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奏對（上）
書房內，隻見兩名老者正對坐於一張略顯稍大的檀木棋盤前，其中一位正是呂蜴，而另一個是一位看起來比呂蜴年齡還大上許多的白須老者，雖然年老，但是身體卻坐得筆直，身上隻是穿了一件簡單的黑色寬大日常袍服，花白的頭發也隻是簡單的綁在腦後，可秦羽銘卻能從他的身上感覺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威嚴之氣。想必這就是現今武國的最高統治者——武成王王翦了。
此時棋盤上的棋局已經進入了最後階段，兩人都在聚精會神地注視著棋盤上的戰局。
王翦沒有轉頭，隻是淡淡地說了一句：“來了。這局已經到終盤了，你且在一旁稍等一會。”
看兩人如此，秦羽銘隻能在一旁跪坐下，看著兩人在棋盤上落子。此時兩人的棋子在棋盤上絞殺在一起，你來我往之間已經是殺得難解難分。就連在一旁觀棋的秦羽銘也被棋局吸引，棋盤上的黑白棋子仿佛就如千軍萬馬，正在兩名統帥的指揮下互相廝殺。
棋局在不知不覺間已經結束，由於棋局焦灼，從棋局上實在難以分辨輸贏。最後清點目數，呂蜴以半目之差獲勝。
“是本王輸了，這次是呂卿棋高一著啊。”
“王上恕罪。”
“嗬嗬嗬，別每次贏了就讓本王恕罪，呂卿何罪啊？下棋就應該找呂卿這樣的對手才痛快啊。”雖然王翦輸了，可是卻感覺他甚是開心，秦羽銘仔細看著王翦的眼神，不似作偽。作偽一個征戰沙場多年的名將，能遇到與自己旗鼓相當的對手全力一戰，或許是他最開心的時刻吧，現在坐上了王位已經無法親自征戰沙場，隻能通過這種方式來稍微緬懷下過去的日子。
說完，王翦轉過頭看了一眼秦羽銘，“你就是現在鹹陽城傳的沸沸揚揚的那個秦羽銘吧。”
“正是小子，小子秦羽銘參見王上。”秦羽銘躬身行了一禮。
“好了好了，這次本王與你乃是私人見麵，就別在乎那些虛禮了。”王翦隨意地擺了擺手，然後轉過頭仔細地打量了秦羽銘一會。
“為何來見本王還戴著麵具啊？事無不可對人言，在本王麵前就不要戴什麽麵具了，本王也很好奇聞名鹹陽城的秦大才子到底是長得什麽模樣。”一聽到這句話，一旁坐著的呂蜴心被提到了嗓子眼。
“是，既然王上要看，小子自然從命。”說罷，秦羽銘就緩緩地從臉上摘下了麵具。當看清秦羽銘麵具下的相貌之後，呂蜴呆住了，這是秦羽銘？眼前之人無論是從聲音還是身形上看都是秦羽銘無疑，可是那張臉卻一點也不像秦羽銘的臉。
是的，秦羽銘在呂卉那裏借到的化妝用品裏找到了石黛，就是古時用石墨製成，供女人用來畫眉的黑色顏料。利用眉筆在自己的臉頰和雙眼周圍加了淡淡的眼影和腮影，使自己的雙眼和臉頰在視覺上讓人感覺更加深陷，又在自己的鼻子周圍也塗了淡淡的石黛，使自己的鼻子看起來更加突出。這樣一改變，在視覺上根本就看不出自己原來的容貌。
“嗯，也是風流才子一名呀，既然有如此好皮囊，為何還要戴著麵具啊？”
“師尊曾經教導小子，應當以才學聞名於世，相貌什麽的並不重要。而師尊也是一直戴著麵具，直到師尊去世，小子也未見過師尊的麵目。於是小子也就學著師尊戴起了麵具。”
“嗯，此言甚是有理，看來你師尊是位不世出的高人那。”
“正是，小子從小就被師尊收養，一直隨師尊在深山中隱居學習十多年，小子所知的一切都乃師尊所授。”
“唉……可惜你師尊已經過世，否則本王定會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讓其出仕來輔佐本王。”王翦不無可惜地歎了一口氣。
“是的，可惜深山中信息不通，若是師尊當時知道前秦二世皇帝已經被王上推翻，定會願意出仕輔佐王上。就連小子也是在師尊去世後下山遊曆，才知道如今王上已經推翻了殘暴的前秦二世皇帝，建立了武國。”秦羽銘不著痕跡地拍了王翦一記馬屁。
“嗯，本王當初也是由於當年胡亥搞的天下百姓民不聊生才會起兵，將其推翻。唉……可惜當初前秦始皇帝的子嗣都已經被胡亥所殺，麵對東麵楚國和陳國的大兵壓境，為了不讓百姓再受戰亂之苦，不得已才會建立武國。”聽了秦羽銘的馬屁，王翦看起來心情不錯，也開始說起了自己當年的起兵史。可是這話在秦羽銘聽起來就是在扯蛋，若是當年知道扶蘇還有子嗣活著，別說是讓他們當皇帝了，估計王翦會第一時間除掉他們，不過他肯定不會自己動手影響自己的名聲。為了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人可以連自己的親人都殺掉，更何況是一個已經死掉的前朝皇帝的子嗣。此刻在秦羽銘的腦中跳出了一句話：既要當婊子，又要立牌坊。
“隻要能讓百姓過上安定的生活，王上就是天命所歸。”雖然心中腹誹，但是表麵上的馬屁還是要拍的。
而此時一旁的呂蜴，沒有王翦的命令，也隻能靜靜坐在一旁，聽著二人的對話，想著萬一秦羽銘的應對有誤，他也可以幫忙打個圓場。可是他卻沒有想到，秦羽銘麵對王翦這位霸氣十足的君王，竟能如此的應對自如，自己的擔心是多餘了。看來他不光才學非凡，就連心性也是無可挑剔。
“你所作的兩首詩和兩部書本王都已讀過，那句‘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實在是振聾發聵發人深省那。而你那兩部書都是可以用來教化萬民的經典之作。你擁有如此驚世才學，是否願意入仕為官，輔佐本王？以你的才學，本王封你一個下大夫之職也不為過。”雖然王翦也覺得以秦羽銘現在的年紀還不適合進入朝堂，但是還是想試探一下，看這小子麵對誘惑會如何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