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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6章 青岩渡口

  “我們龍尾碼頭以前生意還是很好的,不過最近這幾年是真的不行了。”


  “想了想,這還是因為朝代出現了改變,原本認為這種事情距離我們龍尾碼頭很遠,但這種朝代更替,我們又有多少人能夠幸免於難呢?現在情況一團糟,不是這邊打仗,就是那邊打仗,最後苦的還是我們這些做生意的人。”


  “別的不說,就拿小兄弟要去的青岩渡來談,以前從我們龍尾碼頭前往青岩渡的人還是不少的,青岩渡的規模更是我們龍尾碼頭的兩個大,在朝代更替之前,龍尾碼頭每天都有兩艘船會前往青岩渡的,可是現在青岩渡那邊據說鬧得厲害,似乎是出現了很多危險的事情,漸漸的我們龍尾碼頭就不敢去青岩渡了,所以這一次如果不是小兄弟你們給了我們十兩銀子,我們是絕對不會有膽子前往青岩渡那個地方的,這不就是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晝夜變化,李玄舟離開龍尾碼頭已經是過去了兩日。


  兩日後雨水終於是小了不少,不過依舊是處於一種中雨的狀態,船家的能耐的確厲害,一看就是一個非常老道的漁夫,在別人眼中這是有驚無險,但是在李玄舟這邊來看,整個船隻非常的平穩,好像周遭的大雨根本奈河不了這一艘船隻一樣,或許這是因為沒有什麽狂風的緣故?否則要是狂風吹起來,狂風驟雨天色漆黑,那事情還真的不好說。


  此時李玄舟正在和老船家麵對麵的坐著。


  老船家叼著一個自製的旱煙鬥,坐在一個小銅爐子旁邊拔著煙槍,一口口的霧氣從他的口鼻中冒出,他眯著眼睛,整體的氣息完全不亞於一般掌門在修煉時的雲霧繚繞,他是對著李玄舟說著有關於龍尾碼頭的一些事情,說著這如同鷹眼般的眼珠子也是落在了李玄舟的身上,“小夥子,你叫什麽名字啊,這麽長時間說話,我還沒問你。”


  “晚輩李玄舟。”李玄舟坐在木質的小凳子上,他是笑著對著老船家說道。


  “那麽你這一次去青岩渡這是要幹什麽啊,那個地方可不算是很好,就像是我之前說的,弄不好這個地方就是在戰亂中,你這一個人跑到青岩渡去,要是沒有什麽人接應,你豈不就是處於那種孤立無援的狀態中了?”老船家又問道。


  同樣的問題李玄舟已經是回答過改行秋,不過眼下老船家又問了一遍,他這還是按照之前的說辭給出了回答,他是比較和善的說道:“此行也主要是經過青岩渡,並不是想要在青岩渡過多的逗留,所以我一人應當問題不大。”


  改行秋則是湊過來笑著說道:“老船家啊,這小兄弟一看就是一個修士,雖然不知道什麽緣故離開了自己的山門,但是在這種事件中想要活下來應當還是沒有問題的,隻要不摻和那些戰爭,一般的劫匪或者竊賊都不願意與他們為敵的。”


  李玄舟微笑著沒有說話,他端起來麵前的一個小茶碗,是喝了一些青綠的茶湯。


  他還是想起來了青茗,肯定是要盡量早的找到青茗,也是不知道青茗現在如何。


  “那也可以。”


  老船家沒有詢問李玄舟到底是來自於哪裏的意思,隨後在三個人輕鬆的閑聊之中,他也是忽然想起來了什麽事情,這就對著正在給自己沏茶的李玄舟問道,“小夥子,之前在龍尾碼頭的時候,你也是被那個老婆子招手過的?”


