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穀主老人
典獄長不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事情,他現在還認為大唐監獄是沒有問題的,這都存在了這麽多年了,大大小小的磨難更是不知道承受了多少次,不可能以前能夠扛下來,這一次就抗不下來的吧,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的,這一次最多就是虛驚一場而已。
葉凝雙等待著李玄舟,等到李玄舟回來之後,她也是一言不發的跟著對方離開了大唐監獄,自然也是有黑甲護衛的保護,不然沒有修為的兩個人是從大唐監獄裏麵走不出來的,而離開了大唐監獄之後,修為很快的就直接恢複了,一抬頭看著天空中懶洋洋的饕餮,李玄舟目光充滿了謹慎。
“鎖魂井……”
這種水井裏麵竟然是有這麽多的亡魂存在,一旦鎖魂井被突破了之後,真的會出現典獄長說的那種猜測嗎?果真如此,那麽藍小蝶等人需要的可不隻是尋常凡人被湮滅,是整個都疆南岸被顛覆了!
“我需要找到無常引路。”李玄舟給出來了這個猜測。
他現在需要前往地府,將這種事情告訴地府,進而做出下一步的判斷。
如果鎖魂井和地府沒有瓜葛,隻不過就是一些比較特殊的東西,那麽問題不大,大唐監獄即便是湮滅了之後,裏麵不過就是一些亡魂而已,或許會惹來一片混亂,但也不會太過於糟糕。
如果這兩者之間聯係很深,鎖魂井這要是真的聯通了地府,一旦鎖魂井被毀滅,地府裏麵的亡魂若是直接衝入到了凡間,那麽事情已經是不堪設想,現在李玄舟需要知道地府那邊的態度。
“不知地府是否會將這種事情告知在下。”李玄舟一邊思索著,一邊也是朝著大唐鎮所在的方向走過去。
葉凝雙全程沒有說話,她默默的跟在這個年輕人的身後,她卻能夠感覺出來李玄舟肯定是知道一些什麽東西的,但他是完全聽從了來自於典獄長的要求,他並沒有將消息直接告訴自己的想法,這讓她心中有些不愉快,都疆仙島難道還不如這大唐監獄不成?
“哎,我也不能去過問什麽,這件事情自始至終我都不知道在做些什麽,連那個叫做亞雨的怪物長什麽樣子我都沒有看見過。”葉凝雙搖頭想著。
二人一同回到了大唐鎮。
大唐鎮的百姓自然好奇的看著兩個人,能夠進入到大唐監獄的人一般都是囚犯來著的,但為什麽這兩個年輕人能夠進入到大唐監獄的?並且進入了之後還能回來,這就很奇怪了,要知道大唐監獄可是標準的隻進不出的地兒,即便是押運囚犯的差役,他們也隻是會將囚犯送進去,自己是不會進入到大唐監獄裏麵的。
好奇則是好奇。
沒有人這個時候過來主動的詢問兩個人,葉凝雙看起來可不算是好說話。
“葉姑娘,我們暫且分開,各自先回去。”李玄舟說著,他的手中已經出現了一枚飛雲趕路符咒。
“不需要我送你嗎?”葉凝雙疑惑。
“不必了。”李玄舟笑著,“我現在還有事情需要回去一趟藥師穀,您這邊回去虎牢關,以後有機會再敘。”
虎牢關和藥師穀的方向不是一個方向,李玄舟現在已經是有了一個明確的計劃,他先去找藥師穀的穀主,看看穀主這邊是不是對鎖魂井的了解更多一些,其次考慮是不是找無常幫忙去地府。至於為什麽這麽賣力,一來為了青茗,二來就是為了自己那突破的丹藥,這種丹藥在尋常時期不算是難找,但是落在這種戰亂時期,他除了藥師穀之外還真的沒有其他的途徑了。
收人錢財替人消災,盡力而為吧。
“好的。”葉凝雙緩緩點頭,她還有一些話要說,可真的等到想要說出口的時候,李玄舟的身軀已經是猛地離開了大唐鎮,他的速度竟然是快到自己都追不上的那種!
