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讓我覺得很討厭
遲歡不知道道北霆為什麽這麽不願意她出現在道家的人麵前,一而再再而三地阻攔。
在道北霆扣著她的手腕和範增對峙的時候,遲歡將手抽了出來,“我先進去了。”
道正國已經讓範增出來叫人,她要是不進去,就是拂了老人的麵子,這個後果,可能才是遲歡真的沒辦法承受的。
遲歡往裏麵走,知道那一道不容忽視的目光正跟著自己的身影,直至她走進了主宅。
遲歡亭亭玉立地站在道家眾人麵前,站在道北霆妻子和兒子麵前,一臉鎮定自若。
她一一叫過人,按照她以前那麽叫,道家的人略顯僵硬的應下。
不多時,道北霆從外麵走進來,臉色依然沉冷,麵部肌肉緊繃,像是如臨大敵一般。
遲歡不知道的是,現在對道北霆而言,讓他如臨大敵的,是她,還是誰?
“人來齊了,那就開飯吧。”道正國從沙發上起來,命令一般地說道。
老爺子發話之後,其餘眾人從各自的椅子沙發上起來,也沒多看遲歡一眼,便跟著一家之主往餐廳走去,包括先前在酒店和遲歡一同被記者拍到的傅行止。
遲歡最後一個跟上。
其實,現在的局麵比她預想的要好,至少道家的人沒有群而攻之,也沒有冷嘲熱諷,落井下石。像對待普通客人一樣地對待她,不至於落得遍體鱗傷的局麵。
當遲歡往裏麵走的時候,道北霆從她身邊擦肩,低沉幹燥的聲音傳入她的耳中,“不管什麽事,都推到我身上,明白了?”
男人的聲音低沉,卻又清晰地傳入了遲歡的耳中。
當她抬頭,準備詢問男人為什麽這麽說的時候,他卻沒有停留,直接從遲歡的身邊擦過,徑自往餐廳裏麵走去。
留在遲歡心中的,是他剛才那句簡短的話,以及淡淡的煙草味。
……
要落座的時候,道正國開了口,“遲歡,你和北霆淺予他們,坐到這張桌子來。”
道正國的話一出,那桌邊就立刻讓出了三個位置來,留給遲歡,道北霆和盛淺予。
最終,遲歡坐在了道正國那一桌上。
遲歡不知道該把眼神落在哪兒,隻得看著桌麵上精致的菜肴。
“動筷吧。”道正國沉聲說道。
很安靜,整個餐廳裏麵都很安靜。
都想安靜地吃完這頓飯,各回各家,所以吃飯的速度,比往常快了許多。
不多時,道正國放下筷子,端起放在麵前的酒杯,裏麵是先前倒上的紅酒。
“遲歡,我敬你一杯。”
遲歡匆匆放下筷子,雙手舉起杯子站起來,哪敢讓道正國敬她?
剛剛才開始的飯局,因為道正國的這句話,停了下來,眾人默默放下筷子,看著獨自站起的遲歡。
“道老先生,應該是我敬您。”遲歡舉杯,“您是長輩,我幹了。”
說完,遲歡將高腳杯中小半杯酒一飲而盡。
“你這孩子,喝這麽急幹什麽?你都喝光了,讓我這個老頭子隨意,我怎麽隨意?”道正國聲音倒是隨意了幾分,坐在椅子上的他微微抬頭,也將杯中的酒喝光了。
“爺爺,您血壓高,不能喝那麽多酒。”在傭人準備給道正國倒酒的時候,道北霆對傭人搖頭,示意她別再倒酒。
道正國卻讓傭人倒上,“難得今天遲歡過來,開心,多喝點沒什麽。”
“爺爺……”
“你閉嘴。”道正國忽然間朝道北霆嗬斥了一聲,讓還站著拿著空酒杯的遲歡身子一顫,手中的酒杯沒有拿穩,掉在了桌上,酒杯與碗碟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音。
遲歡略顯急促地想要將突如其來的淩亂給整理好,越是緊張,就越弄不好。
直到坐在遲歡左側的盛淺予出手幫忙,幫她將高腳杯和碗筷放好。
遲歡對上盛淺予目光的時候,後者眼波中全是波瀾不驚,好似下午她們沒有在咖啡館裏麵劍拔弩張,遲歡也沒有扇她一巴掌將咖啡倒在她的頭上。
“您一生氣,血壓就會升高,您別讓我們擔心。”道北霆並沒有閉嘴,勸了道正國別喝酒之外,又勸他別生氣。
恐怕這個時候唯一一個敢開口的人,大概就是道北霆了。
“讓我生氣的事兒多了,要不要我一件一件地說出來給你聽聽?”
