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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矢誌北伐司馬紹

  當匈奴皇帝劉聰拔劍在手,用手指著車騎大將軍呼延晏等人怒斥的時候。


  大單於劉粲等人立刻上前勸阻。


  此時的呼延晏和劉曜等人,也在禦史中丞陳伯達的示意下,向著匈奴皇帝劉聰免冠告罪。


  劉聰過了好一會兒,終於是餘怒散盡,雖然饒恕了呼延晏等人,但是這一次朝會也就此不歡而散。


  不過,這樣一來,蒲洪、苟曦這些剛剛投靠匈奴漢國的氐羌流民等人,都是徹底放心了。


  匈奴皇帝劉聰不惜和屠各貴人當場翻臉,也要把富庶的關中分封給他們這些人,足以說明劉聰之前的允諾是可以相信的。


  自從長安的晉朝天子司馬業出降之後,武都、隴西、安定一帶的氐羌各部,立刻改變了原本觀望的態度,紛紛積極的前往長安投靠匈奴漢國。


  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裏,關中總計十萬之眾的氐羌都是聚攏到了長安內外。


  所以按照劉聰的計劃,匈奴屠各人鎮守並州和河洛,關中的氐羌、流民和投降的豪強等人,則是提供糧草補給和兵力。


  當天晚上,匈奴皇帝劉聰又在長安的宮殿內,專門召集了蒲洪、姚弋仲、苟曦等氐羌和流民帥。


  “諸位,今日在大殿之上,朕允諾均分關中田畝的事情,其實已經有了眉目了。”


  幾番飲宴之後,劉聰朗聲說道。


  苟曦、蒲洪等人都微微一愣。


  他們都沒有想到,匈奴皇帝劉聰的動作竟然如此之快。


  看來劉曜、呼延晏等匈奴貴人是無法左右他的決策的。


  “陛下寬仁,可謂是恩澤似海,我輩夷狄,不管是在曹魏也好,還是在偽晉也罷,都被遷移在山梁貧瘠之地,世代窮苦不得活,如今幸賴陛下垂憐,從此以後必定為陛下粉身碎骨!”


  剛剛從天水郡繞道武都率領部眾來降的姚弋仲,說完這番話後立刻是眼含熱淚,如同是麵對親生父母一般叩首謝恩。


  匈奴皇帝劉聰聽到這番話後,立刻滿意的頷首微笑。


  與之前參與圍攻長安的蒲洪、苟曦等人不同,姚弋仲這些羌人卻是在長安陷落之後,紛紛從各地前來投靠的。


  對於他們來說,同時占據了洛陽和長安的匈奴漢國,已經絕對是有了天命所歸的意義。


  畢竟偏僻的涼州和秦州的實力,根本不足以何關中、河洛相抗衡。


  他們這些羌人,不管在哪裏都是被欺壓,與其被勢力處於下風的晉軍欺壓,還不如主動投靠勢力強盛的匈奴漢國。


  果然,投靠匈奴漢國的好處,遠遠超過了他們之前任何的時候獲得的好處。


  就以姚弋仲來說,其所率的南安羌人不過是數萬人,卻分得了大半個京兆的土地。


  如此一來,早已就已經熟悉農事的羌人,在獲得這些肥美的土地後,不僅有了豐收的可能,而且還不用繳納很高的賦稅,僅僅需要在匈奴皇帝劉聰征召戰事的時候出兵罷了。


  “哈哈,爾等都是皇漢子民,根本不是什麽蠻夷,真正的蠻夷如今隻有北麵的索虜、西麵的秦涼戎狄,還有江東的吳越貉奴!”


  匈奴皇帝劉聰冷笑了一下,又繼續說道。


  “當然,還有關東的青州賊寇。”


  “這些不順天命,不服皇漢王化的賊虜,才是蠻夷!”


  聽到劉聰這麽說之後,殿內的眾人又是一片恭維之聲。


  苟曦隨著眾人一起施禮的時候,卻是偷偷抬眼掃視了旁邊的幾個氐羌豪酋。


  他發現,蒲洪、姚弋仲等幾個氐羌豪酋的口中雖然盡是恭維謝恩之詞,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是透露出絲絲的不以為然。


  苟曦心中冷笑,“劉聰這個屠各子,攻破兩京之後,自己信了是天命所歸,竟然想著要借此招納這些氐羌為良民?”


