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隱情
尤其要命的是,此時此刻,尹玲的肚皮已經鼓得隻剩下薄薄的一層。
感覺隻要那張人臉再往上突一點兒,就會撐破尹玲的皮膚,從裏麵鑽出來。
就在那張人臉拚命地往外掙月兌的時候,我腦子裏忽然冒出一個念頭來,覺得那張人臉無比的熟悉,好像在那裏見過。
因為這東西一出現,我率先想到的就是鬼胎。
可是那種熟悉的感覺,顯然不是那個鬼胎帶給我的。
看到那張臉,我本能地就覺得這張臉,肯定是我熟悉的人。
就在電光石火的那麽一瞬間,我一下子就記起了那張臉是誰。
是尹玲的老公!
就在不到一天之前,尹玲給我看了不下一百張她老公的照片。所以不知不覺間,那個男人的樣子已經印在了我的腦子裏,所以才會有那種十分熟悉的感覺。
而此刻在尹玲肚皮下麵掙紮的那張人臉,儼然就是他的!
想到這兒,我身上驀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尹玲跟我說過,她是在夢到和丈夫歡愛之後才懷的孕。難道說真的是他丈夫的鬼魂,附在了她的肚子裏。
現在,他想出來了!
一個男人從自己媳婦的肚子裏鑽出來,這種事怎麽想都有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就在我走神的這片刻,就聽楚歌衝我喊道:愣什麽呢,趕緊想辦法啊。
我呃了一聲,這才想起來,眼下不是追究這張臉的身份的時候。於是趕緊從身上掏出朱砂和供香。
這個時候已經顧不上參拜祖師爺了,我在尹玲的顫抖中,點燃了手裏的香,然後也顧不上燙手,捏了一把朱砂就灑在了上麵。
臨了我突發奇想,又抹了一點楚歌的血在上麵,然後一把就戳在了尹玲後腰上那個需要修補的位置。
我大概是戳的有點兒猛了,就聽呲喇一聲響,緊接著就聞到了一股子輕微的肉香味。
可是一想到這是人肉的香味,就不自覺地往下咽了口吐沫,覺得有點兒反胃。
就在白虎鎮殺局被我修補好的那一瞬間,我忽然就感覺到一股凜然的氣息。
那種氣息帶著一股子濃重的威壓、殺伐的味道。
然後我就看到了一個好像霧氣一樣的白色猛虎的影子,一下子從尹玲的身上騰了起來。
白虎的影子狂吼一下,發出了一聲無聲的咆哮,然後張開巨大的虎口,一下子就朝尹玲肚子上那個人臉吞了下去。
就在那麽瞬間的工夫,人臉陷進了白虎的觜裏,緊接著被白虎拖著重新陷進了尹玲的肚子裏。
直到那張人臉從尹玲肚子上徹底消失之前,我依然可以看到他的臉上的那種猙獰和不甘。
最後隨著人臉陷下去,那種淒厲的慘叫聲也徹底消失了,尹玲最終恢複了平靜,不再掙紮了。
我頓時感覺自己像虛月兌了一樣,一p股就癱坐在了那兒。
而楚歌的那張臉,也已經白到了極點,都快跟尹玲一個臉色了。
她緩了一口氣問我:這就是你說的天人局?你在我身上弄的也是這東西?
我擺擺手,告訴她不是,不過也差不多。
然後她問我:剛才那張臉是誰的,你是不是認識?
我愕了一下,開始有點兒驚歎這丫頭細致入微的觀察力。剛才在那種情況下,她竟然意識到了我可能認識那張臉,還真不不簡單。
於是我告訴她說,那張臉是尹玲死了的那個死鬼老公的。
楚歌聽完就愕然了,問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我說我哪兒知道啊,天人局是趨吉避凶的,不是降妖伏魔的,這裏麵的事我也搞不太清楚。
不過有一點我很確定,那就是有人在我布的天人局上做了手腳,這事要弄清楚,還得等尹玲醒了再說。
我讓楚歌給她穿上衣服,然後守著她。
這會兒楚歌已經醒過神兒來,記起了尹玲的身份,於是表示穿衣服可以,但是守著不行,她怕自己一個忍不住,會想弄死這個女的。
我想起她們兩個之間的恩怨,想想的確不大合適。於是就告訴她,給尹玲穿好衣服後,叫我進來就可以。
離開房間前,我最後朝尹玲那一抹酥月匈掃了一眼,心說這妞兒實在太他媽勾魂兒了,難怪楚銘為了她,連原配老婆都不要了,換了我也可能扛不住。
十分鍾後,等我再進到房間裏的時候,尹玲已經醒了過來。
