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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4章 血鴿引路

  “先生原來還是有朋友的啊,我一直以為先生就隻有一個人的。”


  “不過葉凝雙是誰?”


  “難道先生已經是有家眷的存在嘛?”


  銀茶這就非常好奇,她躲在小竹簍子裏麵偷偷的聽著,這銀色毛茸茸的耳朵已經是豎起來了。


  顯然她現在不口渴,仔細聽自己先生說話的感覺更是津津有味。


  而小狐狸本就聰明的很,落在銀茶這樣的特殊小白狐上更是這樣。


  即便平時沒有說什麽,但是銀茶自認為對於李玄舟的了解還是很深的,心中隨後也是給出來了一個小小的猜測,“這位陳大哥或許是想多,先生不可能有家眷還到處跑的,更不說這個叫做葉凝雙的女孩還是都疆仙島的人。”


  銀茶果然聰明,她的猜測是沒有任何錯誤的,果然小狐狸還是通人性。


  再聽見她心中悠哉悠哉的念叨聲響,“都疆仙島雖然我沒有見到過,但以前也是偶然之間聽說過,他們似乎是有些厲害的,都是一些傳說中存在的什麽神祇仙人之類的,他們肯定是境界比較高的,即便先生也很厲害,但似乎完全不像是都疆仙島人會有的那種氣勢,在先生的身上修為好像是最不重要的東西,最重要的反倒是他本身。”


  與銀茶的感知中,李玄舟和尋常的修士截然不同。


  其他的修士開口閉口就是自己的修為到底如何,今兒又是吃了什麽丹藥,明兒要如何如何,好像他們的人生除了修為這一條路之外就沒有其他,要是將修為從他們的身上直接剝離,怕是他們會立刻陷入到一種自我了斷的狀態。


  李玄舟則是不一樣,銀茶就是覺得自家先生有修為和沒有修為是一樣一樣的,再怎麽厲害的一個人走路也是靠雙腿的,再怎麽厲害的一個人每日還是要吃兩餐的,更不說這樣道行的一個人還能在如此荒蕪的大唐鎮遇到故友。


  別人老友都是什麽厲害的道人,結果自己先生的故友則是一個看起來充滿了煙火氣息的老男人。


  “正因如此,先生給我的感覺才是如此好啊,修為之於先生不過就是些添頭,多一些可以,少一些也行,不知道先生是怎樣才會有這樣心境,讓本狐看起來舒坦的很。”銀茶肯定是站在李玄舟這邊的,現在更是幫著自己先生說話,轉了轉身子,她腦海中又開始琢磨有關於都疆仙島的一些事情,碧藍的眼眸中也是出現了一些的期盼。


  提到都疆仙島,這已經是老生常談的一個勢力。


  不說是小銀茶,就是李玄舟他也對於都疆仙島非常不了解,唯一知曉的途徑就是通過他人的言行表述而已。


  每個人的眼中都有屬於自己的都疆仙島。


  凡人對於都疆仙島的感覺不強烈,都疆仙島再怎麽厲害也和他們沒多少關係,更不說凡人們覺得自家城池的官府才是最凶的,這群披著羊皮的狼很多時候說發飆就發飆,更是完全沒有那種仁道在心中,所以百姓們覺得談論什麽都疆仙島都是沒有意義的,要是有人能夠讓官府徹底的擺正態度,真的做到窮則獨善其身,達則兼濟天下,那就好了呀。


  對於一些修士們來說,情況就完全不一樣了,他們深深知道都疆仙島的厲害之處,都疆仙島就是他們此生最高的歸宿,說什麽大道飛升都是說給外人聽的,每個修士要是以所謂的飛升為目的,早就全部死光了,資源丹藥就這麽一些,哪裏能全部供給給自己,所以從理論上就是做不到的事,弄清楚自己幾斤幾兩,以後有都疆仙島這樣的大靠山才是最好的,真的要說有機會能夠進入到都疆仙島中,這可就真是光宗耀祖的一種事情,是大榮耀。


  於門派掌門而言,他們對於都疆仙島的了解就會更多一些,他們知道都疆仙島不是表麵上這樣看起來的和善,實際凶殘的很,暗地裏也是掌控了不少凡人的命脈,所以他們對於都疆仙島表麵上都是非常奉承的,有那麽一種鞍前馬後的感覺在,實際真的要說都疆仙島看不見的地方,他們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陽奉陰違,偷偷的從都疆仙島的身上刮下來一些肉湯,這些肉湯才是他們能夠慢慢增加修為,慢慢增加門派勢力的主要方法,有趣的很。