思緒全部清空,葉凝雙眼眸驚訝,李玄舟趕路的速度竟然是比自己還要快的?難道對方的修為已經是超過了自己!?
“不可能的,我吞服的丹藥甚至於比他吃過的丹藥還要多,且都是一些優質的丹藥,不可能他能夠有這樣的修為的!我都已經是困在人樞領悟階段多年,他不可能這樣風輕雲淡的直接走到我前麵的!”葉凝雙絕對不相信這種事情。
回想起來當年在江舟城的時候,那個時候李玄舟好像是人樞大圓滿來著,即便放在都疆仙島都是一個不錯的外門弟子,但和她當時的地樞領悟還是差了太多,簡直就是雲泥之別,現在這麽些年過去,他已經是走到了現如今的這種地步了嗎?
怎麽……
怎麽感覺自己在他的麵前就像是一個陌生人一樣,除了擁有一些共同的回憶之外,形同陌路了?!
呆呆的站在原地思索了很久,在大唐鎮的百姓逐漸圍過來是有什麽問題要問的時候,她也是喚出玉舟,身軀輕盈且高傲的離開此地。
“不行!自己絕對不能輸給李玄舟,絕對不行!”
……
李玄舟完全不知道葉凝雙那邊的想法,他此時根本就沒有這種兒女情長的意思,伴隨著逐漸放開自身的桎梏,他感覺自己像是一個普通的修士,但好像又是有些不一樣。
這種感覺是有些怪異,但整體的感覺還是讓他舒服的。
起碼不用每天在黑夜來臨之前選擇駐足,更是沒有那麽多零散的規矩,考慮到基礎的一些倫理道德都還在,問題或許不大。
飛雲劃破天際,他的身上已經是有了一些真正仙人會有的漠然氣息。
天與地,道與法,或許已經是初現端倪。
道法在於心?
藥師穀中簡單和幾個藥師交談,李玄舟很快就找到了濡長老,濡長老最近也是疲憊不堪,能夠明顯感覺到他老了不少,整個人的頭發更是出現了不少的發白跡象,而等到濡長老準備詢問李玄舟這一次去往的結果時,李玄舟則是直白的說明了來自於典獄長的要求。
他除了藥師穀的長老之外,其他人一概不能說明這些。
濡長老驚訝的看著李玄舟的,他沒有想到事情是走到這一步了嗎?說實在的,大唐監獄存在的時期太久遠了,最早期的大唐監獄好像還不叫大唐監獄,是慢慢的改名來的,所以即便他的名字已經是存在了很長時間,但對於大唐監獄裏麵的東西還真的是一概不知。
“好,那我去帶你找穀主,但是我不能確定穀主現在還有沒有時間……”濡長老如此說道。
李玄舟起先不能明白濡長老的話,但是等看見了那個身軀已經是衰老的不成樣子,整個人已經是縮在一起,簡直就像是一個發黴粽子一樣的老人之後,他明白了。
藥師穀的穀主沒有多長時間能夠活下去了。
難怪穀主這麽長時間不出麵,李玄舟和旁人的眼中,穀主是非常神秘的,可能是在做一些關鍵的東西,不出麵也是能夠理解的,沒有想到穀主是因為身軀的問題不能出麵,他已經是壽元即將走到盡頭,是不能再出來用這種麵孔出示在他人的麵前。
他老了。
他即將死了。
如果是和平時期也就算了,朝代穩定,百姓安居樂業,穀主死亡更替不算是什麽了不起的事情,誰人都會死的,都有死亡的那一天,但現在則是不行,眼下這種節骨眼上,如果藥師穀的穀主都即將死亡,如果這種消息讓其他人知道,誰知道藥師穀裏麵會變成什麽樣子。
穀主可以不發號施令,但是穀主一定要存在,這就是穩定軍心的作用,穀主這個老人現在就像是一麵鎮心石。
“穀主,典獄長那邊是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與您交談,不知道您現在能不能聽見?”濡長老小聲的說著。
他整個人幾乎是匍匐在地的形態,是盡量溫和的對著老藥師說話。
老藥師勉強的睜開雙眼,他現在的雙眼是充滿迷茫的,等到他看見對著自己作揖抱拳的李玄舟之後,更是內心毫無波動的樣子,他的雙眼已經是渾濁無比,完全看不見裏麵有任何的神色。
嘴巴則是敞開的,幹癟的口舌嚐試著交織在一起,嚐試著說出來一些話語,結果做不到。
“李道長……”濡長老隻能是歎息中回到了李玄舟的身邊,“不行了,穀主現在已經是很難開口說話了。”
李玄舟緩緩點頭。
他看得出來這個老人現在身軀的衰竭,那種感覺就像是什麽?
