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 每一天我都會想你

  遲歡坐在手術室外麵，白色的T恤被染紅一大半，她雙手掩麵，腦海中一遍一遍地回想著剛才在摘星大廈一樓的畫麵。


  本來臨時的采訪都已經告一段落，道北庭都要送遲歡去機場，當遲歡以為所有的事情要在記者會結束之後畫上句號時。


  然後，道北庭忽然間擋在她身前，用他的身體給遲歡當了肉盾，遲歡感覺到道北庭的身子沉沉地往她身上撞了一下。


  那時，周圍一片嘈雜，尖叫聲，驚恐聲。遲歡看到道北庭緩緩地往下沉，鮮血像水滴一樣地滴在地上。


  她伸手，撐住即將摔倒的男人。睜大雙眼看著鮮血不斷地從他的傷口裏麵湧出來，白色大理石地板上一片紅，觸目驚醒的紅。


  “道北庭——”遲歡撐住道北庭的身子，她感覺到他全身的力氣都放在她身上，他很沉，又很輕。


  他中槍了！


  被保安攔在外麵的記者亂作一團，知道凶手就在他們中間，但是不知道是他們中間的誰。


  道氏的保安都出來了，想要將幾十號的記者都攔著，他們報了警，很快就聽到了警笛聲。


  凶手在記者當中又開了一槍，打在一個記者的腿上。


  誰也不想成為第二個受傷的人，記者們想要突破保安的防線，雙方發生了很嚴重的衝突，想要求生的欲望突破了保安的防守，凶手混在記者當中要離開。


  警察來了，十多輛特警的車子，穿著防彈衣的特警拿著衝鋒槍將道氏外麵圍了個水泄不通。


  衝突之中，凶手沉不住氣，掏出槍。最後，被狙擊手擊斃。


  外麵發生了什麽，遲歡是後來聽說的，她在道氏一樓的大廳裏麵，雙手緊緊地摁著道北庭的傷口，以免他流更多的血。


  “道北庭，你別睡，別睡！”遲歡看著道北庭的眼皮子越來越重，好像隨時都有可能睡過去……不，是死了的感覺。她手上都是血，眼淚止不住地從眼眶裏麵掉下來，她又伸手去抹掉眼淚，白皙的臉上也被染上了紅色。


  道北庭輕輕抓住她的手，放在他的胸口，“別哭……”


  他聲音很輕，像羽毛一樣輕。


  遲歡看到他的鮮血像打開的水龍頭一樣地往外淌著，她能不哭？不僅哭，她還緊張，害怕。


  “你別說話了，救護車馬上就過來！你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遲歡依舊用手摁著他的傷口，可依然感覺到鮮血湧出來，她真的怕救護車還沒來，道北庭就死了。


  “我要是……要是死了，就真的不會有人……纏著你……”道北庭到，越來越蒼白的臉上竟然露著淡淡的笑。


  是啊，隻要道北庭死了，他就不會鍥而不舍地纏著遲歡要和她在一起，她會一輩子都清淨。


  遲歡搖頭，“不，我不要那樣的清淨。你纏著我好了，一輩子纏著我我都不會覺得煩，隻要你沒事，隻要你不死。”


  她先前是覺得道北庭很煩很招人嫌，但是她從來沒想過讓道北庭死。


  他們可以天各一方，各自白頭，但卻不是死別。


  遲歡從來沒想過道北庭會離開這個世界，那應該是很以後很以後的事情。


  她看到男人嘴角微微上揚，“已經……說了不纏著你……大概老天爺知道……我做不到，所以……所以先讓我死了……也算是遵守承諾……”


  活著的道北庭知道自己肯定做不到真的對遲歡放手，那隻有死了的他，才會信守對遲歡的承諾。


  “不要！”遲歡搖頭，“你不要再說話了！你不會死的！做不到就做不到，纏著就纏著……”遲歡覺得自己的情緒都要崩潰了，“救護車怎麽還不來，怎麽還不來！”


  遲歡四下看，卻沒看到任何救護車的影子，隻看到混亂現場得到控製。


  “遲歡，我怕有些話……再不說，就再也沒機會說了……”道北庭躺在地上，卻一直都握著遲歡的手，“五年前……”


  “五年前的事情我原諒你，你不要再想那件事了！”遲歡知道那件事一直都是道北庭心中的結，同樣也是遲歡心頭無法抹去的疙瘩。


  現在，道北庭都要死了，遲歡如果再不原諒一個即將要死的人，她的良心真的會過不去。


  她不想讓道北庭死，但他流了那麽多血，傷口又在他的胸口……救護車還不來，為什麽還不來！


  “你這樣心不甘情不願的原諒……沒意思……不原諒也罷……始終是我不對……”


  “你要是死了，我就真的永遠都不原諒你！”遲歡道，如果有什麽事讓道北庭放不下，讓他沒那麽容易死，遲歡就不要原諒他了。


  果然，聽到這話的男人眉頭微微皺著，不原諒他，走得也不踏實。


  “而且，而且星辰才剛剛知道你是她父親，你要讓她這麽小就沒有父親嗎？你不同意她叫別人‘爸爸’，我也不同意，隻有你才是她的父親。所以你不能死，真的不能死。”


  “但她叫梁天琛‘琛爸爸’，哼……”


  要說還有誰在生死關頭的時候在意這種蕭疏，除了道北庭，就不會再有別人。


  遲歡瞬間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他。


  “我……回頭就讓她改口。”


  男人點頭，像是滿意遲歡的話。


  “遲歡，我要是死了……你會不會想我？”道北庭努力的睜開眼睛，看著身上也都是血的遲歡，想要再多看一眼。


  萬一，這就是最後一眼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