  李玄舟首先是沒有回過神來的。


  剛才他們還在愜意的交談這個地方的一些美景,看著周遭遊船的一些漂亮景色,接著老船夫就突然之間提起來老婆子的事情,李玄舟自然是有些詫異,不過接著還是點頭回答道:“的確,晚輩在龍尾碼頭客棧中吃茶時是被這位老人站在外麵招手的,按照當時店家說法,這老婆婆應當是將我誤認為他的兒子,是讓我過去給他看看的。”


  當時天上雨水還是很大的,老婆子是被另外一個店家拉回去,看周圍的情況,李玄舟自然是相信小二說的。


  改行秋這就好奇的看著老船家,“不知道這老婆子具體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她那種雙眼渾濁的樣子好像也是很多年?我們來的時候,她還抓著我,說我是她的兒子呢,實際上我都這一把年紀了,哪裏還是她的什麽兒子哦。”


  “哈哈,這事情就是我接下來要與你們說的。”


  老船家也是慈善的看著李玄舟和改行秋。


  他是衝著麵前的爐灶磕了磕自己的煙鬥,一邊裝著些煙草,一邊也是緩緩說道:“這老婆子也是苦命人。”


  “這種事情也是幾十年前的事情了。”


  “當時天氣比現在可是惡劣太多。”


  老船家看著外麵被大雨砸的全都是波瀾的河流,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霧氣,語氣自然也是無奈了很多:“當年她家小子和她吵架,小子麽,脾氣還是比較大的,一言不合直接負氣出走,你卻也是知道的,我們都是水邊長大的孩子,對於船隻更是了解的很,晚上這小子就一個人撐著竹竿乘船直接離開龍尾碼頭,是想要遠走高飛去的。”


  “結果孩子還是孩子,看起來掌船很簡單,實際這是一個經驗的活兒,更不說那天也是狂風驟雨,那烏壓壓的風簡直就像是老妖婆的臉一樣,黑的驚人,大雨更是不要命的從天上砸下來,雨點怕是有小石子那麽大,帶著一些雹子,砸的整個龍尾碼頭劈裏啪啦,嚇人的很!後果自然也是能夠預料到的,這小子還是死在了這種河水上。”


  “等到我們發現他的時候,船隻破碎在河邊,他則是上半截身軀泡在水裏麵,是已經沒有了聲息。”


  老船家想起來當年的情況,這也是不斷的咋舌。


  當年就是他將這小子從水裏麵撈出來帶回去的,時隔這麽多年想起來還是唏噓的很。


  李玄舟和改行秋麵麵相覷,他們猜到事情的大概,但是沒有猜到是因為小夥子負氣出走。


  “這種情況下這老婆子一定是非常絕望的吧?”李玄舟沒有說話,改行秋是已經忍不住的說道,他這已經是有一個女兒了,女兒就是他的命,現在聽見老船家這樣說,他的目光也是情不自禁的落在了自己女兒改奮若的身上。


  都不能往這種事情上多想。


  “對的。”


  老船家給出了一個肯定,他對著爐灶重新燃起了煙,煙霧和水汽融匯在一起,小船輕輕的朝著遠處飄蕩。


  兩岸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了一個陡然拉起的小山,小山的一些古樹上還有一些猴兒跳躍。


  “我們將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時候,她人就直接瘋掉了,她覺得自己的兒子是不會死亡的,隻是鬥氣離開了龍尾碼頭而已,並且她非常堅定的相信這一點,時間越長,她越是覺得事情就像是她所想的一樣,即便我們清明的時候都給這娃娃燒點紙錢,即便這娃娃也算是入土為安了,但是她就是這樣固執的認為,認為她的兒子沒有死亡。”


  一聲長歎。


  “久而久之,她老了,老眼昏花了,心結則是真的沒有辦法解開,平時如果都是自己龍尾碼頭的人也就算了,但一旦是遇見外麵來的一些客人,一旦是遇見小夥子,那麽她立刻就會過來招手,是要找到自己的兒子,更是期望自己的兒子以後能夠回來看看她的。你們再去想想啊,我們龍尾碼頭做的就是情義的生意,她這樣若是驚嚇到了客人肯定是不好的,我們也的確因為她損失了很多客人,但真的考慮到她的這些事情,我們這還能說什麽。”


