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盧公子(上)
四人一路在官道上疾馳,因為趕時間,也沒有繞道去其他的城池,每天隻是太陽下山後在路邊野外露宿。這一路盧明誠的表現倒是令秦羽銘感到驚訝,兩日的風餐露宿他居然沒有一句怨言。雖然在官道旁遇到危險的幾率很低,但也不能保證絕對不會有匪徒出現,所以每天晚上在野外宿營大家都會輪流守夜一段時間,而每天輪到盧明誠守夜的時候,他也是沒有怨言,默默地認真坐著守夜。看來這小子也不隻是個普通的紈絝。
盧明誠雖然一路上不太說話,隻是聽著豹子和元子在吵鬧,但偶爾會露出那種想參與其中的表情,可是卻好像是礙於麵子又硬生生把想說的話咽了回去。秦羽銘看到後不由暗自發笑,原來這盧大公子是個傲嬌的性格。
第三日太陽下山後,秦羽銘在旁邊的河岸上找了一處空地,在一塊大岩石的背風麵準備露宿,看著豹子和元子正從旁邊的樹林中走出,元子抱著一大堆柴火,而豹子則是拎著兩隻野雞。
“羽銘,你看,我抓到了兩隻野雞,這幾天天天吃肉幹和餅,今天可以弄兩個叫花雞改善一下夥食了。”豹子舉起野雞遠遠的就開始炫耀。而旁邊的元子也是滿臉的憨笑。
“叫花雞?”秦羽銘四下看了看,“沒有荷葉啊,這些樹的葉子可都沒法用。怎麽做叫花雞啊?”
豹子神秘的一笑,然後走到了自己的那匹馬邊,從馬背上的包裹裏拿出一個布包,從裏麵取出了幾張荷葉幹,得意地笑著,“嘿嘿,我早就做好準備了。”
“你這小子,早就準備好出來要做叫花雞吃了吧。”
“嘿嘿嘿……”豹子訕笑著。
“嗬嗬,好吧,你們來生火,我來燒雞。”秦羽銘站起從豹子手上取過野雞就到了河邊開始處理起來。盧明誠正靠在旁邊的大石頭上看著落日發呆,看秦羽銘正拿著兩隻野雞在處理,剛開始他還看著覺得沒什麽稀奇,可是當看到秦羽銘在往處理好的雞上抹泥巴,他就慢慢瞪大了眼睛。煮雞、烤雞他都吃過,也自己烤過雞。可是往雞肉上抹泥巴,這是個什麽做法?
正在疑惑時,他卻看到了更為奇怪的一幕,秦羽銘居然將裹著雞的泥團直接扔進了豹子他們點起來的火堆裏。這難道不會直接把肉燒焦嗎?這時他再也坐不住了,雖然他不怕吃點苦,但是這幾天風餐露宿,天天都是啃肉幹和餅,他也快受不了了。剛才在發呆的時候他就已經聽到了豹子炫耀著自己抓來的野雞,這使他有了期待,今天終於可以不用啃肉幹了。可是現在看到秦羽銘居然將兩隻野雞就這麽扔進了火堆,讓他頓時想把這個混蛋小子也扔進火堆給烤了。
“你在幹什麽,好端端的兩隻雞就這麽扔進了火堆裏!”此時他再也忍不住了,衝到秦羽銘身邊,看著火堆直跳腳。
“你急什麽,等著吧,一會燒好你就知道了。”秦羽銘看也沒看他,平靜地說道。
盧明誠正還打算再說幾句,突然覺得脖子一沉,一條手臂架到了他的脖子上,耳邊傳來了豹子嘻笑的聲音:“盧大公子,沒見過吧,這可是羽銘自創的燒法,你就安靜地看著吧,一會絕對能讓你吃到你這一輩子都沒吃過的好東西。”
他回頭看著豹子那帶著鄙視和挑釁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說:連這都沒見過,真是個土鱉。而在火堆旁蹲著的元子也用同樣的鄙視眼神看著他。這讓盧明誠覺得太丟臉了,如果現在地上有個地縫,他就會馬上鑽進去。同時他也對火堆裏包在泥團裏的那兩隻雞產生了期待。於是也一言不發的坐在了火堆旁,盯著火堆出神。
等火堆完全熄滅,盧明誠看著秦羽銘從裏麵取出了那兩個變得硬邦邦的泥團,他此時的想法和第一次見到叫花雞燒法的豹子一樣。可是當秦羽銘砸開泥團,從裏麵拿出已經變得金黃色、香氣四溢的叫花雞時,他的兩眼都瞪直了。那香味實在是太誘人了,他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