  而對於李玄舟師祖李白藥這樣的存在,都疆仙島就是一條發瘋的狗,這一條狗要是不直接殺了,肯定是後患無窮,他們和其他的幾個有頭有臉的門派幾乎壟斷了整個都疆南岸的丹藥供給,整個修士命運都是握在這群人的手中,他們哪天高興,他們可以找到一個從來沒有修為的尋常百姓,利用丹藥的堆積使其搖身一變成為高傲修士,他們哪天不開心,則是可以讓兢兢業業修煉的窮苦修士打入死牢,讓其不管如何的努力都埋沒在世道的角落。所有的資源都是握在他們的手中,他們想要做什麽就可以做什麽,肆意妄為,好似這天下所有人都是他的狗。


  當然對於銀茶而言,她想的就簡單很多,她對於都疆仙島是有些小小期盼的,現在隻是聽起來別人偶然之間提起來三言兩語,這就在心中想著什麽時候能夠去都疆仙島看看,就當是郊遊一樣,至少看看傳說中都疆仙島到底是什麽樣子的一種存在,是不是這裏麵所有人都踩在銀茶花中,是不是所有人說話的時候麵皮都不帶有顫抖的。


  “所以先生到底有家眷嘛!”小銀茶很感興趣。


  陳單午問出來這個問題後,李玄舟並沒有絲毫的猶豫,不過是平凡的笑著搖頭道:“我與她陰差陽錯中萍水相逢,在江舟城的事情過去後,我們也是數年沒有見麵,不說是和陳大哥說的生米煮成熟飯,就是簡單的親朋關係都沒有,於這一點上陳大哥是不要調侃玄舟,事情已經是過去,那便是過去了。”


  李玄舟對於葉凝雙有什麽情感嗎?


  兩個字肯定的回答,那就是沒有。


  不管是月老在暗中作祟導致的,或者自己師祖耳熟目染的宣揚都疆仙島的邪惡,李玄舟不覺得自己此生會和都疆仙島有什麽關係,更是不可能會和都疆仙島的天之嬌女有任何感情上的聯係,葉凝雙若是矯情到需要他一個乞憐人來填補內心的空虛,怕是葉凝雙就不是都疆仙島的名門之後,如此她就不可能獲得都疆仙島如此多栽培了。


  “所以當年是我自己嚇自己了?”陳單午聽後也是哈哈大笑。


  他沒有將這種東西往心裏麵去,現在看見李玄舟這就是越看越開心,真的不容易啊,能夠在遠離江舟城這麽遠的地方還能遇到故人,並且一眨眼這小娃娃都長得這麽大了,那個時候估摸著也就是十三四歲左右,現在都是已經是成為了一個有模有樣的年輕人,而自己也是從之前的差役到現在大唐鎮的一個小雜役,日子過得還是快啊。


  “或許是這樣的。”李玄舟則是笑著說道。


  “哈哈。”


  “那麽石頭呢?”


  “石頭怎麽樣了?他沒有和你一起離開青雨門的嗎?”陳單午好奇的問道。


  他印象中萬石崗對青雨門是沒有多少感情的,更是發自內心的說自己師傅不管自己,自己就像是一個外人一樣的,所以既然現在李玄舟離開了青雨門,那麽沒有道理萬石崗還在青雨門之中的,既然沒道理在青雨門中繼續修煉,就這兩個師兄弟之間的關係,兩個人應當是一同離開才是,一同離開的情況下,兩個人肯定是一起遠行的。


  “萬師兄早些年就已經是離開青雨門了。”李玄舟說道。


  “啊?早些年就走了啊。”陳單午驚訝。


  “是的,說起來也是有些不一樣感覺,當年我一人來到青雨門時,青雨門就隻有萬師兄和青茗小師妹二人。”


  “當時青茗小師妹還是在修煉之中,隨後青茗則是喜歡藥經。”


  “藥經則是一門非常大的學問,在青雨門中沒有人教導的情況下是不可能將藥經融會貫通的。”


  “既然如此,青茗就要前往藥師穀中修煉,往後萬師兄便是找了一個馬車保護青茗前往藥師穀去了。”


  李玄舟笑著說道。


  事情說起來就是昨天,不過再想想都已經這麽多年。


  陳單午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的,事情可就真的是超過了他的想象,看來自己離開江舟城之後發生了很多事情啊,接著陳單午就立刻給出來了一個猜想,是比較確定的對著李玄舟問道:“所以玄舟你這一次是要前往藥師穀找青茗的嗎?”


