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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不玉客棧 第四十三章 夢境

  茂盛的樹林深處,兩位侍女戰戰兢兢的站在樹下,看著那對古怪的男女與一群妖獸廝殺,戰局慘烈。


  黑袍刀客在東邊戰場,青衫劍修在西邊戰場,每人獨擋一麵。


  在兩位侍女眼中,這些三四境的妖獸無一不是凶悍無比的存在,任何一頭畜生都能輕鬆抹殺她們姐們,想不通為什麽這兩人不好好的呆在裏麵,卻偏偏喜歡跑出籬笆範圍,與這些嗜殺的妖物作對。


  這十幾天內,已經是姐妹花看到的第五次大規模廝殺。


  相較於正統劍修裴沅貞,徐啞巴拿這些妖獸來砥礪刀意的收效不大,畢竟現實擺在這裏,氣境破碎,隻能是單純的修煉體魄。


  而裴沅貞那邊以前沒經曆過這種生死廝殺,一頭四境妖獸,按照妖獸的先天優勢,戰力不亞於五境煉氣士,所以對於裴沅貞來說,這種曆練比與徐啞巴過招要來的有意義,以命搏命才能最大限度的施展自己全部實力,隻是短短十來天的時間,她已經破開四境,躋身到了第五境,而接下來就是小官子境界,這一境算是煉氣士中的第一個分水嶺,不可謂不重要,如何在第五境打好紮實的基礎,是裴沅貞眼下最急迫的事情。


  這一次兩人出了籬笆,橫穿山林,找了一夥群居一地的守宮,光是四境的守宮就有五條,其中還不乏有一條已經到達了圓滿的四境。


  徐啞巴提前和裴沅貞打過招呼,兩人各自為戰,生死各安天命,人一旦知道有後手存在,在搏命時總會有些僥幸念頭,這一點對於主攻殺伐的煉氣士來說,十分致命,隻有摒棄生死,全力以赴,才能真正做到砥礪修為。


  經曆過很多次生死大戰的徐啞巴,在麵對這群妖獸時,縱然殺伐之力不如裴沅貞,但打起來顯然更加遊刃有餘,也會受傷,但他是一個計較的人,吃了一點虧就要找補回來更多。


  裴沅貞就是持著一股打到底的念頭,一開始便仗著劍修身份,肆無忌憚的全力廝殺,雖然殺的很凶,但受傷不輕。


  兩人與這群守宮鏖戰了一天一夜,饒是對麵妖獸太多,那些凶悍的守宮,不管是二境還是三境,全部一湧而上,漸漸的裴沅貞落了下風。


  打不過就跑,這是兩人之前製定的戰略,全力以赴和傻傻的送死還是有區別的。在兩人一人斬殺了一頭四境守宮之後,又緊急撤退到籬笆後麵,這讓那群目露凶光的守宮氣憤不已,但籬笆之內它們是不敢踏入的。


  二人坐在樹下打坐休息,徐啞巴拿出丹藥,兩人服下後開始調理。


  兩位侍女隻是站在一邊,將水和幹糧擺放在一邊,掐準時間離去,她們也向叨天通反應過,隻是那位守財奴並沒有多說什麽,似乎是默認了二人的行為。


  修整完畢之後,兩人一邊吃著幹糧一邊討論之前的戰局,裴沅貞心知肚明身邊的刀客在戰鬥一事上麵,比她要更有掌控力,亦或者說句不好聽的,要更精明一些。


  徐啞巴直言不諱的指出裴沅貞在對戰時,太過直來直去,說了很多東西,無非圍繞著剛過易折四字闡述,後者也能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不足。


  當徐啞巴提出找妖獸來廝殺修煉,裴沅貞剛開始展現出來的戰鬥技巧,漏洞更多,也是徐啞巴一點點告訴對方,她才在一場場對戰中查缺補漏,裴沅貞在兩天前如願以償的破鏡,這些脈絡都是她自己清晰可見的,也是她千辛萬苦進入積雷山想做到的。


  少年凝望著月亮許久,慢慢的進入了一個忘我的狀態,蹲坐著睡著了,然後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夢裏自己置身在一片荒涼的沙漠中,抬眼望去,除了一望無際的黃沙,再也看不到什麽東西。


