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1章 徙戎令【上】
“慕容廆上表江東,請求封為遼東郡王,江東君臣已經是答應了,而且因為之前臨海公主暴病於途中,江東那邊還打算再挑選宗室女婚配給慕容氏。”
王道素立刻把自己知道的情況都說了出來。
自從晉朝原本的東夷校尉崔毖被趕跑之後,慕容氏徹底掌控了遼東郡的情況。
而且,慕容廆父子可以說是強人一係,段部、宇文部頻繁挑釁都沒有討得好處。
至於東麵的高句麗接納了逃亡的崔毖,又拒不向慕容氏臣服,竟然被慕容廆派兵攻破了都城丸都,高句麗人被殺被擄掠數萬之多。
“慕容鮮卑招降納叛,已經是遼東的禍患,朕早就有鏟除他們的心思,若是道素計策能成功,朕必定賞開國萬戶侯。”
劉預對於慕容鮮卑是最為忌憚的。
現在慕容鮮卑的首領是慕容廆,這個老哥雖然年紀已經比較大了,按照這個時候平均年齡來看,已經沒有什麽太大的危險了。
但是,他的兩個兒子可都是出類拔萃的人才。
其中他的大兒子是慕容翰,次子慕容皝都是曆史上前燕的奠基者。
“陛下,慕容鮮卑若是想去江東,必然要走水路,到時候臣把他們的路線行程告知,陛下可以讓水軍半路截殺,然後遼東必然內亂。”王道素說道。
“就這些?”劉預聽罷,竟然就這麽點計策嗎?實在是感覺不靠譜啊。
“陛下放心,這個計策雖然簡單,但是絕對管用。”王道素拍著胸脯表示。
“江東君臣已經定計,要對慕容鮮卑大加拉隴,已經選好了宗室女準備下嫁,慕容廆也已經表示要親自去江東請封了。”
“慕容鮮卑剛剛占據了高句麗大片土地和人口,其中晉室移民就有許多,慕容廆急需要江東的加權,來讓他名正言順的取代高句麗統領這些部民。”
劉預聽到這裏就是有些驚訝。
“什麽,慕容廆親自去江東?他兒子娶親,老子去幹什麽?”
“陛下誤會了,江東宗室女要婚配的人,正是慕容廆啊,不是他的兒子。”王道素說道。
劉預立刻一臉無語狀。
“朕聽說,慕容廆都已經是快五十歲了,把宗室女嫁個他?”
“是的,就是嫁給慕容廆,這是沒有錯的。”王道素說道。
“自從去年臨海公主行至幽州莫名其妙的病逝之後,慕容廆的兒子就已經娶親了,等到江東要聯姻的時候,慕容廆親自表示自己老當益壯,也就答應了。”
“好吧,此事看來應該是可行。”
劉預心想,看來這件事情還怪自己了。
去年的江東晉室就想要聯姻慕容鮮卑,不過被自己派人在幽州截胡了。
晉室臨海公主,也就是之前的清河公主,被人用調包計給替換了,隻是告訴等到迎親的慕容鮮卑病逝了,然後草草埋葬了。
其實,現在的臨海公主就在劉預的鄴城待著呢。
雖然劉預當初的本意是要破壞晉室拉攏慕容氏的計策,但是也有幾分希冀她的美色。
“若是能截殺慕容廆,那遼東慕容氏必然大亂。除了慕容廆的庶子年長之外,其餘的兒子都是十幾歲,既無法掌權,又不肯屈服慕容廆。”
“其內必然不能相互統屬,到了那個時候,陛下就可以發兵進擊,臣再聯絡高句麗乙弗利,讓他從背後出兵背刺,不出數月,一定可以蕩平遼東。”
王道素的計策,其實並沒有什麽難度。
其中的要害點,就在與輕易不能擅動的慕容廆答應渡海去江東。
若是慕容廆沒有這個打算的話,這個計策就沒有什麽作用了。
“慕容廆真的要去江東嗎?”劉預再次確認道。
“陛下請放心,此事千真萬確。”
“好,那就且用你的計策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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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安。
一場大雪之後,整個長安的街道上都鋪滿了白雪,一隊長長的商隊從城門外緩緩的進入了長安城。
對於久經戰亂的長安城來說,已經是好久沒有見到這麽大規模的商隊了。
道路兩側的行人都是口吐著白氣,懷著十分的好奇相互議論著。
“這麽多的馱馬,是哪裏來的商旅?”
“這還用說,肯定是西邊來的。”
“西邊?”
“這你都不知道?西邊就是涼州啊。”一名男子詫異的說道。
很顯然,他覺得長安的西邊就是涼州是最正常的事情咯。
“嘿嘿,老兄不要笑我,我乃是從關東來的,真不知道這些。”
“哦,原來是這樣啊。”那名男子一聽對方竟然是關東來的,也就沒有再展示自己的‘博學’。
畢竟,這些關東新來的居民,不是朝廷駐防的官軍,就是來屯墾的府兵,反正一般不是尋常的居民。
“這麽多的駱駝和馬匹,隻有十幾年前才見過啊,長安的太平日子看來又要開始了。”
那名男子不禁感歎道。
這涼州商隊的馱馬一直從大街上延伸到了城外,很快就把整條街道引得熱鬧非凡。
街道兩旁的居民們都是紛紛湧上街頭,來看這一些稀奇的景象。
一些上了年紀的老者,對於這等情景還能勾起一些過往的會議。
而一些年紀幼小的少年,則都是一次看到,紛紛充滿了好奇和新鮮。
望著街道兩側人潮如織的民眾,領著商隊走在最前方的張濬不禁有些不安起來。
他小聲的向旁邊的長安城的官吏問道。
“如此行事張揚,真的好嗎?”
