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1章
“陛下,竇憲雖有勒石燕然的功績,但其人跋扈擅權,最後還是被和帝賜盡,其德其行,不宜列武廟啊!”
華琇輕聲的說道。
“踏破北匈奴,令大漢邊塞數十年不聞匈奴寇掠之警,此等功勞不配祭武廟,實在是不妥。其罪已經用命抵了,其功不可不彰!”
劉預想了一下後,又繼續說道。
“竇憲生平可記與廟中,既不文飾其過,也不掩其軍功,方是正道!”
“那臣謹遵陛下之命!”華琇又是把此記了下來。
“班超鎮戍西域數十載,又是為何不能配祭?”劉預又是問道。
“班定遠雖有大功於國家,但畢竟西域乃邊陲之地,除了斬匈奴使者等小勝之外,未有稱世之奇功,若是配祭武廟,隻怕有些欠妥。”華琇又是說道。
其實,華琇說的並沒有太大的錯誤。
當年班超平定西域的時候,正是漢朝國力的上升期,這就導致遇到的敵人皆是些不開眼的貨色,沒有機會讓班超立下太大軍功。
“班超入虎穴之奇功雖然斬獲不多,但卻盡顯漢家兒郎武勇,後來屯定西域,雖未有驚天軍功,但卻屢屢能因勢利導,消大患於無形,所謂善戰者無赫赫之功,豈能不配祭武廟!”劉預又是力挺班超。
華琇又隻得記了下來。
“為何沒有陳湯?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足以流芳千古!”劉預又問道。
“陳湯私德有虧,多有貪酷之事。”華琇說這話的時候,已經有些底氣不足了,畢竟竇憲那種大罪,都被劉預給塞到武廟中了,陳湯那點小事更是不足為道。
果然,稍後武廟中又加了一個陳湯。
“傅介子呢?”劉預又是說道。
而後又加了一個“斬樓蘭王”的傅介子。
可是,這樣一來,就是超出人數了,還必須得減去幾個人才行。
劉預又把名單拿起來看了一遍,然後大筆一揮,把鄧艾、陸遜、呂蒙等幾個魏吳名將給劃掉了大半。
隻保留了張遼等屢破孫吳的將領。+++++++
華琇一看,雖然心中十分想勸諫,最終卻是忍住了,乖乖的給記了下來。
不過,劉預剛剛大筆一揮的時候,似乎多劃了一個人,導致又少了一個人。
“陛下,尚缺一個人啊!”華琇小心的提醒道。
劉預一聽稍稍有些為難了。
自從得知江東司馬氏最近頻頻異動,意圖以正朔名義搞事情之後,劉預就決定展開一些有文有武的針對行動。
用武廟諸將,就是諸多手段的一種。
“少了一個人?這好辦!”劉預大筆一揮,在最後又寫下了一個名字。
華琇一看這個名字,差一點背過氣去。
“曹操!?”
“陛下,這可不妥啊,大大的不妥啊!”華琇差一點帶著哭腔的說道。
“有何不可!大漢魏王難道不是功蓋當世?”劉預笑著說道。
“是啊,魏武的確是功蓋當世,但是武廟中全是臣子,豈能有君王配祭的道理,更何況還是追尊的帝號,更是大大的不妥!”華琇說道。
“魏王乃是大漢的魏王,一生未曾稱帝,所謂帝號,乃是曹丕無德僭越而來,如何能誣陷到曹操的頭上!”劉預故作糊塗的說道。
“陛下,如若此等做法,那不是在羞辱曹孟德啊,更是羞辱當世諸多士民啊!”