  頭頂是一輪暗紅色的驕陽,陽光猛烈,曬的沙漠炙熱,就眼前的景象都有些許晃動,他在沙地裏走的很快,一步便有好幾丈遠,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好像是一個時辰,又好像走了幾天,不覺疲倦。


  走了很久很久之後,陸君沅望見很遠處有一個光點,於是加快腳步跑了過去,等跑到了近處,才發現那是是一座氣勢恢宏、目不能及的紫金色寺廟,仿若神仙樓台,有一股難言的仙闕氣境。


  寺廟的大門敞開著,門頭上的四個字寺名看不清楚。


  他跨進寺廟門檻,一道擊鍾的聲音響起,伴隨著鍾聲,耳畔傳來無數道靡靡佛音,他嚇了一跳。


  原本空無一物的兩側,瞬間多出了許許多多的佛像,每一尊佛像栩栩如生。


  有坐著的,有站著的,有側臥著的,他們有的是慈眉閉目尊者,有是的怒目金剛的菩薩,而那些連綿的佛音就是從他們口中傳出來的。


  陸君沅有些心悸,快步穿過一樓的大殿,走樓梯上二樓,到了二樓耳畔的佛音瞬間消逝,放眼望去是浩瀚的書閣,裏麵全部都是厚重的佛經。


  他每走一步,就有無數佛經像是被春風吹過一般,自動翻頁,佛經中的文字從書頁中飛了出來,籠罩在他周身,似乎想要融入他的身體,但他不喜歡,一揮手就能驅趕走大片的文字,被趕走的文字回到經書上,然後經書合上書頁,重重的落在地上。


  陸君沅繼續穿過二樓的書閣,走到了三樓,三樓不大,前方的盤坐著兩個人,一個是老工頭的兒子楊元龍,一個是一位閉目的老僧人,兩人盤坐在蒲團之上,旁邊還有第三個蒲團,楊元龍在居中的位置。


  陸君沅看到故人,很開心的跑了過去,道“小楊哥。”


  楊元龍會心一笑,道“你來了?”


  他點頭。


  閉目的老僧人手腕帶有一串金色佛珠,指著第三個空著的蒲團,道“坐下吧。”


  他看到老僧人腳下赤足,腳腕之間居然縛著沉重的枷鎖,說不出來的怪異模樣。


  陸君沅心中響起一道聲音,‘坐下吧,坐下就能入佛’。


  他望著空空如也的蒲團,差點就坐了上去,瞬間猛然清醒,堅決道“我不坐!”


  老僧人神色憤怒,道“你不坐為何而來?”


  陸君沅有些不悅,道“要你管?!”


  老僧人睜開雙目,竟是如此的空洞漆黑,看過去就像無月無星的夜空,駭人之至,讓他有些膽寒。


  老僧人隨即笑道“既然你不想坐,那你看那蒲團之上是誰?”


  陸君沅轉頭一看,神色驟變,竟然是他自己!

  有一個與自己一模一樣的人已經坐在了蒲團之上,麵露微笑,場景說不出來的詭異。


  他看著他,他也看著他。


  陸君沅憤怒了,怒斥道“老禿驢,那個不是我。”


  話音剛落,蒲團上的身影消失無蹤。


  老僧人喝道“既然不想入佛,還字來!”


  陸君沅覺得腹部劇痛,像是有什麽要破體而出一般。


  楊元龍抬手擋在老僧人身前,笑道“無妨。我楊元龍賜的字,就如潑出去的水,送給他便是他的。”


  陸君沅恢複原狀。


  老僧人心有不甘,道“主上”


  楊元龍皺眉,老僧人閉口閉目,如老僧坐定,不言不語。


  楊元龍站了起來,走到他旁邊,輕聲問道“跟我走一遭?”


  他點頭。


  楊元龍大手一揮,二人眼前的場景一換,來到一座山巔,楊元龍輕輕指向對麵山腰,那裏坐了一個衣衫簡樸的年輕和尚。


  年輕和尚盤坐在地上,口中輕聲念著佛經,不知道在幹什麽。


  陸君沅問道“他在幹什麽?”


