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桃林勸少昊
“幹什麽啊!”我狠命皺眉頭,脫口就問道。
唉,不知道為何,我這一年多來已經覺得自己氣度修養還不錯,雖談不上淡雅如菊,可也不至於還毛毛躁躁的了。然而一看見銀魅和慕容凜,我就不由得露出本性來,真是讓我有種一夜回到解放前的感覺。
他挑了一下眉毛,說道:“嗬,您不嫌麻煩,我清郡王府可是怕得不得了。把回月齋辰軒先生招回來做軍師?那些尋仇的怕是把我家門都踏破了。給我回琴清苑去,不許對人說你叫辰軒!”
我哈哈一笑道:“世人皆言慕容凜乃是樂癡,辰軒乃是琴魔。這樂癡邀請琴魔來怎麽就不可以了?”
他聞言一愣,笑的比我還響:“是啊,我怎麽就沒想到呢?原來悠兒你和我竟是如此般配!”
我狠狠白了他一眼,徑直往琴清苑走去,慕容凜就一路跟在我身後。
我到了臥房,安頓好東西,回頭看著他坐在房裏,一點要走的意思都沒有。
“世子爺,在下要休息了,能煩請您離開嗎?”我沒好氣的說。
他平靜地用青瓷蓋子撫過茶杯中的茶末,說道:“茶香盈室!悠兒方才在一品居所飲碧螺春是否也是如此香飄四溢?”
我略驚訝,但想到那是季家的產業,又是在郡王府門口。世子知道我在那裏遇見了什麽也不奇怪,於是就默默點點頭。
慕容凜問道:“你不想知道為何街上青年男子幾乎不見?”
確實,非但街上鮮有俊俏的公子哥兒,連那些貴公子們常常小聚的一品居也是門可羅雀。
難道,是那個憎恨皮相的女子?她不能忍受帥哥們尋花問柳,就要把他們都擄來自己享用?這也太可怕了吧。
好吧,我思維有偏差,看她那天戴著的人皮麵具那麽帥,顯然是她在收集帥哥的臉做……我怎麽覺得這種思維更可怕?
我瞟瞟慕容凜問道:“那世子爺也不敢出門了?”
他輕輕一笑道:“我是無妨,倒是悠兒要當心,生的這副好皮相。”
我本就是易容的,那女子難道還想要我的臉?想到剛才要是中了毒,可能就會被拖去割下臉皮了,心裏不禁戚戚。
麵子上還是要裝一下,我輕輕撇撇嘴道道:“她也就是會用點毒罷了。”
慕容凜原本冷峻的臉上展開一絲笑意,他好看的眼睛望著我說:“也就是會用點毒?悠兒,她若是想毒死某個人,就絕無失手。”
我訕訕答應著,總不能說自己百毒不侵吧。畢竟自己有軟肋,凡事別亂誇口。
他站起身來,說道:“我隻是想提醒你,小心剛才那個女子。你先好好休息吧,明天季府邀請我們過去。”
我抬眸看著他,他嘴角撇撇說:“少昊回來了。”
少昊啊,真是好久不見的人。莫非是那少桓正傾心準備和朝廷的對決,召喚少昊回來幫忙打理家產了?
我當年真可笑,還以為少桓那麽費心的布局隻是為了爭家產,現在看來,恐怕他當年的讓少昊幫他達成的目的,不會是搞垮少卿那麽簡單,而是要顛覆皇權吧。
那少昊得是有多大的決心才會答應幫少桓,他竟然那麽愛我們姐妹嗎,還是說他隻是意識到唇亡齒寒的道理?少桓謀逆失敗,他必然難逃責任!
