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如今苟曦占據的地方,都是水草肥美之地,自然不能讓他久據,否則其異心必起!”


  “就應該讓那些流寇和羌胡再狠狠的打上幾場硬仗,把他們的兵力消耗之後,就可以免除隱患了。”


  對於郗鑒的辦法,其實劉預也早已經有些想法了。


  不過,這樣的做的話,就怕苟曦再鬧出亂子來。


  畢竟,這位屠伯之前投降,就是因為迫於形勢,現在手中有一大幫流寇和羌胡兵力,再這麽拿捏他的話,劉預有些擔心再逼反了他。


  周圍的雍州、並州都是戰亂破敗,沒有什麽太多的積蓄來應付叛亂了。


  “陛下,不必擔心這個!”


  在聽了劉預的顧慮後,郗鑒也是根本不太在意。


  “代州的冉隆統兵數萬,又是陛下的元從良將,其軍力不下苟曦,有冉隆在,何須顧慮苟曦?”


  “可是冉隆畢竟還要防備代州的鮮卑人,若是河南地一帶有事,豈不容易顧此失彼?”


  “陛下,代州的索虜曆來都把羌胡視同寇仇,相互攻殺已經上百年了,若是羌胡有亂,那就讓冉隆征調境內的索虜去攻打羌胡,索虜的青壯都去作戰,隻留下了老弱婦孺,何愁有亂?”


  劉預頓時恍然大悟。


  自己總是把忘記了現在掌控了征調大權了。


  對於降服的仆從部落來說,征調他們的兵馬去作戰那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而且,索頭鮮卑對於攻打羌胡的事情曆來都是很熱衷的。


  “如今冉隆還在美稽城?”劉預立刻問道。


  他記得冉隆之前率軍去清剿鐵弗匈奴,一直都在美稽城的。


  “回稟陛下,冉隆應該還在美稽。”郗鑒說道。


  “那就派人去告訴冉隆,讓他們父子就現在美稽駐防,盯著苟曦。”


  “那陛下打算讓苟曦去征討哪裏?”郗鑒又是問道。


  劉預他們倆商量了大半天,到現在還沒有定下來到底讓苟曦往哪打呢。


  “苟曦的兵馬都是拖家帶口的,行動肯定不快,不如就讓他們繼續往西,先把賀蘭山西麵討平再說。”劉預想了想說道。


  黃河上遊的賀蘭山一帶,雖然是水草豐美的好地方,可是卻絕對是一個爛泥塘。


  鮮卑、西羌、雜胡等各部都在這裏聚集,相互之間攻殺不斷,卻有各自經常聯盟,就算是身處其中,也未必能理清他們的關係。


  苟曦要想擺平賀蘭山一帶,必然要花費很大的力氣。


  “等到苟曦討平了賀蘭山一地,那朕的代州和雍州也應該恢複的差不多了。”


  “到了那個時候,朕就再派冉隆、劉演他們率軍尾隨而上。”


  “苟曦在前方攻略,冉隆他們在後麵接受,實在是舒服的很。”


  劉預一想到這裏,心中不免樂開了花。


  “那苟曦心中肯定會有怨恨,更要加倍防備了。”


  “無妨,苟曦早已經是失道無助了,涼州的張寔和秦州的司馬保都是對他忌憚萬分,肯定不敢輕易造反的。”


  劉預想了一下,然後繼續說道。


  “不過,不能隻讓苟曦做苦力,卻不然他得到甜頭啊。”


  “陛下打算如何?”


  “朕要給苟曦加封持節,再給予他開府之權,節製代州以西的一切軍務。”


  “代州以西?”


  郗鑒一聽,立刻有些驚訝。


  在新設立的代州西麵,也就是涼州北麵的廣闊草原。


  這可是廣袤達到數千裏的地帶,雖然都是些人煙稀少的草場,但是那是相對於中原來說。


  相比如漠北一帶,這些地方可就是天府之國了。


  “難道陛下就不怕苟曦再成為一個新的匈奴嗎?”郗鑒有些擔心。


  “不怕,匈奴可是有部族的,苟曦除了一身打仗的本事,可沒有匈奴單於那麽紮實的根基,更何況,他後麵還跟著一個冉隆呢。”


  劉預想著,賀蘭山一帶就已經是夠亂了,而更往西北一點的那更是亂的沒有邊了。


  苟曦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沒有強大的後勤支援,也絕對不可能征服那些遊牧蠻族,能控製賀蘭山一點,就已經是苟曦的本領逆天了。


  安排好了這些後,劉預心中總算是了卻了一樁心事。


  他在心中得意的想著,自己用西北的羌胡、鮮卑彼此消耗製衡,再用宇文等部壓製慕容部,最起碼可以保證數年之內沒有邊境之患了。


  當然,這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他們彼此之間不要太快的決出勝負,否則獲勝的一方很有可能壯大成新的禍患。