像是一條一輩子都在看守村子的老黃狗,老黃狗年紀大了之後,鼻子旁的胡須都已經是白了,雙腿在打擺子,走路的時候怪異的扭著身軀,一邊朝著村子外走過去,一邊又在時不時的懷念這個自己呆了一輩子的村子,狗眼中則是流淌下來渾濁的眼淚,它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隻得是一瘸一拐的離開這個村子,給自己找到了一處還算是柔軟的草地倒下來,側躺在地麵上,雙眼無神直勾勾的看著前往,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眼神終於是失去了任何的神光。
老人現在就處於即將離開村子的時機,他沒有多長時間好活下來了。
“我可以利用符咒強行讓老人散發出來最後的光芒。”李玄舟語出驚人。
濡長老震撼的看著李玄舟。
他知道李玄舟的意思,可現在這個時候好嗎?
“穀主仁慈一生,我知道我不能代表穀主,但如果我是穀主,我在生命的盡頭,我願意這樣做,我願意將我所知道的事情說出來,如此我也不至於渾渾噩噩的死去,短暫的終點之後,我將會迎來嶄新的人生。”李玄舟平靜的說道。
他想要利用三千紙法中的符咒強行讓老人打起精神來,副作用很可怕,可能老人隻能堅持一盞茶的功夫,隨後就徹底的熄滅了燭光。
這就像是在柴火垛即將熄滅之時,吹的最後一口氣一樣,即便可以讓柴火再一次的明亮,但油盡燈枯就是油盡燈枯了。
濡長老低著頭,他的眼淚不知道什麽時候出來了。
他想起來自己剛剛來到藥師穀的時候,那個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孩子,穀主就已經是在照顧著整個藥師穀的生活,他非常的樂觀,非常的仁慈,盡心盡力的將每一件事情做好,可現在竟然需要用這種辦法才能夠讓他穩定的開口。
“當然如果這樣不行,晚輩現在就要離開前往另外一個地方。”李玄舟輕輕的說道。
他靜靜等待著對方的回答。
濡長老最後還是同意了。
他和旁邊的幾個長老相互看了看,他們終於是將這個縮成一團的老人放在了一個躺椅上,丹藥是直接順著對方的喉嚨滑下去,李玄舟的手中則是出現了一枚符咒,這是再簡單不過的凝神符。
早些年跟在師傅李儒後麵周遊的時候,師傅曾經用過很多次這種符咒,符咒能夠短時間內讓人提神醒腦,更是能夠避免很多恐懼的降臨,副作用則是隨後接踵而至的疲憊。
李玄舟現在人樞大圓滿的修為,他知道這種符咒可能會殺死老人,但他同樣相信老人不會在意這種東西。
他一個凡人都不會在乎,他不相信老人會懼怕這些。
“隨後我與穀主交談的事情,還請各位稍稍退散一些。”李玄舟說罷也是從手中摸出來一個令牌。
這是典獄長的令牌,是大唐監獄的令牌。
是典獄長在和李玄舟從鎖魂井離開路上給他的,是典獄長的貼身之物,更是代表著大唐監獄的存在,李玄舟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麽典獄長會忽然之間選擇相信自己,但他知道自己一旦被相信了,他就不能出現任何的差池。
事情原本肯定是不行的,李玄舟雖然是藥師穀的客卿,但也隻是客卿,這種時期肯定不能讓他一個人和穀主呆在一起的,這是對於藥師穀的不負責任,可是有了這令牌之後,其他長老一個個都沒有任何忤逆的意思,他們相互看了看,震撼之餘是後退離開了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