  “陳大哥說的正是。”李玄舟回答道。


  “……”


  “官府辦事,生人退散。”


  而就在二人的交談中,外麵來了一行人馬,一行大概是有二十人左右,為首的一個人是穿著衙役服裝的,喊出來這一句話的正是他,聲音不大,有氣無力的,但這八個字足以能夠讓一般好事之徒避而遠之。


  而在這個衙役的身後還有十幾個人,他們則是普通百姓的裝束。


  落在一行人最中心的位置則是有一輛囚車,囚車裏麵關押著一個蓬頭垢麵的男人,看樣子這個男人是要前往麵前的大唐監獄的,現在烈日焦灼的很,若不是旁邊隨行的人還時不時的舀水往囚車裏麵潑灑,這男人怕是要被活生生的直接烤死。


  不過就算是有水朝著這男人的身上潑過去,但這男人看起來也是落魄的很,完全就不像是一個人,比落水狗都不如。


  李玄舟和陳單午都不約而同的看了一眼對方。


  銀茶則是驚訝的很,“哇,這就是有資格能夠進入到大唐監獄的囚犯嗎?真的是長見識了,看起來也是一個正常人就是不知道犯了什麽過錯,而能夠進入到大唐監獄裏麵的囚犯,這就隻有一個差役看守的嗎?他不害怕的麽?”


  銀茶覺得能夠進入到大唐監獄的囚犯都是有點東西的,至少這樣的人應當是很凶殘的才是,所以怎麽可能就隻有一個差役來看守,隨行的人更是如同這個囚犯的家眷一般,事情可就是和想象中的截然不同,充滿了各種古怪。


  陳單午則是壓低了身軀,整個人是趴在了麵前擺著茶壺的桌子上,側著頭對著李玄舟小聲的說道:“玄舟,他們就是要前往大唐監獄的人。”


  “就隻有一個守衛呀?”


  “是的,一個守衛就足夠了,大唐監獄名聲在外,厲害的很,再怎麽厲害的人也不可能和大唐監獄做對的,有一個引路的囚犯就足夠了,這就像是黑白無常一樣,誰敢和黑白無常正麵為敵,它們背後可是地府的誒。”陳單午快速的說道。


  “旁邊的那些人是什麽呀?”


  “他們是這囚犯的家屬,是陪同這個囚犯過來的,也是差役要求的,同行的是十八個人,九男九女,是有規矩存在的,他們是要保證囚犯在抵達大唐監獄之前不能死亡,否則他們要受到連帶責任的。”陳單午再快速的回答。


  “那豈不就是很作孽啦?”


  “可不是麽?能夠進入到大唐監獄的存在,哪個不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不過一步錯步步錯,最後淪落到今兒這種地步,而大唐監獄這種地兒真的就是有進無出的,所有在這裏麵的囚犯,最好的都要關一輩子,最差的則是送進入就被直接哢嚓。”陳單午說著也是有些感慨,“說句實在的,要是我剛剛走馬上任江舟城差役時就有人帶我看大唐監獄,我肯定是不敢成為城主的走狗,但現在還是要有很多官府的人覺得自己能夠脫身,可笑的很。”


  “哇,厲害厲害,可他們為什麽要停下來?不走了啊!”


  一行車馬停在了大唐鎮的鎮口,差役正在和旁邊的什麽人小聲的交談著什麽,車隊則是暫時的停下來,現在車隊中的這個男人趴在囚牢裏麵被烈日燒灼,旁邊的家眷抿著嘴漫不經心的潑灑著水,他們真的就是煎熬的很了。


  “他們在商量今天能不能進入大唐監獄中的,不是他們來了就可以進入的,大唐監獄不同於其他的地方,來到這裏之後是要在外麵等待的,如果收到血鴿傳書之後才可以進入,否則就隻能和他們一樣暫時在大唐鎮裏麵等候。”


  血鴿是一種小的鳥類,不過就是巴掌大小,速度極快,大唐監獄如果準備好收容了,便是會排出血鴿送通行證來,到時候差役才可以帶著通行證靠近大唐監獄,否則要是有人有膽子在沒有通行證的情況下靠近大唐監獄,後事都沒有機會安排的。


  “那麽……嗚嗚嗚!”