對於這件事情,華琇顯得很是堅決。
他的祖上華歆當初可就是曹魏代漢的急先鋒,如果把曹操列入武廟,那不僅是羞辱曹魏,還是在羞辱華氏一般眾多的士民豪宗。
反正那幾年,這些世家大族此等二五仔的事情,都幾乎沒有少幹。
如今既然投到劉預麾下,盡心盡力做事也無所謂。
但是如果劉預一意孤行,那還不知道要得罪多少人呢。
最後,在華琇的力勸之下,劉預終於收回了自己的試探之言。
看來漢末三國的這一段正朔問題,可不僅僅是誰更正統的問題,還有著諸多的世家豪強的恩怨。
劉預既然還想要這些人給自己出力,自然也得照顧他們的臉麵了。
不過少了一個人,最後還是得補上的。
劉預最後選了一個薑維,華琇也是痛快的記錄了下來。
都這個時候,華琇也沒有功夫管什麽薑維的連環毒計了,要是自己不把薑維給換上去,還不知道劉預再想出來什麽奇葩的人選呢。
打發走了華琇之後,劉預不禁露出玩味的笑容。
華琇這些世家豪強,原本自己遭受到打壓的時候,那簡直是痛苦的要死。
但是,如今他們這些人漸漸開始掌權之後,卻又開始複製當初他們厭惡的行為。
今日劉預也沒有什麽其它的要緊事情需要處理,索性就直接來到了後宮。
現在鄴城的皇宮規模巨大,哪怕緊緊經過簡單的擴建,也已經足足有之前的幾倍之大。
所以,劉預必須要坐在步輦上才行,否則堂堂天子走路去後宮,實在是掉價。
等到出了前朝,一名宦官立刻上來問道。
“陛下,前方往哪走?”
前方的岔口通往不同的地方,向右走是去往皇後的宮殿,向左則是那些妃嬪的宮苑,若是直著走的話,就是最後麵的園林宮苑了。
“去椒房殿。”劉預略微想了一下說道。
最受劉預寵愛的幾個妃嬪現在都已經有了身孕,去了之後,似乎也幹不了什麽。
而且,現在劉預的唯一的皇子,也就是皇後王則所生的皇太子。
所以看一看日漸長大的小家夥,有時候反而比去做多人運動更有意思。
劉預很快就來到了椒房宮外。
已經做得無聊的劉預,直接在門口步行進去。
在前呼後擁的保護中,劉預剛剛進了宮門,就看到一群明顯不是宮娥的女子在道旁跪伏。
很顯然,劉預此時來的突然,她們這些人原本想要出宮的,現在隻能誠惶誠恐的拜伏在道路兩旁。
開始的時候,劉預也並未多在意,反正王則身為皇後,又是出身高門,總是不缺有人來攀附的。
他已經基本上習以為常了。
不過,當他往前走著,快要路過她們的時候。
其中一名跪在地上的少女忽然悄悄抬起了頭,偷偷的瞧了劉預一眼。
這名少女可能以為劉預已經走過去了,不曾想一抬頭,正好與劉預四目相對。
瞬間就是把她嚇了一跳,趕緊又是低下了頭。
不過,就是這簡單的一瞥,卻是讓劉預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
劉預剛才不經意間的一瞥,卻已經被這少女的容貌所吸引住了。
“你是何人?”劉預毫不客氣的問道。
他看這少女的發髻頭飾,很顯然是未出嫁的女子。
劉預早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優先選擇權’,對於這種事情又不是第一次了。
“妾乃司馬氏。”那名少女怯生生的說道。
“司馬氏?”劉預倒是一頭霧水,他不知道自己手下有哪個大將重臣是河內司馬氏或者荊州司馬氏的。
不應該啊,要是河內司馬氏那就是晉朝的皇族的啊,不能在自己麾下效命啊。
正當劉預一臉疑惑的時候,少女旁邊的一名宮中宦官卻是趕緊答話。
“回稟陛下,這是南朝的臨海公主,也即是之前晉國惠皇帝的女兒,清河公主。”
這名內侍正是皇後王則宮中的人,劉預立刻就是明白了。
“這麽說的話,豈不就是那個羊皇後的女兒?”劉預不禁大為好奇。
當初賈南風死後,晉惠帝就迎娶了泰山羊氏的羊獻容為皇後,並且很快生下了一個女兒,正是這個少女。
羊獻容可是能讓史官記錄下美貌的女子,怪不得她的女兒能讓劉預產生一眼驚豔的感覺。
“原來如此啊!”劉預立刻就是來了興趣。
他倒要看看,號稱美姿容的羊獻容的女兒到底是多麽美。
“抬起頭來!”劉預故作威嚴的說道。
他已經記起來了,晉朝的幾個皇室女眷當初逃到兗州的寥寥無幾,自己也沒有太在意,就命人好吃好喝留了下來。
少女聞言,雖然心中驚慌,但卻不敢不從,小心翼翼的抬起頭來。
一抬起頭來,劉預頓時看得有些驚呆了。
雖然她的年紀應該不大,但是女子的風情卻已經漸漸顯露,一雙美目雖然不敢正視自己,但其中秋水含波,透出不合年歲的美。
肌膚勝雪,眉目如畫!
