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夜宴（三）
“嗯！此言甚合本王之意，今日美食、美酒、歌舞齊備，若是能得秦公子的佳作，那確實可稱得上是一段佳話。”項羽也是點頭笑道。
“這位大人如何稱呼？”秦羽銘笑著問道。
“本人乃治粟內史——範稷。”那人有些倨傲的答道。一聽這姓氏，就知道是範增的同族之人。而對於秦朝官製多少有所了解的秦羽銘知道這治粟內史，就相當於財政大臣的職位。
“不過就這麽作詩，有些太過無聊了，不知這位範大人能否加一點彩頭呢？”秦羽銘一直觀察著大殿中眾人的表情，他們的心裏所想，早就被他看在了眼裏，這些人起哄的人明顯是範增一派的朝臣，他們就是想以此來讓他當眾出醜。雖然他沒什麽興趣和劉邦攪到一塊，可是現在是人家主動打上門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加倍償還。這就是他的行為準則。看來今晚是不抄詩不行了，秦羽銘又在心中歎道。
“哦？不知秦公子要何彩頭？”那範稷有些不解地問道。
“今日以酒為題，小子若能當眾賦詩一首，且這殿中所有的大人都認為此詩是好詩。那詩中一共有多少字，便請這位範大人連飲多少樽酒如何？”
那大臣聽了愣了一下，若是這小子作了一首一百字的長詩，那他豈不是要連飲一百樽酒？估計自己會當場直接喝死。不過他又轉念一想，七步之內成詩，還要令全場的人都認為是好詩，這簡直是不可能的事情。而且場中一半多的大臣都是屬於範增和項梁派係的。到時候他們隻要不認同這是首好詩不就得了。於是原本有些提起來的心又被他放回了肚子裏。
“那若是秦公子作不出詩，或者作出的詩不好，又如何說？”那範稷仰頭反問道。
“那就算小子輸了，小子願在這殿上連飲一百樽！”秦羽銘麵帶笑容，擲地有聲地回道。
“好！秦公子痛快！那本官就應下這彩頭！請王上及殿中同僚見證！”那範稷也是痛快地答應。
連飲一百樽酒？所有人聽了都是吸了一口涼氣，那可真是要喝死人的。一聽雙方居然賭得這麽大，項羽也是來了興趣，大聲笑道：“哈哈哈哈！好！那本王和這滿殿諸公就來為二位當這個見證人！”
項羽此時隻有二十六七歲，而且性格衝動。範增作為他的亞父，經常直言指責於他，讓他很沒有麵子，他早就看這老家夥不順眼了，但是他畢竟身為自己的亞父，從起兵反秦開始就為他出謀劃策，立下汗馬功勞。再加上其在朝中勢力甚大，自己也拿他沒有辦法。而這範稷是範增的族侄，唯範增馬首是瞻，他是治粟內史，掌控著楚國的國庫財權，項羽多次要求修繕宮殿，他都上報國庫不足。他早就想將其換掉，可是打狗也要看主人，他有範增撐腰，沒有什麽正當的理由，他也不好明顯地與範增一派對著硬幹。
但是他看到虞姬看著秦羽銘的眼神和笑容讓他覺得心裏很不爽。所以兩人無論是誰輸誰贏，他都樂見其成。旁邊的宦官十分有眼色，忙命後麵的小宦官拿過筆墨紙硯，準備記錄。
虞姬和呂雉聽到了二人的賭注，原來臉上的擔憂之色更甚。而劉邦則依舊是麵帶笑容，像個沒事人一樣繼續喝酒吃菜。
秦羽銘緩緩起身，拿起小幾上的酒樽，大聲喝道：“酒來！”
旁邊服侍的小宦官忙過來將秦羽銘的酒樽斟滿，他將酒一口飲盡。隨後緩緩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複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發，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秦羽銘吟到這裏，停了一停，拿起酒壺往自己的酒樽裏倒滿了酒，一口喝下。
那範稷原來正得意洋洋地坐在位置上，不慌不忙地拿著一樽酒喝著，他以為自己勝券在握，準備看秦羽銘的笑話。可是他一聽到第一句，就呆住了，那詩中表現出來的氣勢頓時就震驚了全場。眾人都被那“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的豪情所震懾。
而虞姬和呂雉此時也是鬆了一口氣，都是滿眼亮起了小星星，欣賞地將目光投向了在大殿中央的秦羽銘。
當秦羽銘吟道此處時，就算不是劉邦一派的朝臣也不得不在心裏承認這確實可稱得上是一首能夠流傳千古的好詩。那範稷也是知道這次自己輸定了，他在心裏數了一數，六十二個字，臉色便黑了下來，按照賭約，他一共要喝上六十二樽酒。
可是他還在鬱悶之時，又聽秦羽銘繼續吟道：“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岑夫子，丹丘生，將進酒，杯莫停。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鍾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複醒。古來聖賢皆寂寞，惟有飲者留其名。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主人何為言少錢，徑須沽取對君酌。五花馬、千金裘，呼兒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各位大人以為如何？”秦羽銘吟完了詩，微笑著問了一句，便瀟灑地坐回了位置。
此時殿中所有的人都深深地沉浸在這詩中表現出來的意境之內，無法自拔。
“好！”過了許久，不知道是誰大聲地喊了一聲。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此乃絕句呀！確實是首能流傳千古的好詩啊！”
“與爾同銷萬古愁！果然是好詩啊！”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這才是絕句呀！”
隨後，殿內的叫好之聲不絕於耳。還有許多人依舊沉浸在詩中，閉著眼睛搖頭晃腦地在口中吟誦著這首詩，回味詩中的意境。
就算是那些不是劉邦派係的朝臣想說這詩不是一首好詩，也沒有辦法說出口。而範稷此時臉色已經是變得慘白，這首詩一共一百七十六個字。按照賭約，他要連喝一百七十六樽酒。
劉邦從宦官手上接過了寫滿字的紙張，一邊看一邊輕輕吟誦。吟完了詩，他用力在桌子上一拍，“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複來！哈哈哈！果然是好詩！秦公子的才學果然是名不虛傳！不知道此詩可有名字？”
“此詩名為《將進酒》。”宦官一聽，忙又接過紙，在紙上加上了詩名，又恭敬地雙手捧過遞還給了項羽。
又多了三個字，一共一百七十九個字，那範稷此時整張臉都已經變成了蒼白的苦瓜臉。而那些劉邦一派的朝臣都用戲謔的眼神看著他。而劉邦和範增兩人依然是麵帶笑容自顧自地喝酒吃菜，但是劉邦的眼神中卻多了一絲得意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