“食不言,寢不語,這是您教我們的。”道北霆用他四平八穩的聲音說道。
道正國大概是被道北霆這句話徹底給激怒了,他伸手在桌子上拍了一下,麵前的碗碟隨之一震,足見老人有多生氣。
而遲歡,還站著。
“你果然是長大了翅膀硬了,連我也不放在眼裏了!”道正國點頭,再點頭,滿是褶皺的臉上也是蓋不住的憤怒。
“孫兒不敢。”
“你有什麽不敢的?招惹有夫之婦你說你還有什麽不敢的?”
遲歡覺得,從現在開始,今天的飯局才算是達到了高潮。
道北霆並沒有應道正國的話,而是轉頭對副桌上的道錦瑟說:“小七,你把念衾帶回望園。”
道錦瑟看了眼道正國,爺爺什麽話都沒說,但是臉上的表情攝人,又覺得這種局麵被一個小孩子看到的確是不好,她點點頭,拉起身旁的道念衾。
“念衾,我們先回去。”
道錦瑟帶著道念衾起身之後,到底還是伸手拉了傅行止的手。
傅行止眉頭微蹙,如果這時候離開,那待會兒遲歡什麽事都得自己一個人抗,顯然他不願意看到這樣的局麵。
可是留在這裏,他又能做什麽?等到局麵白熱化的時候,拉著遲歡離開?那估計,以後傅道兩家,就得形同陌路。
傅行止從椅子上起來,跟道錦瑟一起離開了主宅。
……
道錦瑟和傅行止相顧無言地將道念衾送回望園。
“行止……”
“小七。”
道錦瑟和傅行止同時開口,這樣的默契,大概是第一回。
“你先說。”傅行止單手插在褲子口袋當中,與道錦瑟走在道宅的路上。
道錦瑟想起先前姐姐道南思說的話,隻要她敢於認錯,就值得被原諒。
“我想跟你說對不起。”道錦瑟垂首,少了往日一身的驕傲。
“怎麽說?”
“記者,是我叫過去的,我想著隻要遲歡在這麽強大的輿論之下,肯定在海城待不下去,隻要她離開了……”道錦瑟一邊走一邊說,但是她忽然間發現,傅行止並沒有跟上她的腳步。
她停下來,轉身,看到男人帥氣的麵容上是異常的冷漠。
“你安排的記者?”
“是,所以我想跟你道歉,我知道……”她說不下去,因為感覺到對麵的男人也不想再聽任何解釋。
“道錦瑟,以前我覺得你不過是嬌氣一些,”傅行止冷聲說道,“現在發現你不僅僅是嬌氣,你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你這樣讓我覺得很討厭。”
道錦瑟精致小巧的麵容上是猝不及防的意外,南思姐姐說,隻要勇於承認錯誤,就會被原諒。
但顯然,傅行止“讓我覺得討厭”的話是並不打算原諒她的決絕。
“我沒辦法和一個心思歹毒的人結婚。”
“你要為了遲歡悔婚嗎?”道錦瑟不知該用何種表情回應傅行止要悔婚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