這是劉預立刻浮現在腦海中的兩個詞。
“你叫什麽名字?”劉預又裝模作樣的問道。
“妾名從彥。”臨海公主司馬從彥說道。
劉預一聽,頓時一陣無語。
這晉惠帝司馬衷怎麽給自己女兒取得名字,為何都是如此風格。
“好,好,好!”劉預連說了三個好字。
因為這清河公主的身份有些尷尬,他也不知道如何下手了。
“芳齡幾何啊?”劉預又是問道。
“妾年已十四。”清河公主又是小心的回答道。
自從永嘉之亂後,年紀幼小的她就流落宮外,根本逃跑的流民一路往東逃竄,來到了兗州。
當時的大晉皇太子尚且是名義上的行台之主,清河公主自然就因此獲得了照顧。
但是,不久之後,劉預就自己操刀稱帝了,她們這些晉室皇族全都成了被監禁的半囚徒了。
這‘囚徒’對於劉預自然是害怕的緊。
“好吧,你們且先回去吧!”
劉預笑著擺擺手說道。
那名宦官聞言,趕緊起身帶著清河公主等人向著宮外走去。
劉預又是回頭看了一眼。
不禁又是在心中讚歎,雖然剛過及笄不久,但是姿態儀容,竟然已經是風情萬種了。
“這個清河公主來見皇後幹什麽?”劉預心中又是一團疑問。
而在宮門的另一側。
剛剛走出宮門的晉清河公主司馬從彥也是心中忍不住泛起了疑惑。
“剛剛漢主劉預看我的眼神,似乎和之前遇到的男人並無二致,滿滿的都是不懷好意!”
清河公主一邊走著,一邊有些擔心的想到。
她今天來宮中拜見皇後王則,是因為江東的天子皇叔已經要派人來接她們去建康了。
作為晉室的皇親女眷,她們在北方一直都是尷尬的存在。
若是能早一點去往江東,也就可以得到晉室君臣的庇護,再也不用了如此小心翼翼了。
“公主,奴婢就送你們到這裏了!”
不知不覺間,那名皇後宮中的宦官,已經是把她們送到了皇宮大門處。
“有勞!”清河公主趕緊說道。
“還要麻煩中官,等回去後轉告皇後殿下,等到從彥南歸的時候,再來拜會殿下!”清河公主小心的說道。
那名宦官滿臉堆笑的應著,“公主放心,奴婢一定回去稟告殿下,到時候自有人接公主入宮,皇後殿下乃公主姨母,如此親密,自然不需要擔心。”
清河公主司馬從彥的母親羊獻容出自泰山羊氏,羊獻容的母親是太原王氏女,這般按照輩分算下來,皇後王則就成了清河公主的姨母了。
等到以後清河公主正式南歸,還要再來拜會一次的。
除了鄴城的皇宮後,清河公主等人給自上了早已經等候多時的馬車。
她們居住的地方距離皇宮並不太遠,在一處偏僻的裏巷中,一座高牆小院。
這點距離,就算是步行,也將會很快就回去了。
一進門後,一名姆娘就是迎了上來。
“公主,有江東的客人來了!”
“江東的客人?”清河公主一聽,就知道是江東的天子皇叔派來的人。
她雖然不願意在鄴城過著寄人籬下的生活,但是似乎,就算去了江東,她的人生也將不會由自己做主。
比如她已經了一些傳聞,說是她們這幾個流落北方的皇女到了江東後,就會被皇叔天子指婚給某家的世家公子,用來作為鞏固晉室皇權的籌碼。
很快,一名穿著晉朝衣冠的中年男子就上前見禮。
“臣劉曦,拜見公主!”
清河公主依照禮節應之,等到屏退了閑雜人等,很快這名叫做劉曦的晉朝官員就是開門見山的說道。
“公主南歸之事,可能有變啊!”
“何事?”清河公主秀眉微蹙,一股不好的預感湧上心頭。
“不知道殿下可曾聽過前漢之細君、解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