  改行秋聽的心中難受的很,為人父的他心思是和少年不一樣的,他是忍不住的拽過來自己的女兒,是狠狠的在這個姑娘的頭上敲了一下,認真說道:“你聽見沒有,以後有事情好說,別這樣衝動,我們也不是什麽迂腐的人。”


  改奮若偷偷的看了一眼李玄舟,這也是有些害羞的捂著頭,道:“我知道啦,爹爹!”


  “這還差不多!”改行秋這就滿意了很多。


  李玄舟坐在那兒,目光落在這跳動的爐灶火苗上。


  他默默的聽著老船家講話,從老船家口中說出來的話語還是非常悲傷的,落在寂靜行船的遊船上,看著旁邊的這一對父女,聽著現在的這種故事,更是有一種莫名的感覺,在這種情況下他才能夠感覺自己是一個人,更是願意從別人的故事裏麵找到自己存在的一些意義,至少這個世道不隻是爾虞我詐,還是有很多值得珍惜的地方啊。


  老船家他肯定不是無端端提起來這種事情的,他看了看改行秋,又看了看李玄舟,這也是認真的對著兩個人說道:“我這邊之所以和你們說這些往事,主要還是不希望你們害怕我們龍尾碼頭,我知道外麵世道肯定是亂的很,什麽玩意都有,但龍尾碼頭總體還是很好的,更不會有宰客的這種說法,所以這次你們是坐了我的船,是從我們龍尾碼頭出發的,那麽下次你們再歸鄉淌水而來之時,你們再經過我們龍尾碼頭,我們也就算是故人了啊。”


  故人?


  李玄舟攥著這個詞語思索了一番,他是能夠明白這個詞語的意思,眼前則是一閃而過一個女孩的名字。


  “是的。”


  “我與她遇見時,我們都是娃娃,再見的時候已經是少年,現在數年不見,她應當也是女子了吧。”


  “也不知她是否到了對鏡貼花黃的年紀,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為人妻。”


  思緒還是很快很短暫的,未有在李玄舟的腦海中停留許久,便是被老頭子接下來的話語直接打斷。


  老船家看著麵前靜靜坐著的年輕人,還是忍不住的說道:“你一個人在天下到處走,這種事不多見,正常應當是和改行秋一樣,一般都是一家幾個人,要麽就是逃難,要麽就是去找親戚的,是很少一個人有膽子到處走動的。而現在這種世道啊,咱們別說是官府了,就說是我們以前拜祭的一些土地公,它們都已經是消失不見很久了。”


  改行秋聽後還是很認同的,這也是對著李玄舟說道:“小兄弟啊,我們雖然是萍水相逢,但按照年紀來看,我們都是你的長輩,世道亂的很,一般情況下還是呆在家中比較好,我們這也是實在沒有辦法,去找我們的親戚的。”


  老船家跟著改行秋的話,再對著李玄舟說道:“對的,我看小兄弟的年紀和我的娃娃差不多的,我這邊是老來得子,真不容易,現在他們兩兄弟就跟在我的後麵跑船,我是不願意讓他們遠離我去其他地方的,尤其是世道這樣亂糟糟的,真的就不知道什麽時候被人殺害了,所以你這樣一個人離開,無依無靠的,萬一需要幫助,但是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那不就是非常無助了嗎?而我現在一想到你以後可能遇到這種問題,我就非常的擔心你啊。”


  老船家說完後也是看著正在掌船的兩個年輕人,這兩個年輕人原來是這個老船家的兒子,李玄舟和改行秋之前還認為是他的孫子,果然還是老來得子,對於老船家這種苦力活來說,有一個兒子能夠幫著撐船,實在不容易的。