  楊元龍摸了摸少年的頭,道“多看下你就知道了。”


  陸君沅就站在楊元龍身邊看著,一連看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太陽升起落下,月亮升起落下,那個年輕和尚依舊盤坐著,紋絲不動。


  直到某一天,一個中年男人禦劍飛過山頭,瞥眼看見了年輕和尚,本來已經飛過了山,卻又折返回來,停在和尚身邊,問道“小和尚,你在做什麽?”


  年輕和尚回答道“此地二十日後,將又山洪傾瀉,山下村莊有二百七十三戶人家,我在此虔誠祈禱,祈禱山洪回頭,以免生靈塗炭。”


  中年男人道“簡單,待我去一劍斬斷山洪,將它滅除。”


  年輕和尚搖頭道“不可。”


  中年男人問道“為什麽?”


  年輕和尚回答道“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山下二百七十三戶,一共一千一百四十一人,前世皆罪孽深重,你能救他們這次,下一次依舊會有天災降臨。”


  中年男人皺眉道“裝神弄鬼。”


  說罷禦劍離開。


  三日後天降大雨,大雨連綿,沒有一絲停歇的意思。


  中年男人再次禦劍回來,手中打著一把傘,道“既然救不了他們,你坐著念經又有何用?”


  年輕和尚回答道“我已再此地誦經七七四十九日,希望能洗清掉他們身上的罪孽,如果山洪爆發之日,山洪回頭,那他們以後無憂,如果不能阻止,那便算為他們超度。”


  中年男人直接道“山洪來了,第一個死的是你。”


  年輕和尚道“我不入地獄誰入?”


  中年男人譏諷道“好,我就在這邊看你如何力挽狂瀾。”


  中年男人蹲在和尚身邊,撐著傘為他擋雨。


  兩人一直坐到了山洪爆發那天,鋪天蓋地的山洪從山頂傾瀉而下,所過之處席卷了無數草木,聲勢之大,響徹天際。


  中年男人看著即將到身前的山洪,問道“你確定你能力挽狂瀾?趁現在還有機會,讓我一劍斬斷山洪。”


  年輕和尚繼續誦經。


  中年男人繼續愁眉蹲在一旁,打算再等等。


  山洪如約而至,中年男人打算拎著和尚飛奔到天上,卻怎麽也拎不起來,試了一會兒,隻得放棄,禦劍飛行到村莊之上,麵對傾瀉而下的山洪,中年男人施展無雙劍術,將山洪斬斷,見氣漫天四溢,將洪水斬化作瓢潑大雨。


  中年男人歎了一口,雖然救下了村莊,卻救不下和尚,等他返回去打算尋找和尚的屍首時,卻發現和尚依然端坐在山腰上。


  中年男人驚訝道“你沒死?”


  和尚睜開雙眼,站起身來,平淡道“我沒死,但山下村莊之人卻被你害了,如果不是最後一刻你拎我時,打斷了誦經,山洪已經回頭,你以為的好心,卻隻救了他們一時”


  年輕和尚大步邁出,隻是幾步便消失在了山野之中。


  陸君沅望著楊元龍,一頭霧水。


  楊元龍輕聲笑了笑,道“佛家講究因果,山下之人因為因果遭受天災,和尚誦經勸返山洪,劍士斬斷山洪,一切皆是因果,這隻是第一次因緣際會,算是開了個頭,後麵的光陰長卷還有八次,總共九次邂逅,前因後果需要你自己慢慢探尋。”


  楊元龍一撫手,打碎了這場光陰畫卷,道“回去吧。”


  陸君沅一睜眼又回到了寺廟三樓之上。


  此時除了楊元龍,那位雙腳戴著枷鎖的老僧人已經消失不見。


  楊元龍道“這裏是北極寒洲的大風雷寺,是我日後得道的地方,你我幾人的因果,皆是圍繞著你展開,陸君沅,我賜你一字,無論你日後入不入我道,那都是你的東西,如果你我有緣,自然會再相見。”


  楊元龍喚道“元甲,送他回去。”


  一尊上古金甲現身,玉麵菩薩口吐一息,陸君沅的身子瞬間穿過大風雷寺,沿著剛才走過的路徑返回,直到回到起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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