那名官吏聞言,立刻回答道。
“長史放心,此事是劉使君親自囑咐的,就是為了要大張旗鼓,長安城已經十幾年沒有什麽像樣的商旅往來了,這一次涼州商隊如此大規模的進城,就是要告訴關中的百姓,聖朝不要興文演武,還要大興農商。”
張濬聽到這一套言論,隻覺得有些別扭。
自從當年秦始皇一統天下開始,曆朝曆代都是重農抑商,從來沒有給商人什麽特權,除非那些權貴行商。
至於普通的商販,往往還都會被各種各樣的名目刁難,甚至於邊疆發生戰事需要炮灰的時候,還會優先強迫商人去充當。
先是如此這般,給足了涼州商旅的臉麵的事情,還是張濬從來沒有想過的。
等到這一行商旅浩浩蕩蕩入城之後,新任的雍州刺史劉演早已經是府中設宴招待張濬了。
雙方賓主落座之後,雍州刺史劉演立刻就是問道。
“張兄遠道而來,又帶著如此多的貨物,實在是辛苦啊。”
“不敢言辛苦,某不過是奉了張涼州之命行事罷了。”張濬說道。
張濬這一次從涼州帶來的貨物,除了平常所見的金銀、毛皮、藥材、香料等,數量最多的就是從涼州搜刮的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這些東西雖然都是從涼州搜刮來的,但是大部分都是西域一帶的產出。
不過是人吃的,還是馬吃的,都是代足了分量。
“陛下早已經吩咐了,讓我在長安專門等著張兄,若是張兄帶來了西域良馬,那就把西域輿圖交給你,若是良馬數量不夠的,可就隻能等待下一次了。”
劉演說道。
皇帝派人把地圖交給他之後,劉演曾經悄悄的看過那副西域地圖。
不過,那副地圖上實在是與現在的畫風不太一樣,都是一些點點圈圈,讓劉演看得一陣頭大。
劉演並不知道的是,這種投影式樣的地圖,可是劉預專門為了涼州張氏準備的。
其目的就是為了神秘。
自從漢武帝開通西域以後,西域的富庶就已經被中原所知曉。
特別是對於涼州的張寔來說,如今的需要對於他是更加重要的。
現在中原北方雖然漸漸沒有了戰亂,但是將來南北漢晉必然還要殊死相爭。
到了那個時候,涼州張氏不管是站隊哪一邊,或者是自立門戶的話,都要少不得大興軍備。
而這些都是需要花錢,隻靠一個涼州四郡是絕對養不起的。
必須要把西域牢牢掌控手中,才有源源不斷的錢財。
而張濬帶回去的那一副西域簡易地圖,則是讓張寔看到了強烈的希望。
原來除了中原之外,還有那麽多廣袤的土地,同樣的肥美富庶,讓張寔不必拘泥於涼州一隅。
不過,這些畢竟都是太遠了。
張寔其實也是想要以此為借口,讓涼州上下同意自己與劉預打好關係。
他雖然心存晉室的恩情,但是心中卻很是明白,這劉預的漢軍大殺四方,還是好好巴結一番為好。
“使君放心,某這一次帶來的馬匹足足數以千計,都是個頂個的寶馬良駒。”張濬信心十足的表示。
劉演一聽,立刻就是兩眼放光,恨不得馬上去見一見那些寶馬良駒。
對於涼州來說,區區上千匹駿馬根本不是什麽問題,隻要涼州刺史張寔下令,僅僅四郡就能湊出來。
若是等到以後平定了西域長史府一帶的叛亂,成千上萬都是小意思。
中山劉氏、安定張氏都是名門望族,劉演和張濬自然十分的意氣相投,二人很快就是酒酣盡興。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微醺的雍州刺史劉演向張濬問道。
“張兄,我聽說張涼州正在姑臧招兵買馬,準備向西討伐叛亂?”
“不錯,龜茲、於闐又是作亂了,我家兄長的確想要發兵鏟除他們。”
“那我要是給你們涼州送上一萬兵馬助陣,不知道行不行?”劉演說道。
張濬一聽這話,立刻就是一驚,端著酒杯的手就是一哆嗦,散了半身酒水。
“一萬兵馬?”
“不錯,就是一萬兵馬,你們涼州要不要?”劉演盯著他道。
張濬又是吸了一口涼氣。
這一萬兵馬數量可是不少。
自古以來,人口兵員都是最重要的國本,哪有劉演這樣送人的。
若是沒有皇帝的命令,簡直就是形同叛逆啊。
“劉兄,為何如此啊。”張濬一臉的不敢置信。
劉演聞言,不禁搖了搖頭,有些為難的說道。
“還不是剛剛下的《徙戎令》給鬧的。”
“徙戎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