  當然改行秋和老船夫的心思都是很好的。


  他們看見李玄舟就像是看見了自己的孩子一樣。


  年紀都是差不多大,現在沒有必要慢慢的朝著戰火燃燒的地方靠近,這種事情真的不應該要做的,安寧的回到家中,安心的生活,這也是挺好的一種選擇。


  李玄舟則是沒有和老船夫解釋自己去處的想法。


  腦海中出現自己師傅和師祖的影子後,他是笑著對著老船夫說道:“感謝前輩這邊的關心,小輩手中還是有些重要事情要做的,暫時是不能回去,不過等到事情結束後便會重新回到家鄉,到時小輩定會再來龍尾碼頭走一遭。”


  改行秋和老船家這就不好說什麽了。


  也是。


  如果不是被逼的,誰願意背井離鄉?


  “哈哈,好的,隻怕到時候老頭子我已經是入土了。”老船夫哈哈笑著。


  “不會的,前輩麵色紅潤,氣息均勻,晚年定當祥和長壽。”李玄舟作揖說道。


  “對對對,小兄弟說的很對!”


  “我看老船家你年紀雖然比我大,但這力道肯定比我還厲害,長壽的很!”改行秋也是連忙補充說道。


  老船夫聽的整個人都樂嗬了起來。


  眼前年輕人能沒有什麽傲氣,能和他坐下來好好的說兩句話,這已經是很難得的。


  更不說這年輕人看起來好像還是一個修士,留著簡單的道髻,穿著修士的布衣。


  那麽一個修士能夠看得上凡人,這可是太少見。


  尋常的修士一旦獲取了一些能耐後,他們就已經是忘記自己到底是什麽地方來的了。


  再去讓他們仔細的看一眼凡人的模樣,他們怕是會吐出來。


  “你也好好看著,你瞧瞧這邊這個年輕人,你以後肯定要成為這樣的人,不要讓我多為你操心哦。”


  改行秋這就笑著對著自己女兒說道。


  改奮若聽的也是臉紅,揉捏著手,又偷偷的看了看李玄舟,是說道:“我一定是聽父親的話!”


  隨後暢談一路。


  天南海北之事,都有提及,五日路程竟然是過得很快。


  距離離開龍尾碼頭的五日之後,木船順利抵達青岩渡。


  不過看著青岩渡天空那種陰沉沉的模樣後,老船夫這個時候是沒有什麽膽子繼續前進了。


  他這就讓船隻停靠在距離青岩渡碼頭還有一裏地的地方,是對著船上的四個人說道:“各位啊,我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了,我這已經是聞到了燒焦的味道,好像青岩渡已經是湮滅了,我們不敢再過去,不然我們這船隻要是被毀滅了,我們就很難再回去了。”


  老船家的說法還是能夠讓幾個人認同的。


  對方隻是收錢將他們送過來而已,眼下不過就是一裏地而已,犯不著再讓別人這樣前進。


  “老船家你保重啊。”改行秋握住了老船家的手。


  “你們也珍重啊,這片地方似乎是不安全的,實在不行你們和我們回去吧,不丟人。”老船家忍不住說道。


  “沒事,我們就去不遠處的劉銀村,到時候找上親戚,我們就去投靠就近的一些山門大城。”改行秋笑著道。


  凡人之城很容易出現禍亂,山門大城則是很少出現這種情況,所以改行秋如果走得比較順利,能達到門派建設的城池,安全肯定是有保證的,這種山門大城的價格一般是比較昂貴的,不過看改行秋的樣子這也像是做生意的。


  老船家這就稍微輕鬆了,道:“那麽你們注意安全啊。”


  “再會。”李玄舟則是對著老船家一家三人拜了拜。


  相識雖然隻有幾日而已,但眼下還是有一種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


  相互珍重罷。


  四個人便是從船艙中離開,收拾好東西後,也是來到了岸邊。


  李玄舟便是和其他人一樣對著木船揮了揮手,看著木船調轉船帆,是晃晃悠悠的掉頭。


  木船重新朝著龍尾碼頭所在的方向去,天氣還行,雖然還沒有放晴,問題應當不大。


  如此李玄舟和改行秋一家三口人是終於來到了青岩渡附近。


  青岩渡和龍尾碼頭一樣,本質上都是一個渡口。


  即便青岩渡比龍尾碼頭規模大一些,但還是不可能和李玄舟印象中的雲港鎮相提並論的。


  “小兄弟,你要去青岩渡嗎?”