  “當年以後漢百餘年的積威尚且不能馴服他們,劉聰不過一時之雄,竟然也敢如此狂妄自大。”


  “不過,這樣一來也是好事,關中富庶之地,劉聰不信任劉曜、呼延晏等自己人,卻是白白便宜了我們,一旦將來關東有大變故,隻需要攻取蒲阪和潼關,就可以把八百裏秦川變成險要之地。”


  苟曦想到這裏,有看了蒲洪、姚弋仲兩人一眼。


  “蒲洪、姚弋仲二人,雖然在關中氐羌之中素有威望,但在我看來,卻不過是泛泛之輩,實在是無足稱道。”


  “將來一旦有事,此二人必將為我所驅使!”


  苟曦正想到這裏的時候,蒲洪、姚弋仲二人好似心有所感一般,竟然齊齊扭頭看向了他。


  三人皆是微微一愣,旋即立刻低下腦袋,以此來掩飾剛剛從彼此表情上看到的不可明說之狀。


  當長安宮殿內的歌舞熱鬧非凡,劉聰與眾人君臣相得的時候,在距離宮殿不遠處的劉曜的府邸內。


  匈奴漢國中山王劉曜正在和車騎大將軍呼延晏、太尉劉洋等匈奴貴人聚集在一起。


  “陛下,這樣做實在是過分,等到回了平陽,咱們一定要讓各部的大人們一起進諫,關中這麽肥沃的地方,怎麽能全都賞給那些氐羌和晉人呢!那我們匈奴兒郎拚死拚活,難道就是為了一些金銀布帛嘛!”


  太尉劉洋等人紛紛不滿的說道。


  中山王劉曜聞言,心中卻是暗自鄙視他們,今天在大殿上的時候,隻有他和呼延晏出言反對,太尉劉洋等人卻是裝死不敢出聲。


  如今回來之後,卻是一個個叫的比誰都要凶。


  無非就是害怕劉聰的權威罷了,想要繼續鼓動劉曜和呼延晏等人去衝鋒陷陣。


  劉曜雖然是不滿,但卻是需要拉攏這些匈奴貴人的。


  “如今陛下新得關中,隻怕倉促之間有些進退失據,等我們回到平陽之後,就進攻麵稟皇太後和皇太弟,請他們二人進言陛下,定然可以讓今上回心轉意!”


  中山王劉曜此話一出,立刻等到了眾人的一致讚同。


  對於匈奴皇帝劉聰和皇太後單氏的關係,所有人都是心知肚明。


  再加上匈奴人中一貫都有王後進言政事的習俗,這一通‘枕邊風’說不定就真的可以有作用。


  這些匈奴貴人們而後又是一通怒罵,無非就是埋怨匈奴皇帝劉聰不分遠近親疏,肆無忌憚的信任氐羌晉人。


  一些已經粗俗的匈奴貴族,甚至站起來高聲痛斥劉聰信任宦官,冷落他們這些本部宗親心腹的事來。


  就在此時,一名劉曜的部將腳步匆匆的進來,湊到劉曜的耳邊說了一通。


  劉曜的臉色瞬間就變了起來,旁邊原本喧嘩吵鬧的匈奴將領們也都立刻察覺到了不對。


  “大王,可是有何緊急軍情?”


  車騎大將軍呼延晏立刻問道。


  他和劉曜的關係原本並不太親密,但是此次進軍關中之後,在劉曜的有意結交之下,呼延晏已經覺得中山王劉曜才是‘匈奴好男兒’該有的樣子,越發的親近起來。


  “不敢瞞呼延公,剛剛得到的消息,晉虜和青州賊已經合盟,並且似乎已經要合兵,要東、南兩路圍攻洛陽了!”


  劉曜說道。


  聽到這話後,呼延晏等人都是一驚。


  特別是車騎大將軍呼延晏,更是有些不太相信。


  “這司馬睿剛剛稱了晉王,竟然就與青州賊人光明正大的講和了?”


  “難道關東諸州,司馬睿不打算要了?”


  “還有賊子劉預叛晉自立的事情,也就這麽算了?”


  在呼延晏的印象中,匈奴漢國固然是江東晉室的世仇大敵,但是青州賊又何嚐不是他們的生死大敵呢?

  為何卻是如此結果呢?

  “此事多想無益。”


  劉曜輕輕一揮手,他並不在乎晉王司馬睿這種自廢節操的行為是否合理。


  “如今荊州的晉虜已經集結大軍,隨時要以潁川、襄城的晉虜為策應,準備北攻洛陽。”


  “至於東麵的青州賊,應該就是以滎陽往西攻打。”


  “如今兩路賊軍合兵而來,正是我輩立功之時。”


  “我們一定要趁次機會,讓陛下明白,這種緊要時刻,真正能夠依仗的還得是我們本部國人!”