  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劉預才不願意傾盡全力去圍剿遼東的慕容部。


  遼東半島南部的三山郡,就是為了起到平衡的偶作用。


  畢竟,現在的慕容鮮卑實在是太凶了,哪怕麵對宇文、段、高句麗和東平州的三麵圍堵,依舊能遊刃有餘。


  實在是讓劉預很是忌憚。


  事實也證明,劉預的忌憚是絕對靠譜的。


  遼東,平州城。


  作為遠離中原的州城,平州城的規模毫無疑問是很小的。


  不僅體現在城池規模小,就連人口其實也是遠遠不能和中原想比。


  但是對於遼東一帶的人來說,平州城的安全還是很有保障的。


  數十年來雖然也有過各種叛亂,但是大家都對於平州城都沒有做出太大的破壞,就算是不久之前的攻打東夷校尉崔毖的戰事,也不過是很短的時間就完成了。


  所以,現在慕容廆手中的平州城,可謂是充滿了朝氣蓬勃的意味。


  初春的暖風吹過,大晉遼東郡王慕容廆親率官員們舉行了春耕大禮,以顯示自己關心農桑的態度,還有對於民眾生息的重視。


  這可絕對不是一個蠻夷之長的做派,而是真真正正的中原封君的做派。


  所以,此舉一出,遼東郡的士人大族紛紛都對慕容廆交口稱讚,這可是大大的明君啊。


  雖然,慕容廆還是大晉臣子,但已經是遼東郡王了,真真正正的裂土封疆的君了。


  在忙碌了一天的春耕大典之後,慕容廆回到平州城後,立刻就是卸下了原本莊嚴肅穆的神色,而是換上一副暴怒的神情。


  “青州賊,簡直就是欺人太甚!”


  慕容廆狠狠的一拍桌案,把上麵的筆墨文具都是統統振到了地上。


  旁邊的一眾兒子、兄弟也都是麵露憤怒的神情。


  “大王,青州賊之前就屢屢驅使髡頭襲擾我們,如今又是直接渡海搶占了馬石津,絕對不能再姑息了啊!”


  一名身形矯健的年輕人率先說道。


  此人正是慕容廆的大兒子慕容翰,今年雖然隻有二十歲出頭,但已經是慕容鮮卑中的第一大將。


  短短數年之間,慕容翰就已經率領手下的兵馬挫敗了宇文部的進攻,有把高句麗人打得鑽樹林藏山溝的躲藏。


  “父親,馬石津雖然地方貧瘠,但卻易守難攻,若是讓青州賊假以時日營造好了防禦,隻怕就很難再攻取了。”


  旁邊的一名十六七歲的年輕人說道。


  此人相貌與慕容翰有幾分相似,隻不過在英俊程度上更加高一些,勇武矯健稍差一些。


  正是慕容廆的次子,也是嫡子慕容皝。


  聽到兩個兒子的話後,慕容廆很是欣慰的點了點頭。


  如今慕容廆身處遼東,可謂是四麵皆敵。


  如此險惡的情勢下,青州賊又直接操刀下場了,若是一般人早已經嚇得惶惶不可終日了。


  而自己的兩個兒子都是毫無懼色,都要表示不可姑息容忍,這份膽魄讓慕容廆很是滿意。


  “不錯,孤也是如此認為。”


  慕容廆緩緩的說道。


  “想著數年以來,我們與劉預往日無怨,舊日無仇,卻屢屢遭受其逼迫算計,先是有宇文部襲擾,又有段部進犯,皆是劉預的授意。”


  “好不容易打退這些宵小,如今青州賊竟然侵占我遼東之土,絕對不可容忍。”


  聽到慕容廆明確的表態後,一眾慕容都是紛紛表示出兵絞殺那些青州賊,為死難的軍士報仇。


  “不過,那青州賊雖然是可惡可恨,但其兵鋒強勁,不可不嚴謹應對。”慕容廆又說道。


  “父親,我們要如何嚴謹應對?”世子慕容皝連忙問道。


  “現在我們隻有遼東一地,若是引兵南下,必然會有宇文、段部、高句麗襲擾後方,首先要解決這些人。”慕容廆說道。


  “大王,那馬石津的青州賊人,聽說不過寥寥兩三千人,哪裏用著如此興師動眾,隻需要給五千兵馬,必然可以踏平他們!”長子慕容翰豪氣的說道。


  “不可,你們難道沒有看到嗎,那青州賊隻要了數年,就把匈奴人給剿殺,此等戰力,豈能如此托大?”慕容廆很是不滿的教訓道。


  “就算是隻有兩三千人,咱們也要拿出猛虎搏兔的氣勢,一舉消滅他們。”


  慕容廆越是琢磨前方的情況,也就越是感到疑點重重。


  那些占據馬石津的漢軍,明明有更加進一步的戰力,卻隻在周圍擄掠了一些人口後,就又退後防守了,根本沒有占據更往北的城邑。


  慕容廆已經有些懷疑,青州賊恐怕想要用馬石津的漢軍來當誘餌,引誘自己慢慢的往那裏放血。


  所以,在有了這一份擔心之後,慕容廆決定還是采取一勞永逸的辦法為好。


  以雷霆之勢,把那些漢軍徹底鏟除,然後築城防禦。


  這樣雖然耗費大一些,但是卻能避免無休無止的消耗。


  畢竟,慕容廆最怕的不是消耗兵力和糧草,而是害怕消耗自己在遼東郡好不容易樹立起來的人心和威望!

  “那父親打算如何了卻後顧之憂?”世子慕容皝問道。


  “我聽說宇文莫珪已經大病,國中必然混亂,又是新敗,可以先放一放,而東麵的高句麗又已經蠢蠢欲動,必須要先把高句麗擊敗,用高句麗的人口和糧草來彌補我們出兵的損失。”


  慕容廆說道。


  長子慕容翰聽到之後,卻是緊緊皺起了眉頭。


  他越想越覺得,這個辦法似乎不靠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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