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少昊?
我囁嚅著說出早就準備好的答案:“就書房吧,聽聞夫君你看賬本任務很重啊,在書房擺張床方便夫君你挑燈夜讀嘛。”
話一出口我就有點後悔,是不是有點殘忍啊,他似乎還身子不好的樣子,想到這裏我便出口補救,“要不,夫君你在臥室睡,我去書房睡!”
他笑得愈發邪魅:“……幽兒是說,你想代為夫看賬本?”
看賬本?我讓你替我付賬單還差不多……
我連忙拒絕:“幽兒對此一竅不通,無法為夫君分憂,真是十分遺憾。”
他反問我:“幽兒是一出生就會撫琴的嗎?”
我:“……”
少桓又衝我一笑,輕聲問道:“幽兒啊,不知你可想聽《廣陵散》?”
我一下就激動起來:“廣陵散!那本遺失許久的琴譜?夫君……少桓……,幽兒我……”
沒想到他突然插話:“很好,幽兒,以後就叫我少桓。”
叫少桓就少桓吧,名字隻是個代號。我連忙點頭,接著充滿期待地問他:“那廣陵散……”
他大袖一揮,豪氣幹雲:“巧雲,拿琴來!”
我們移步去了擺放瑤琴的桌案。少桓深深地看著我,說道:“為夫親自為幽兒撫琴,幽兒可要記好了!”
錚的一聲,那首千古絕唱便從少桓指下激流而出!先是錚錚剛烈的開場,再是輕撥略帶悲戚的緩緩低訴。我正沉浸其中,琴聲戛然而止。
他壞笑著看著我,說:“幽兒,為夫已經為你奏了小序和大序,原想接著奏那正聲。可是這廣陵散彈來最是費神,而為夫精力不濟,更兼賬目刻不容緩……”
什麽賬本不賬本的,我要聽正聲啊,不管了,為了廣陵散,賣了自己都值得。
我連忙說道:“我替你看賬本!求你彈完這廣陵止息!”
他縱聲恣肆地大笑,寬大的袖子拂過瑤琴:“好!琴曲不可中斷,且聽為夫從頭來過!”
琴聲再起,怨恨淒感處讓人聞之悲壯,拂鬱慷慨處又似雷霆風雨!錚錚殺伐金戈之聲令人無法呼吸,激越慷慨之意令人熱血沸騰!紛披燦爛,戈矛縱橫,真個是指邊生霹靂,弦下起風雲!以神之清,以骨之憤,以藝之卓,以氣之慨,四者兼備,惟嵇康一人!廣陵散雖不為嵇康而作,卻是因嵇康而活!
一曲終了,我還沉浸在廣陵古曲的戰鼓雷鳴之中。過了半晌,才聽得少桓道:“幽兒可知,惟樂不可以為偽,琴尤如此。琴聲是有靈魂的!”
我恍惚進了另一個世界,突然發現自己原來自戀的練習指法是多麽可笑,跟這般攝人心魄的琴音相較,我那些都隻是雕蟲小技罷了。
我心悅誠服地向他作揖,懇請他指點我撫琴,他卻是笑而不語。
我知道他想要什麽,隻好說:“好吧,我去學賬目還不行嗎?學不好別怪我啊!”暗地裏咬牙切齒,商人,商人,真是商人!
對於我這種精通基礎數學的人來說,賬目簡直太小菜了,就是撥算盤囧了一點,我真是無比懷念我的卡西歐啊。
看賬本啊看賬本,日子就這麽一天天的過去,少桓從開始的和我一起看聽我來描述賬目,到現在我在那裏看,他坐那兒喝茶等我匯報。我真是恨的咬牙切齒,可是我現在算是跟他一條繩子上的螞蚱,總不能給他疏忽了。而且,而且我這樣優等的理工科女生,怎麽會弄錯賬目!這是絕不能被容忍的!
這天,我又在替少桓幹苦力,突然看見了我們秦家和季家的賬目往來。原來我們秦家是和二少爺少昊負責的綢緞生意有密切合作,而二少爺為病入膏肓的秦家放了不少水。
我回想起那日少桓質問我是不是和少昊是一夥兒的,心下了然。恐怕,我這嫁進季府也是跟二少爺有關吧。可為什麽不曾聽爹爹囑咐我站在二少爺這一邊呢?
我看著賬本凝神思索,沒發現少桓已經站到了我身後。“幽兒,別多想,萬事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