂，竟然敢兵犯大漢屬國，孤必然要讓爾等知道大漢天威，不搗扶南王都絕不罷休！”
“現在木鹿城阻擋在前，我放你們回去，去替我告訴那個扶南王弟阿什麽什麽希，隻要他願意獻城投降，我就上表天子請封他為親漢扶南王。”
“如若不然，必定攻破木鹿城，血洗三日！”
聽到驃國人翻譯的殺氣騰騰的話，這些個扶南俘虜全都是戰戰兢兢的躬下了身。
不過，他們內心的狂喜卻是怎麽也掩飾不住的。
隻要能放了他們自由，那讓他們帶什麽話給木鹿城的阿爾達希爾都是可以的。
“我等願意！”
幾個人連連說道。
“我隻給木鹿城十天的時間考慮，如果不接受投降，那我就立刻率軍去踏平木鹿城！”
桓溫惡狠狠的說道。
很快，在桓溫的授意下，這一群剛剛成為扶南帶路黨的俘虜們立刻就是獲得了自由。
眼看著他們得到馬匹和食物，離開了北方人的軍隊，向著自由而去，那些之前拒不合作的扶南蠻子人都是露出了悔恨的神色。
從此以後，他們可能就要再也無法作為一個人存活了，隻能是牲口一般的苦力，就如同是現在一樣。
等到這一些扶南俘虜離開後，桓溫立刻就是召集諸將。
“你們立刻點齊兵馬，隨我走北道，咱們去吃掉葛羅思城！”桓溫說道。
眾人聞言都是一驚。
“大王，剛剛不是說要去攻打木鹿城，抄了扶南國的老底嘛？”
一群部將們都是泛起了疑惑。
“你們都是想的太簡單了，那扶南國人丁數百萬，各路精兵雜兵怕不下幾十萬，憑借咱們總共不到三萬人的軍隊，怎麽可能吃的下！”
桓溫擺擺手然後說道。
“木鹿城距離西域都護府一帶太遠了，距離扶南人又太近了，就算是攻下來，也很難獲得西域都護府的支援，早晚都是要丟掉的。”
“還不如直接北上，把葛羅思城拿在手中，那樣從貴霜到驃國的河穀一帶，都將是我們的了，而且能牢牢控製在手中。”
“這可比去吃掉一個雞肋的木鹿城好的多了。”
很顯然，桓溫的寥寥幾句話就是說服了眾人。
大家千辛萬苦奔波萬裏，為的可不是殺人放火，而是在殺人放火之後享用的財富。
既然木鹿城沒有消受的命，自然是要放棄的。
“那些被放回去的扶南人，肯定會把我們即將攻打木鹿城的消息帶過去，扶南人多半要拚命加固城防，不可能前來尾隨追擊的，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從容攻取葛羅思城。”
桓溫的想法，立刻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讚同。
經過這些年的奔波，他們對於西域情勢已經很是了解了。
隻要取得了葛羅思城，那就意味著西域最核心的地區都落在了他們手中。
那必然要給大家夥兌現裂土封疆的軍功承諾了，所有人都能盡情的享受了。
帶著把西域平西國最後一塊版圖拚全的意願，眾人都是率軍沿著幹燥荒涼的道路向著東北方向轉進。
將近五百裏的路程，眾人都是僅僅用了不到十天就到了。
但是，當他們遠遠望見葛羅思城影子的時候，卻是被前方的景象給驚到了。
隻見遠處的滾滾的黑煙直衝天際，整個葛羅思城都是被籠罩在其中。
很顯然，有人先於他們動手把葛羅思城給屠了！
葛羅思，也叫作布哈拉。
作為中亞最為重要的城市之一，這裏最為靠近中亞的遊牧族群。
對於這些野蠻的遊牧部落來說，布哈拉的繁華富庶都是他們魂牽夢繞的存在。
如今，這座繁華的城市終於是被野蠻的遊牧部族征服。
而征服這個做城池的遊牧部族，正是剛剛與桓溫結盟的寮人部落。
“嗚嗚嗚！”
嘹亮的牛角號在布哈拉的城外響起，這是寮人預警的信號。
“什麽情況！？”
布哈拉城內，寮人首領伊迭剌一邊提著褲子，一邊一臉不悅的從屋內走出來問道。
在他的身後，幾個衣衫破爛的葛羅思女子都是露出驚恐的表情。
“首領，城外發現了大批的騎兵！”
一名寮人戰士說道。
“什麽人，從哪裏來的？”
伊迭剌一聽，立刻就是警覺了起來。
他們這一支寮人部族原本遊牧的地方距離布哈拉足有數百裏，中間還隔著一個花拉子模人的地盤。
本來是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裏的。
但是因為寮人受到了桓溫的武器物資的支持，讓這些原本兵器簡陋的野蠻人爆發出了令人震驚的戰鬥力。
先是南下騷擾扶南人的邊境，然後又是向東進攻花拉子模人的地盤，並且一舉擊潰了花拉子模人拚湊的一支大軍。
