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為子扮乞(四)
剛開始大堂裏的眾人見這老乞丐突然暴起傷人,都是吃了一驚。等回過神的時候都想上去把他拉住,可是盧明誠的那聲爹叫了出來,眾人忙又止住了動作。人家老子教訓兒子天經地義,就是打死了別人也沒資格說什麽。
可是眾人反應過來之後卻是都被驚掉了下巴,嚴曉涵和方二都知道盧明誠的身份,而大堂裏有些客人也是這盧氏縣的本地人,都知道這就是盧氏縣令的公子。可是他為什麽叫一個老乞丐作爹?難道這老乞丐就是盧縣令?嚴曉涵也是震驚得張大了嘴巴。而有幾個不明就理的人問了身邊的人也是覺得震驚無比。
兩人在大堂裏追打了一會,盧老爺子終於累了,就近一屁股坐在了一個坐墊上大口喘著粗氣。秦羽銘見盧老爺子終於消停下來,忙上前拍著他的後背幫他順氣。
盧明誠見盧承沒有再繼續打了,也是低著腦袋,戰戰兢兢地走了過來,然後又是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一身破衣爛衫蓬頭垢麵的盧老爺子,“爹,您怎麽這打扮呀?”憋了許久,盧明誠才輕聲地問了一句。
“還不是為了你這小子的事情。”秦羽銘見盧老爺子還在氣頭上,忙說了一句,想幫兩人打打圓場。
“哎呀,羽銘?!”這時盧明誠才聽出了秦羽銘的聲音,又張大了嘴巴開始打量起秦羽銘身上的那一身乞丐行頭。
“羽銘啊,你說你們這鬧得是哪一出啊?我爹胡鬧,你怎麽不勸著點,也跟著他一起胡鬧啊?”打量了二人許久盧明誠才從嘴裏擠出了這麽一句。
秦羽銘一聽,心想:完了,這不是朝盧老爺子剛壓下的怒火上潑汽油嘛。這兩父子,一個打扮成店小二,一個假扮乞丐,都是半斤八兩,你好意思說人家嗎?哦,對了,盧老爺子假扮乞丐的主意是自己出的……
“胡鬧?!”果然,一聽盧明誠說自己胡鬧,盧老爺子那原來稍稍平息的怒火又騰地一聲點燃了,舉起木棍又要起身去打。
“盧伯伯別生氣別生氣!”秦羽銘忙又上前將他擋住,讓他繼續坐下替他順氣,笑著勸道:“有事一會回家好好說,別在這裏讓這麽多人看笑話。”
而盧明誠此時也是不敢說話了,就那麽低著頭站著。而周圍在大堂裏圍觀的人也仿佛都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向著這邊看來。都在心裏猜測著眼前的情況:這老乞丐真的是盧縣令?那他裝成乞丐是要鬧哪樣?難道是走訪民情?想體驗下底層百姓的生活?而本來進入店裏的客人剛走到門口一見店裏的詭異氣氛,也是呆在了門口不敢入內。
就在這樣詭異的氣氛中過了許久,盧承才緩緩起身,“逆子!跟我回家!老夫有事要問你!”說著就邁開大步朝著店外走去,盧明誠一見他爹都扮成乞丐找上門來了,隻得低著頭跟在了身後,路過嚴曉涵身邊的時候還朝她使了個眼色。
可是現在嚴曉涵哪裏還有心思去看他,滿腦子都是震驚和疑問:這就是她第一次見未來的公公?
“對了,有空的時候多來府上走動走動。”盧老爺子走到門口的時候回頭拋下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就頭也不回地出門朝城守府走去,身後跟著低著腦袋的盧明誠。
處於震驚之中的嚴曉涵聽到盧承的話,卻沒反應過來,直到盧承走出了門外才回過了神,可是此時盧承已經走遠。
“嚴姑娘,”秦羽銘上前躬身施了一禮。
“秦公子!”還是方二反應的快,立刻就認出了秦羽銘的聲音,秦羽銘撩開披在臉上的亂發衝他笑了一下。
“秦公子,這是……”嚴曉涵此時終於緩了過來,不過還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什麽的好。
“可憐天下父母心那!”秦羽銘感歎了一聲,“嚴姑娘勿怪,盧伯伯今日也是為了能真正看清嚴姑娘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女子才不得已為之。”
“秦公子折煞小女子了,我怎敢怪罪伯父。”嚴曉涵忙有些不知所措地回道。聽了秦羽銘的話她也知道了盧承今天的來意,為了試探她,一個堂堂縣令居然假扮乞丐,這實在是讓難為這個老人了。不過此時她心裏卻又開始忐忑起來,她知道盧老爺子本來就反對盧明誠娶她,今天若是再給他留下不好的印象……
“不過我在這裏要恭喜嚴姑娘了。”秦羽銘笑著說道。
“啊?恭喜我?”嚴曉涵還在滿心忐忑之中沒有反應過來。
“你沒聽盧伯伯剛才說讓你有空多去府上走動走動嗎?”
嚴曉涵是個聰明的女子,剛才隻是關己則亂,沒有反應過來。現在一聽到秦羽銘的點撥,馬上就明白了盧承的意思。忙開心地屈膝行禮道:“多謝秦公子!”
秦羽銘笑著點點頭,也出門向城守府走去。留下了大堂中議論紛紛的眾人和略帶羞澀滿臉喜意的嚴曉涵,而方二等幾個知道內情的店小二和幾名熟客也是紛紛上前向嚴曉涵道喜。
在這個普遍缺乏娛樂的時代,這種新聞可是人們津津樂道的。第二天,盧承一個堂堂縣令為了兒子,居然願意假扮乞丐試探未來兒媳婦的事情就在整個盧氏縣傳開了,之後更是傳遍了整個武國,然後是整個中原……本來這盧父為子扮乞的說法隻是秦羽銘用來哄盧承,以堅定他的決心,可是沒想到還真的成為了一個美談流傳開來,不過這都是後話。
而這時,盧明誠正低著頭跪在盧承的書房裏,許久之後,梳洗完畢換了衣服的盧承和秦羽銘才走到書房門口。
“盧伯伯,小侄還有事要趕回村裏,就先告辭了。”
“嗬嗬,今日真是勞煩賢侄了。下次有空記得去府上看看你伯母,自從上次你們回來之後她都念叨你好幾回了。”盧承笑嗬嗬地說道。
“那是自然,今日來的匆忙,下次一定帶上禮物去看伯母。”告辭之後,秦羽銘朝著跪在書房之內的盧明誠使了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然後轉身撒腿就往城守府外跑去,心裏想著:明誠啊明誠,你可千萬別怪兄弟我不仗義,以後你會感謝我的。隻聽見身後傳來盧明誠略帶哭腔的喊聲:“羽銘!你別走啊!羽銘……”
笑嗬嗬地看秦羽銘跑遠,盧承回過頭盯著正在大喊的盧明誠,臉上立刻晴轉陰,然後他走進了書房,關上了門,拿起了旁邊的一根拐杖……
“爹!我錯了!哎喲!別打了……”書房裏又響起了盧明誠那殺豬般的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