  “是的,前輩。”


  “啊,那我們去的是劉銀村,我們就不饒去青岩渡了,我們直接順著北向走就可以的。”


  “前輩再會。”李玄舟也是和善回答。


  他目送著一家三口人離開了岸邊,而改奮若則是對著他揮了揮手,手中的小鐲子也是翠綠的很,這也是一個不錯的姑娘,心地善良。


  如此四個人便是分開。


  改行秋一家三口是朝著北方快速的前進,他們是有明確的方向的。


  李玄舟則是從來沒有去過藥師穀,他即便知道自己要北上前往藥師穀,但具體的路線還不太清楚。這一切都是之前青茗寫信中記載的位置,想來真的抵達了青岩渡後,再去詢問片刻,或許就知道正確的方向該怎麽走了,至於為什麽沒有直接詢問改行秋等人,這還是因為不想要麻煩別人,更是不希望別人過多的擔心什麽,要知道這一條路可是漫長的很啊。


  “我還是先前往青岩渡去看看,青岩渡應當就在這一片樹林背後。”


  改行秋一家三個人是沒有穿過叢林,他們是直接朝著北麵靠近。


  李玄舟則是需要穿過這綿延了一裏地的樹林,樹林現在綠油油的都是樹木,不過天色非常陰沉,即便沒有落雨,但整個顏色也是灰黑色,雙腳踩在岸邊的地麵上更是深一腳淺一腳,不算是幹淨利落,有種跋山涉水的感覺。


  “一個人都看不見。”


  鎮心劍暫時沒有必要取出來,李玄舟朝著樹林走過去,天空中淒涼的幾隻噪鵑有一聲沒一聲的叫著。


  “啞……啞”


  噪鵑的聲音空洞的很,落在這一片荒蕪的田野中給李玄舟一種莫名的悲愴感覺。


  而等到李玄舟這邊穿過樹林,再去朝著青岩渡所在的方向一看,他這眼神已經是眯起來了。


  悲愴的感覺是有來源的。


  “原來這青岩渡被毀滅了。”


  他現在站在一棵樹的後麵。


  他的目光直勾勾的看著眼前的一個小鎮,青岩渡的規模比龍尾碼頭大一倍,不算是很誇張,卻已經不算是一個特別小的碼頭,現在整個青岩渡已經是處於一種被大火燒灼後的死寂狀態,隔了三十丈朝著青岩渡看過去,更是能夠看見很多還沒有完全燒透的房屋,應當是大雨熄滅了這一場青岩渡的火焰,否則實際情況應當要比這個更加糟糕的。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李玄舟離開了這一棵大樹,朝著青岩渡廢墟所在的位置靠近。


  越是靠近這個廢墟,就越是能夠問道那種濕木炭的味道,還有周遭非常濃鬱的水土氣息,目光四處查看看,他想要找到青岩渡裏麵還沒有離開的人,找到人之後詢問一番藥師穀的位置,當然如果有人需要幫助的話,他也有可能會稍稍伸出援手。


  一番尋找,半個時辰已經過去。


  結果連青岩渡標誌性的一塊青岩已經是被毀滅,青岩渡驛站內更是能夠看見很多車馬的痕跡,連帶著泥濘破碎的地磚上還能看見有很多淩亂的腳步痕跡,想來這裏還是有什麽人來過的,時間不會持續很久,地麵上的腳步都還是清晰的。