從此之後，伊迭剌率領部眾繼續向東南進發，根本沒有防守準備的葛羅思城很快就是陷落了。
伊迭剌下令全軍在葛羅思城大掠屠城三天，然後打算在扶南人的援兵趕到之前向北逃回。
“從南麵來的軍隊，還不知道是什麽人，我們人數太少，沒有人敢上去探查！”
聽到部眾的回複，伊迭剌很是忐忑。
他們這些寮人進入葛羅思之後，就如同是老鼠掉進了麵缸裏，根本就是沒有人想要出去了。
原本布置的外圍警戒騎兵，也都是大半沒有聽命。
“召集十八部的首領過來！”
伊迭剌有些無奈的吩咐道。
作為寮人部落的首領，伊迭剌的權力其實根本不大，頂多就是領著大家一起作戰行軍。
真要是實施什麽具體的命令，還得依靠那十八部首領各自約束部眾。
就這麽一個鬆散聯盟的玩意，真要是來了扶南人的援兵，恐怕就得馬上跑路了。
各個寮人部族首領很快就是聚集到了伊迭剌這裏。
當他們聽說出現了一股不知道什麽來路的軍隊時候，所有人都是紛紛表示要馬上跑路。
“我看，還是派人先去查看一番吧，若真的是扶南人的軍隊，我們再撤退也不遲。”
伊迭剌說出了自己想法。
他們剛剛攻取葛羅思兩天時間，所有人都是正在搶掠狂歡的興頭上。
而且還有大批被葛羅思人藏匿的財寶沒有搜刮出來。
“不管是什麽人，哪怕是扶南人來了，也絕對困不住我們，如果不是扶南人，那就是周圍拚湊起來的援軍，我們就是打敗他們，說不定還能搜掠到更多的奴隸呢。”
伊迭剌的想法，最後還是獲得了大家的讚同。
畢竟，他們這些寮人部落能收獲如此之大，都是伊迭剌領導有功。
既然出現了不明來路的敵人，整個葛羅思的寮人兵馬都是停止了抄掠屠城，紛紛開始收拾行囊做好了撤退或者交戰的準備。
伊迭剌派出去探查的騎兵很快就是與桓溫的斥候遭遇了。
桓溫的斥候都是曾經見過這些寮人的，並且還有人通曉其語言，原本戒備的雙方很快就是放鬆了下來。
“大王，太好了，前麵不是別人，而是那些寮人咧。”
大將馬忠一臉放鬆的笑著說道。
他們兵馬行軍太久，不管是體力還是補給都是很緊張，如果前方是另外的敵人吃掉了葛羅思，那他們就要無法獲得補給了。
“笑個屁！”
桓溫得知前方葛羅思城內是寮人部眾，卻是臉色一垮，非常不高興的嗬罵了一聲。
馬忠等人都是齊齊閉嘴，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麽忌諱了。
桓溫派人打發走了那幾個寮人斥候，然後才是對他們說道。
“這些寮人已經把城內屠的七七八八了，幾乎所有糧食補給都已經落到他們手中了，而且剛剛已經打聽了，寮人大軍足有三四萬人之多，與我們不相上下。”
“這些寮人都是見到血肉不鬆口的惡狼，若是我們向他們索要補給，你們覺得能給我們嗎？”
桓溫一臉深意的望著眾人。
馬忠等人見狀都是一愣，他們也都是見識過那些寮人的。
若是說中原塞北的鮮卑羌胡是不知禮義的蠻夷，那這些寮人就是窮凶極惡的野獸。
隻要能有利益，根本不會管什麽盟友的，特別是桓溫他們軍隊看起並不是那麽令人忌憚的話，更是很難讓他們把到嘴的肉吐出來。
“更何況，我本來的計劃是要攻下葛羅思城，然後在此地置一員大將經營，如今寮人把葛羅思給屠了，沒有了人丁，這個葛羅思就是一個空城，憑我們的這點人手怎麽經營？”
其實，桓溫還有一個極為不滿的原因沒有說出來。
那就是這些寮人表現出來的彪悍強大，已經是讓桓溫深深的忌憚了。
原本穿獸皮用簡陋兵器的寮人，在得到自己的支持後，竟然能接連幹翻花拉子模人和扶南人，實在是讓桓溫大出意料之外。
“大王，這些寮人都是夷狄獸類，肯定不會乖乖聽命的，不如末將為前鋒，去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一定能把葛羅思城給奪回來。”
旁邊的大將馬忠似乎是揣測出來了桓溫的意思，便拍著胸脯請戰。
“不用了，還是先會一會這些寮人吧。”
桓溫想了一下，決定還是暫時收起自己的敵意。
“我倒要先搞明白，這些寮人如今是什麽實力，竟然能這麽快就是攻破葛羅思城，這可不是他們應該有的本領啊。”
在桓溫的認知裏，這些寮人都是野蠻好戰，但是對於攻打城池之類的攻堅戰，從來都是極為不擅長的。
這也是寮人部落一直無法威脅扶南人邊境城池的原因。
而桓溫想要搞清楚，到底是什麽讓這些寮人有了這麽強的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