  =·=·=·=·=·=·=·

  秋,九月。


  揚州,建鄴。


  自從晉王司馬睿的使者返回建鄴之後,原本的荊州刺史王敦就以江東行台的名義,擅自侵奪了新任江州刺史陶侃兵權。


  出身寒微的江州刺史陶侃雖然聲望本領都在王敦之上,但是卻很難得到下屬的擁護,隻得無奈交出江州的權柄,被王敦趕到湘州討伐叛軍去了。


  占據荊州、江州上遊要地的王敦,在得知青州漢國邀約一同進兵洛陽的時候,立刻逼迫建鄴的晉王司馬睿同意了此事。


  現在江東晉室的大半兵馬,都是盡數掌握在王敦的手中,哪怕南北士人一致反對北伐,卻是也根本不能奈何王敦。


  更何況,身為士人領袖的王導也覺得此次北伐,就算不能收複洛陽,也可以把司州的百姓人口遷徙到荊州,以此來充實空虛的南陽、襄陽一帶。


  最終迫於無奈的晉王司馬睿隻能勉強答應了王敦北伐的事情。


  回到王宮之後,晉王司馬睿就是悶悶不樂的往後院走去。


  剛剛進了後院,卻聽到最後麵傳來陣陣的馬鳴和奴仆的驚訝喝彩聲。


  他循著聲音走去,過了沒有一會就看到,正是他的世子司馬紹正在騎馬射箭。


  不過十五歲的司馬紹是晉王的長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卻是生的雄健,不僅愛好騎馬射箭,又博學多聞,可是是文武全才。


  晉王司馬睿每當看到這個英武非凡的長子的時候,總是忍不住的心中自豪。


  甚至許多次在王導等人麵前毫不吝嗇的誇讚長子司馬紹。


  “英姿雄武,有類本王。”


  隻不過,當司馬睿說出一句話後,王導等人臉上的表情每次都是有些不太自然。


  不禁讓司馬睿屢屢疑惑。


  “殿下!”


  “拜見殿下!”


  原本護衛在世子司馬紹旁邊的隨從們,一見到晉王司馬睿來到後,紛紛都是恭敬的行禮。


  世子司馬紹也是立刻上前見禮。


  “我兒,今日騎射可是大有長進啊!”


  司馬睿看到遠處的草靶子上插滿了羽箭,比之於往常命中率大大提高,又是忍不住的誇讚道。


  司馬紹聽到父親的誇讚後,立刻高興的說道。


  “不敢欺瞞阿父,今日這長進,卻不是我練習的好,而是有了新的馬具!”


  司馬紹說罷,就是牽過剛剛騎乘的馬匹給自己的父親查看。


  司馬睿打眼望去,在兒子司馬紹的指點下,果然發現了馬具的不同。


  “父親,這上麵的鞍韉都是前後高鞍,還有這兩邊的懸蹬,都不再是軟皮的,而都是百煉鋼製的硬馬鐙。”


  “如此一來,騎在馬上的時候,就可以大大有了著力之處,雙手自然也是更加方便的使用弓箭刀槍!”


  司馬睿看到這些後,立刻就是有些驚訝。


  這些馬具上的東西,看似簡單,卻是能極大的幫助騎手操控馬匹,特別是對於缺乏少小騎乘的騎手來說,能迅速減少他們與精銳騎手的差距。


  “如此精巧的東西,我兒從何得來?”司馬睿問道。


  “父親,這些都是王雍州進獻給我的,都是他從青州賊那裏偷偷學來的新法之物!”


  司馬紹所說的‘王雍州’,就是雍州刺史王遐。


  雖然現在的江東晉室根本沒有掌控雍州,但是並不妨礙他們委任雍州刺史。


  王遐自從完成了通使的任務後,又積極幫著其族叔王敦北伐洛陽,故而被司馬睿任命了一個雍州刺史的頭銜,給扔到荊州刺史王敦那裏去了。


  要是他們叔侄二人有本事,能打回關中,收複雍州,那王遐就是真正的雍州刺史。


  但如果他們不能成功的話,那無非就是耗費了晉王司馬睿一方印綬和一份俸祿罷了。


  “青州人慣愛使弄奇思妙想之物,如此一來,倒是讓中原騎手更是方便控馬了!”


  晉王司馬睿說道。


  “不過,我們如今地處江東,都是慣用舟船步戰,這騎射之術,卻是不太有用武之地。”


  世子司馬紹聽後,卻是說道。


  “父親,兒日夜習練騎射,自然不是為了在江東馳騁,而是為了早日替父親揮師北上,擊敗青州賊和胡虜,收複故土,克複兩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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