我到的那會兒,她正在喝水,一邊喝一邊哽咽,幾次都嗆得直咳嗽。
我也沒說話,一直等到她的情緒穩定了,然後才問她,這兩天裏,是不是有人在她身上動過手腳。
尹玲告訴我說不是,擅自改動白虎鎮殺局的事,是她自己做的。
我一聽就愕然了,問她為什麽。
尹玲告訴我說,自從我在她身上布了白虎鎮殺局之後,她就再也感受不到她老公的氣息了。
所以,她忍不住就在白虎鎮殺局上做了手腳。
我聽完了就覺得荒謬,但我還是依稀抓住了她話裏的重點,於是就問她,她能感受到她老公的氣息是什麽意思。
我想起剛才在她肚子上看到的,那張跟她老公一模一樣的人臉,於是就問尹玲,她是不是在這間屋子裏看到過她老公的影子。
我這麽問是有原因的,因為尹玲肚子上的那張臉,不會無緣無故地跟她老公一樣。
所以我有一絲懷疑,這件事會不會就是因為她老公死得不明不白,所以陰魂不散,找回來了。
可是接下來,尹玲的回答,差點兒讓我沒當場吐出來。
她告訴我說,她太思念她的老公了。就在她老公死後不久,她忍受不了那種痛苦,於是就把她老公的骨灰吃了下去。她想以這樣的方式,和自己老公再度融為一體。
而她夢到和自己老公夢裏歡好,就是在吞食骨灰之後的事情。
我聽完就感覺胃裏一陣子翻騰,一股子酸水順著嗓子直往上頂。
眼前這個女人看上去文文弱弱,實在不像是能幹出這種事來的人。
可是話又說回來了,人這東西要是逼急眼了,沒什麽事是幹不出來的。
現在我有點兒明白,為什麽尹玲肚子上的那張人臉會是她老公的了。
我甚至有點兒懷疑,是不是她老公的骨灰在她身體裏麵鬱結成胎了。
按照我爺教給我的說法,身體是死人在這世界上最放不下的東西。
骨灰就等同於身體,所以要說尹玲男人的鬼魂附在了骨灰上,我絲毫不會覺得奇怪。
現在一切都明朗了,這事八成和她死鬼老公的骨灰月兌不了幹係。
於是我告訴尹玲,白虎鎮殺局已經鎮住了她身體裏的東西。隻要她不再破壞那個局,她老公的陰魂也好,怨氣也好,遲早會被白虎鎮殺局給抹殺。
至於她肚子裏的那個鬼胎,懷得實在是太詭異,至於最後能不能生下來,那就要看造化了,一切聽天由命吧。
尹玲還想求我給她保胎,我表示這事兒不是我能做得來的,愛莫能助。
等我說完要走的時候,就發現楚歌不知道什麽時候,竟然站在了門口。
隻不過她臉上,卻是一臉的默然。
鑒於她們兩個人之間的複雜關係,我怕楚歌再說出點兒什麽刺激尹玲的話來,於是拉著她趕緊離開了尹玲家。
一路上,楚歌都沒說話。臨到家的時候,她忽然問我,尹玲老公的死,是不是跟她爸有關。
我聽完嚇得肝兒都一顫,這話問得太懸了。我要一不小心說錯了,這條小命可能就交代了。
於是我敷她說:生死由命,這是他福薄,活該不能跟這麽漂亮的妞兒過一輩子。
楚歌明顯是聽出了我的敷衍,於是不屑地切了一聲。
那天我感覺累壞了,回到家就大睡了一覺,並讓楚歌不要來打擾我。
本來我還想睡個昏天暗地,可是晚上九點來鍾的時候就接到了老虎的電話。
電話一通,老虎就劈頭蓋臉地問我:尹玲去哪兒了?
我一聽就蒙了,心說你他媽二十四小時監視她,現在又來問我,我上哪兒知道去。
但這話我不敢直接說,於是就告訴老虎,我今天上午的確是見了尹玲一麵,但那是為她修補天人局去的。之後我就再沒見過尹玲。他要是不信的話,可以去問楚歌。
老虎聽說我和楚歌一起,一點兒都不吃驚,明顯他早就知道這事。
之後他告訴我說,尹玲在今天白天忽然失蹤了,就連他派過去的全天候“看護”尹玲的人,都不知道她去哪兒了。
現在,楚銘已經知道了這事,已經發過一次火了。要是再找不著人,可能下一個倒黴的就是我了。
我一聽就炸了毛了,他媽尹玲失蹤又不是我幹的,關我屁事啊,憑什麽找我麻煩。
不過跟黑社會講道理,明顯不是明智的選擇。於是我隻好告訴他說,我找找看。
電話沒掛,我就聽到了隔壁楚歌的聲音,她那個動靜幾乎是吼出來的。
我嚇了一跳,猜測著是不是她老爹為了尹玲,也找到她那兒去了。
才過了幾秒鍾,我房間的門就被楚歌給踹開了。她衝我吼道:那死老頭子為了那個賤女人,是不是要找你麻煩,你告訴他,你現在是我的人了,他要敢動你一根汗毛,我跟他沒完!