  “啊?”陳單午還沒有回過神來。


  李玄舟微笑著麵龐看著他,一隻手也是直接塞到了竹簍子裏麵,是直接捂住銀茶的嘴巴,感情陳單午都沒有意識到剛剛問問題的人不是自己,是這小竹簍子裏麵的小白狐,還能夠對答如流的給出來回答,讓李玄舟哭笑不得。


  “再說話我就讓你和他一樣。”李玄舟小聲的威脅了一句。


  “小狐不敢,先生我錯了!”銀茶趕忙是咕嚕了一聲。


  這也怨不得她,實在是因為沒有看見過這種類似的情況,第一次看見也就算了,旁邊還有一個完全的解說,這要是不問出來這種問題,心中就是貓爪子撓的一樣,癢得很。


  而在陳單午迷茫的眼神中,李玄舟幹咳了一聲,繼續說道:“或許這也是一種震懾或者折磨,畢竟對於這些囚犯而言,他們一定是覺得自己生命充滿了光芒,周遭的人都是各種的奉承自己的,但是真的要說自己落難了之後,這些人的眼中哪裏還有什麽稱讚,哪裏還有什麽尊敬呢?完全就是不得已被逼的跟過來,否則一個送行的人都不會有的。所以這對於他們來說就是一種莫大的打擊,讓他們可以非常清楚看見原來自己不過就是自己而已。”


  “我覺得也是這樣的。”


  陳單午情不自禁的點頭,他果真沒有察覺到剛剛稚嫩的小女童聲響是來自於銀茶的。


  他現在看著囚牢中好似一條死狗的囚犯,真的就是感慨的很,緩緩說道:“前一陣子他肯定還是風光一時的存在,聚酯闊綽,今兒想活命都是要靠身邊的人,隻能在囚牢底部舔水喝,完全沒有了那種尊嚴,這怕是比殺了他們都要更加殘酷的一種刑罰,是從靈魂上直接給予他摧殘,真的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站得越高,摔得越狠。”


  再一搖頭,道:“也是,這世道除了自己之外,誰又會真的在乎自己呢,不要將自己看的多麽的重要,更不要欺淩弱小,否則有朝一日落得如此下場,旁邊連一個真心為自己哭泣的人都沒有,這一輩子活得還有什麽意義呢?”


  囚牢旁邊的人已經是受夠了這種天氣。


  他們是巴不得囚牢中的人趕快送入到大唐監獄裏麵,隻有這樣他們才解脫,現在看著囚牢內哼哧哼哧給自己求水喝的囚犯,隻能是嫌棄的拿來最為廉價的葫蘆瓢,舀了半瓢水直接潑在這個姑且還能勉強稱作為人的身上,又是嫌棄又是怕他死亡的,外加旁邊鎮子裏麵的人時不時投過來的目光,隨性的九男九女真的就是無比煎熬,眼前這個家夥就算是死到臨頭還要旁邊人幫助他受苦。


  惡心,真的就是多麽惡心的一條生命啊!


  “引以為戒吧,都是成年人,不要將恐懼當成了懺悔,這一條路走上去,就再也回不來了。”陳單午說道。


  再就不去看這個囚犯,是重新看這麵前的年輕人,言語中也是出現了一些笑容,道:“我就說之前掌櫃的怎麽讓我過來指路,原來是玄舟你要去藥師穀的,不過掌櫃應該也和你說過了吧,藥師穀真的就是遙遠的很,你想要一個人過去藥師穀,怕是有些困難的啊,我建議你這邊還是準備一匹馬,有了快馬之後就可以更加安全的去的。”


  “這個不著急。”李玄舟則是笑著搖頭,接著問道,“陳大哥你的兄弟呢?”


  陳單午原本身後有一個魁梧大漢的,大漢看起來不是很聰明的樣子,但是陳單午一直都是為了自己的弟弟著想,不過現在兩個人說話已經是很久了,這都沒有看見這個弟弟出現,不知道這樣的存在去什麽地方了,至少出來見麵一番,李玄舟也是要對著對方打聲招呼的。


  “他啊。”陳單午則是一笑,“死了。”


  李玄舟頓時啞然,再立刻說道:“抱歉!”


  “哈哈沒事的,他是死在了逃難的路上,那是一段不好走的路,我一個人走的都是驚心動魄的,他則是充滿了各種委屈,是想要重新回到江舟城裏麵過生活的,結果路過一個橋梁的時候,他生氣的直接跳入到了橋梁下,橋梁很高,下麵除了一層薄薄的小溪之外,就沒有任何的水流,這就落橋而死了,所以死了也好啊,死了就解脫。”


  陳單午笑著笑著眼眶又是紅了,他時不時的撓頭,又時不時的對著李玄舟笑著,又是尷尬,又是笑容,各種情緒複雜的出現在他焦黑的臉上,烈日當頭,陽光和陰影落在他的身軀上,他一邊臉是笑著的,一邊臉則是哭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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