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範增告老
左丞相府內，自從秦羽銘離開左丞相府之後，呂雉一直都是心神不寧。項羽為了將秦羽銘帶回壽春，派了多路王宮內衛沿前往武國的各條道路前去追捕秦羽銘。可是隨著一支支騎兵的無功而返，呂雉的心也慢慢稍安下來。不過後來聽說在這些攔截的王宮內衛中，項羽還派了擔任王宮內衛的虞子期前往申城關攔截秦羽銘，一直沒有返回，原本稍稍安定的心又提了起來。
而在壽春宮內的虞姬也是忐忑不安，雖然虞子期是她的堂弟，在項羽派虞子期出發之前她也私下找過虞子期，讓他不要傷害秦羽銘。可是她知道萬一雙方一言不合動起手來，刀劍無眼，無論是秦羽銘還是虞子期，她都不希望他們任何一人受到傷害。
這日一名下人匆匆跑到呂雉居住的院內，跪在他麵前稟告道：“稟大夫人，從宮中傳出的消息，王宮內衛的虞副統領帶領前往申城關堵截秦公子的內衛騎兵剛剛已經回到了宮裏。”
“具體情況如何？”呂雉忙焦急地詢問道。
“他們也失敗了，消息中說他們似乎並沒有發生什麽戰鬥，而且秦公子大約十日之前已經進入了宛城關，返回了武國。”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聽下人說秦羽銘已經順利返回了武國，呂雉一顆提著的心終於完全放了下來。
同一時刻，壽春宮王後寢宮內，剛向項羽複命結束的虞子期向虞姬說明了情況。
“原來如此，你們都沒事就好。”虞姬聽完了虞子期的敘述，也是鬆了一口氣。可是此時寢宮內的人都沒有注意到，就在虞姬與虞子期對話的時候，一個深紅色高大魁梧的人影正從寢宮門外離開，身後還跟著幾名隨從……
“都是一群沒用的家夥！”在壽春宮的書房內，項羽和全身黑袍的神秘人在書案兩側對坐著，項羽憤怒地舉起一個酒樽狠狠向旁邊的牆上砸去，隻聽哐當一聲，牆壁的木板被砸出一個明顯的凹坑，然後酒樽落地。就連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因為王宮內衛沒有帶回秦羽銘而惱火，還是因為剛才在王後寢宮門外所聽到的對話而惱火。
“王上不必氣惱，這並不會影響我們的計劃。對於他，在下另有計劃，王上就不必操心了。”
“嗯，那就好。現在各方麵的準備工作都已經開始在進行中，等到來年開春就能夠兵發陳國。還要勞煩先生替本王多多搜集陳國那邊的情報。”
“這是自然，王上盡可放心，我的手下已經遍布陳國替王上搜集情報。”
項羽聽罷興奮地一掌拍在書案上，“好！有了先生的幫助，本王定可一舉攻下陳國。待本王攻下陳國，先生就是最大的功臣。”
“在下必定助王上一統天下！”那神秘人躬身行禮道。
“好了，時候不早了，先生為了我大楚殫精竭慮，也要注意休息才是。”
“是，在下告退。”那神秘人起身行禮告辭而去。
而項羽起身之後走到門口，正打算邁步前往王後寢宮，可是剛踏出一步就頓住了，然後轉身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走去，“今日本王要去鄭貴妃處歇息。”
“喏！”旁邊的幾名內侍忙躬身行禮稱喏，然後一名年輕的內侍就飛一般的朝前跑去通知鄭貴妃準備迎接項羽……
時間飛逝，轉眼之間半年過去，又到了秋末。在這半年裏，項羽逐步進行著對楚國境內範增和劉邦勢力的打壓，對朝中官員、地方長官和軍中將領都進行了大量的替換。可以說在如今的楚國之內，項羽已經完全掌控了楚國的內政和軍權，如今的項羽才真正體會到了什麽叫做君臨天下。劉邦現在在朝堂上就如同一個木偶一般一言不發，而範增則是每日稱病在家。
在左丞相府桃樹園的涼亭之內，範增與劉邦正對坐於小幾兩側，範增拿起酒樽緩緩喝了一口，“嗬嗬，別人都說這左丞相府的桃花和這梅子酒是壽春的二絕，今日一嚐確實名不虛傳啊。而這桃樹園也是氣派非凡，等到春天花開的時候必定是一番盛景。”說完，範增看了一眼滿園光禿禿的桃樹，心中的悲戚之感就如同這桃樹園一般蕭瑟。雖然隻是過了大半年，可是在劉邦看來，範增仿佛一下就老了十歲一般。
“範公若是願意，到時盡可每日都來著園子裏賞花品酒。”劉邦也舉起酒樽喝了一口，原來兩個在朝堂上鬥得你死我活的人，現在都如同兩隻鬥敗的公雞，滿臉都是落寞之色。隨著項羽將自己在朝堂和地方的勢力逐漸清除，原來雄心勃勃的劉邦見已無實現自己野心的機會，此時已經是覺得心灰意冷，也沒有了與範增繼續鬥下去的打算。
“嗬嗬，誰知道還有沒有那一日。”
“範公這是何意？”
“誰能想到，劉公與老夫也有真正這樣心平氣和地坐在一起喝酒的時候。”範增沒有回答劉邦的問題，而是苦笑著轉移了話題。
“是啊，你說我們兩人這麽多年在朝堂上鬥來鬥去到底是為了什麽？”
“嗬嗬，老夫和你不同，你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而老夫當時見王上軟弱，便想能夠擴大自己的勢力，可以替王上多多分憂。奈何人多了，心思也就多了。”範增淡淡地說道，現在他已經徹底絕了掌控楚國的朝堂的想法，正所謂有求皆苦，無欲則剛，也就將自己的所有想法都毫無顧忌地說了出來。
見自己的野心被範增這麽赤裸裸地說破，劉邦臉上浮起一陣尷尬之色，連忙舉起酒樽大喝了一口以掩飾自己的表情。
“現在王上已經完全掌控了楚國的朝堂和軍隊，而且手段狠厲，就連老夫也無法測知王上現在的心思了。而現在王上正在整軍備戰，整個楚國對於此次大戰也是信心滿滿，估計來年開春就會兵發陳國，一舉將其滅亡。老夫老了，現在王上已經不需要老夫了。”範增沒有理會劉邦的尷尬，繼續落寞地幽幽說道。
“範公想離開朝堂？！”劉邦一聽也是震驚萬分，看到眼前這個與自己爭鬥多年的老人，心中的淒涼之感更甚。
“老夫這兩日就會向王上提出辭去右丞相之職，回居鄛老家養老。想必老夫離開朝堂之後王上會善待老夫的族人。”範增知道現在是自己退出讓位的時候了，若是自己再繼續霸占著那個位置，遲早有一天項羽會拿自己在朝堂上的族人開刀，而如果自己現在就退出，項羽還有可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不對這些人下手。
看著範增那佝僂的背影顫巍巍地在蕭瑟的秋風之中被下人攙扶著走到馬車旁，費力地被扶上馬車，劉邦的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種兔死狐悲的感覺。目送馬車遠去，輕輕地搖了搖頭，轉身進府朝著戚夫人的小院緩緩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