我聽完就驚呆了,這麻煩可惹大了。楚銘要是真信了這話,那我就是長一百張觜也說不清了。
我還想在電話裏解釋一下,誰知道老虎在那頭說了一聲你好自為之,然後就掛了。
我都快哭了,跟楚歌說姑奶奶你別害我啊。
但是楚歌仍舊一副氣鼓鼓的樣子,明顯是餘怒未消。
看來她爺倆的關係已經勢同水火,我要真攪進去,就隻有倒黴的份兒。
眼下尹玲的事還沒消停,又冒出這麽一樁事情來,我頓時就覺得焦頭爛額。
那一晚上,我給尹玲打了十幾通電話,可是始終沒有人接。
我甚至想過要不要到她家去找,但是回頭一想,楚銘肯定早就想到過這個問題了,他現在十有八九已經派人在那兒蹲點了。憑他的能耐要是都找不到,那我就更沒戲了。
就在我對這事快要絕望的時候,忽然就接到了尹玲的電話。
我大喜過望,問她現在在哪兒。
尹玲告訴我說,不用再找她了,她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
我想問她,為什麽不打招呼就走,但是很快就反應過來,她明顯就是想躲開楚銘的監視,要是真的跟我打了招呼,她就走不了。
電話裏,尹玲對我再三感謝我救了她的命,然後又跟我道歉,說她肚子裏的那個鬼胎的事情,由始至終都沒跟我說實話。
我聽的一怔,心說難道今天上午那段也是編的嗎。
尹玲大概是太想找人傾訴了,所以沒等我問,她就全說了出來。
可是聽完她的話之後,我就感覺渾身發涼,簡直連汗毛孔裏都往外滲涼氣。
在尹玲的講述裏,她並非像我表麵上看上去那麽小白,楚銘追她這件事,以及找過她老公麻煩的事,她都一清二楚。
可是她老公的死,的確不是意外,但是也跟楚銘無關,而是她自己動的手。
原來楚銘為了得到尹玲,就刻意去跟她老公的公司合作。他倒是沒在這過程中做什麽手腳,但是卻幹了一件更損的事。那就是找了個漂亮女人,專門跟尹玲老公洽談合作的事情,順帶腳還對他勾搭了一下。
沒想到尹玲老公還吃順了觜了,想要跟尹玲離婚,然後跟那個女的一塊過。
本來分分合合,也是無可厚非的事。但是她老公做的有點兒絕,竟然悄悄地把所有財產都轉移了,最後打算讓尹玲淨身滾蛋。
這事幹的就有點兒禽、獸不如了。
尹玲也不是吃素的,沒等她老公攤牌,她就已經察覺了這件事。
原本她是想不動聲色地保衛自己的婚姻,可是後來見自己老公真的是鐵了心要走,於是一狠心,幹脆就把他給做了。
人死了之後,她還偽造了現場,裝成了意外。
可是她實在太愛她老公了,拚命地想留住他,於是後來一不做二不休,就把他給吃了。
而且她吃的不是骨灰,是真人。
可是吃完之後她就發現,自己竟然出現了孕吐現象。
這才有了後來身懷鬼胎,然後找我布局的事情。
我聽完以後,頭發根兒都豎起來了,就覺得後脊梁嗖嗖地往外冒涼氣。
尹玲最後告訴我,不管自己肚子裏孩子是不是她老公,她都想把他生下來。
所以她離開了這地方,不回再回來了。讓我也不用費神去找她,因為找不到的。
直到尹玲的電話掛了很久,我還覺得心有餘悸,這事實在是太嚇人了,想想我都覺得骨頭縫裏發涼。
我怔了半個多小時,這才想起來,楚銘那邊我還沒辦法交代呢,於是趕緊又把電話返回去,希望她能跟楚銘解釋一下,把我從這件事裏摘出去。
可是電話再打過去的時候,已經不通。
我心裏一涼,心說完了,這輩子我恐怕都再也不會見著她了。
我想想這件事的來龍去脈,真要是照實跟楚銘說了,他都不一定會信。
而且跟他這種人,講理顯然是講不通的。他要是真急了眼,拿我撒氣,我還真沒轍。
這時候,我忽然想起了楚歌。現在這種情況下,她恐怕是我唯一的護身符了。
我趕緊起身去找她,誰知還沒走到門口,電話鈴聲又響起來了。
我給嚇得一哆嗦,生怕是楚銘找上門來了。不過等到了一眼之後,不由得舒了一口氣,是徐冬雨。
電話接通後,她告訴我說,她已經約好了她的前男友,想讓我過去幫他看一下,確認一下那個男的到底是人還是鬼。
我告訴她說,我臨時有點兒急事,可否下次再說。
她在電話裏猶豫了一下,然後跟我說,隻要我現在肯過去,不管這事能不能辦成,都會給我一筆不菲的錢。
她開出來的那個價格很誘人,我考慮了一下,覺得還是賺錢要緊。哪怕我最後實在扛不過去要跑路呢,不也得需要錢嘛。
於是我打定了主意,現在見見徐冬雨說的這個神秘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