慕容凜走了。我輕撫上額頭,唉,近來真是越來越有往陰謀論上發展的趨勢了,看誰都像陰謀家。
“雪竹,幫我準備洗澡水!”目前,也隻有洗個痛快澡能讓我舒坦一些,這一路上把我累死了。
京城之中沒有溫泉,我沒法像在回月齋那樣泡大池子。不過寄人籬下嘛,忍忍啦。
置身竹葉的清香之中,我不禁把整個頭都一下子埋下去,再鑽出來,哎呀,太爽啦!沒有浴霸的時代,春天洗澡就是舒服。不像夏天那麽悶,也不像冬天那麽冷。隻要是沒人來打擾的話……
我抬頭無意看見窗外一個黑影閃過,消失在在寂寥的黑夜中。
怎麽我一洗澡就要有莫名的身影啊!上次,好吧,上次是姐姐……害得我白白中途被打斷。這次我不管了,一定要洗的痛快,心念一動就施了個幻術把自己連同澡盆都隱了去,反正幻術也能隱了聲音,我自顧自洗澡就行。
我聽得外麵“咦”了一聲,這聲音,是林奕,那個憎恨皮相的女子!她半夜來幹什麽,偷窺本公子洗澡啊。
我清清楚楚看見她推開門走了進來,心想不好,幾個婢女八成被她毒倒了。這種自己明明就光著身子,還要不停勸說自己坦然麵對來者的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幸好她是女子,自己尷尬的感覺好歹能舒緩一點。
她繞著房間轉了幾圈,顯然是對我的突然失蹤表示很摸不著頭腦。這時門口出現了另一人的身影,是慕容凜!
該死,他來幹什麽,不知道我在洗澡啊!
好吧,我用了幻術隱了自己,他確實不知道。可是這樣我覺得很難受啊,雖然他看不見我,可我能看見自己未著寸縷呀。
“聖女大人深夜來訪不知所為何事?”慕容凜冷冷啟口。
林奕是聖女,好吧,不知道是哪個宗教派別的。
林奕看了他一眼,臉上有點緋紅,幾乎是脫口回答道:“找的不是你。”
慕容凜修長的身影慢慢走進房內,我此時已是臉紅心跳,希望他倆早點滾出去!
慕容凜沒有接她的話,就那麽看著她,眼神裏竟全是戲謔。林奕被他看得小臉通紅,甚至透過了她臉上的人皮麵具。
終於,慕容凜開口了:“夜深了,聖女大人一個人出來諸多不便,不如明日本公子會帶著今天剛到的尤悠軍師前往季府拜訪,您看如何?”
她聽了一愣,接著微笑道:“那明日就恭候二位大駕了。”說罷轉身離去,臨走出門前還回頭掃了房間一眼。
我暗暗鬆口氣,她想必聽出來那個軍師就是我了。房裏倆人終於走了一個,另一個也該走了吧。
慕容凜朝著我的方向看了一眼,嘴角揚起一個弧度,才轉身離去。
他看見我了?不可能,我是排名第二的幻術師!可為什麽慕容凜卻能準確看進我的眼睛呢?我搞不懂,這個慕容凜實在是個難搞定的人物。
“辰軒兄,好久不見!”我們如約去拜訪季府,而少桓和巧雲正對我們表示熱烈歡迎。
慕容凜說道:“他現在叫尤悠。頂著琴魔的名頭出去,真不怕死啊!”
少桓哈哈笑道:“尤公子,哈哈。‘悠悠者天下皆是也,而誰與易之。’尤兄是想改變還是想遁世?”
【注:出自《論語》,意思是說,像洪水一般的壞東西到處都是,你們同誰去改變它呢?】
我聽他的笑聲就覺得刺耳,名字是我老爸老媽起的,他們就圖個喊著順耳。誰高興自己的名字意思是洪水一般的壞東西?攤上兩位同樣學理工科、不通文墨的父母還真是糾結……
我正色道:“春華秋實,夏雨冬雪。我傾慕自然而然的變化。天下要亂自然有他要亂必亂的道理,我隻守得內心澄明,順勢而為。遁世何須隱山林?順其自然的改變,投入時代的洪流,又有哪裏不好呢?刻意為之的逃避或者試圖強力逆轉才是我所不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