兩隻叫花雞,剛好每人分到半隻。拿到半隻叫花雞的盧明誠深深地吸了一口,酒香混合著雞肉的香味,還帶著一點淡淡的荷葉香味刺激著他的味蕾,張開大口,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此刻在他身上已經看不到絲毫世家公子的模樣。一邊吃一邊想著剛才那豹子果然沒騙他,他確實從來沒有吃過這樣做法的雞,想著一定要把做法給記下來回去自己做。
看元子又三兩口就把半隻雞全部吃完,秦羽銘無奈的搖搖頭,將一個雞腿和雞翅又給了他。“你這貪吃的家夥,每次不夠吃,都要羽銘分給你。”豹子看到後一邊責怪道。
“沒事,我們兄弟之間哪還需要這麽客氣呢。”秦羽銘笑著說道。
“羽銘啊,我明天再去多抓兩隻回來。”豹子一邊吃著,一邊想著明天怎麽也得再多抓兩隻,不然元子那憨貨每次都不夠吃。
看盧明誠已經將半隻雞都吃完了,還在吸著雞骨頭,秦羽銘又從自己的半個雞身上撕了半個給他。盧明誠身為盧氏嫡子,自小錦衣玉食,可是卻是沒吃過此等美味,雖隻是普通的野雞肉,可在他的嘴裏吃著仿佛就是極品美味一般。盧明誠看到遞過來的雞肉,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接了過來。
“怎麽樣,好吃吧?”豹子在一旁嘻笑著詢問道。
“不過如此爾爾。”盧明誠嘴硬道。可是就算他嘴上再不服氣,可是身體的反應還是很誠實的,三兩口就又已經吃完了,所有的骨頭都已經被啃的光溜溜的,沒留下一絲肉。扔下了骨頭之後,還在用力地吮吸著自己的手指。
“嗬嗬,我看那,他就是……羽銘之前說的那句什麽話來著,哦,對了,死鴨子嘴硬,看那骨頭啃得比狗啃過的都幹淨。”旁邊的元子突然冒出一句。秦羽銘和豹子聽了都哈哈大笑起來,這元子平時看他憨憨的,原來也會說出這麽損的話,把堂堂盧大公子比作了死鴨子和狗。
盧明誠聽了臉更是臊的通紅,秦羽銘看他的表情有些掛不住了,忙圓場道:“盧兄莫要介意,我這兩個兄弟平時沒個正形,就愛開玩笑。別說你了,就連呂卉那丫頭第一次吃到叫花雞,吃相也沒比你好到哪裏去。”
“呂小姐也這樣?”盧明誠聽到居然呂卉居然吃到叫花雞時也沒有往日的禮儀,不由得失聲,呂卉那丫頭從小到大他可是見過幾麵的,每次都是端莊大方彬彬有禮,實在想象不到她拿著一隻叫花雞狼吞虎咽的模樣。
“是啊,禮節什麽的隻是在長輩和外人麵前表示尊敬用的,好兄弟之間不必在乎什麽虛禮,想笑就笑,想鬧就鬧,不然一天到晚束縛著自己,累不累呀?”秦羽銘邊說邊想著自己之前的生活,從小失去雙親的他學會了察言觀色,為了讓別人喜歡自己,學會了在別人麵前用笑容來偽裝自己,可是內心卻對那些虛偽的人沒有一絲好感,每天都生活在麵具之下。可是到了這裏,周圍的人都是那麽的真誠,二子、豹子和元子這三個好兄弟也是沒心沒肺的性格。這多少使得他那心底討厭與人接觸的性格有了些許的改變。
“想笑就笑,想鬧就鬧?”盧明誠身為盧家嫡子,自小所有盧氏族人看到他都是表麵表現出尊敬的樣子,可是那些人卻沒有一個是真心的,都想看著他這個盧家嫡子哪一天會倒黴,到時候盧承不在了就可以由他們來接手盧家家主之位。自小聰慧的他如何能看不出來,所以他在族中根本沒有可以真心交往的朋友,這也養成了他孤僻的性格,隨著年齡的增大,盧承對他的管教越來越嚴厲,再加上這段時間對他的訓斥更是變得嚴厲,這也讓他也越來越叛逆。
“是啊,真的朋友不會在乎那些表麵的虛禮,隻要把尊敬放在心裏即可。而那些隻是因為你的位置在表麵上對你越恭敬的人,背後就越會希望你倒黴。”
正在秦羽銘說著,突然覺得自己的手上一輕,原本自己光顧著和盧明誠說話沒注意,手上拿沒吃完小半隻雞被豹子一下搶走。
“唉!你這可惡的豹子,趁我不注意居然搶我的雞!看我不收拾你!”說罷秦羽銘就起身衝著豹子追了過去,知道豹子是在開玩笑,而自己已經有多久沒有這麽輕鬆的和人打鬧了。
“你能追到我就還你。”豹子一邊說著一邊左躲右閃,而元子則是在旁邊憨憨的笑著看著他們兩個打鬧。
看著他們在開心地打打鬧鬧,盧明誠不由心生羨慕,自己如果也有這麽幾個朋友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