  好在沒有什麽屍骸發現,人應當是逃走,留下來滿地的廢墟。


  沒事,有人的地方就有家。


  但是對於李玄舟來說,他就有些為難了,他在青岩渡中尋找了一番之後,整個青岩渡別說是人了,就是一隻老鼠都看不見,完全就是陷入到了一種失落的狀態,碼頭上零零散散飄著的幾個船隻,船隻更是被不知道什麽人鑿漏了,頭朝下的栽倒在碼頭邊,深深的嵌入在河床的淤泥之中,船帆橫七八豎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副亂世景象。


  “罷了。”


  李玄舟這就沒有辦法。


  計劃被打斷,他現在隻能是繼續朝著北麵走走,按照地圖上的標識,他是需要走到十幾裏之外的一個叫做劉銀村的地方,隻能是希望劉銀村還能有人存在,不然他現在還真的是挺為難的,“應當沒有問題的,改行秋一行人是前往這個劉銀村,到時候問一下別人哪條路還能走吧,至少指明一個大概的方向,這能幫助我節省很多時間。”


  李玄舟已是決定了,既然不方便直接說自己去藥師穀,那麽先是去遊侶鎮,去了遊侶鎮後再慢慢的朝著藥師穀摸過去,現在他可以確定自己的方向肯定是沒有問題的,能少繞路就是少繞路,道阻險長,行則將至,慢慢來吧。


  步伐踩在倒塌的碎石瓦礫中,李玄舟正了正鬥笠,離開了青岩渡。


  破舊燒毀的一個牌匾上,一隻通體漆黑的噪鵑靜靜的站著,它的羽毛漆黑又散發著陣陣的深藍,偏偏一雙血紅的雙瞳就這樣盯著李玄舟的背影看著,它或許很難理解為什麽這地方已經是被毀滅了還有人來,不明白後,這也是對著李玄舟背影叫喚了兩聲。


  一路步行,李玄舟好不容易找到劉銀村時,天色已經是變得更加陰沉了。


  那種一抬頭就能摸到烏雲的感覺是很壓抑的,想來要不了半個時辰這天上又要開始落暴雨了,不過此時李玄舟的步伐突然停了下來,他停在了距離劉銀村還有一裏地的位置,他皺著眉頭仔細的朝著不遠處的草叢打量了一下,眯著眼睛,再去仔細的一看,他看見了不遠處的草叢中有什麽東西在淌血。


  是的。


  有人被殺害了?


  李玄舟皺著眉頭,三步並作兩步的上前查看,在一座小石橋的旁邊的柳樹草叢下,他是駭然發現了三個人的屍骸,這不就是改行秋這一家三口嗎!這一家三口原本就是去找親戚的,怎麽會被殺死在這個地方?一家三口皆是被抹了脖子!李玄舟忍住心中的一些複雜的情緒,他伸手摸了一下改行秋的手腕,此人身軀已經是冰涼了很多。


  死了有好一會兒了!

  事情到這個時候就開始變得有些可怖了!


  前一刻還和自己一起剛剛從遊船中離開的改行秋一家人,現在他們一家人全都是被殺害了?

  說沒有就沒有了!

  這種消亡的速度異常可怕!

  “他們被誰殺了?”李玄舟震撼。


  再去查看周遭,他根本發現不了任何打鬥的痕跡,隻能看見地麵上有幾個懶散的腳步。


  腳步是從這小石橋的另外一邊走過來的,所以改行秋一家三口原本不是死在這裏,隻是死了之後被搬運到這個地方的!


  再去朝著這小石橋一看,小石橋連接的可不就是劉銀村嗎?


  李玄舟眯著眼睛,再去站起來的時候,他的步伐開始朝著劉銀村靠近。


  是的。


  他聽見劉銀村傳來的人聲,同時還能聽見有時不時傳來的哭喊聲。


  噪鵑飛起。


  劉銀村有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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