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章 夜夢難安的心結
雲瑤的眉宇蹙緊成了一團，她的神情裏充滿了痛心疾首的憂鬱。
“難得多年來我無數次隱忍，哪回不是沒有想過要報仇的事，隻是因為跟姐姐一起長大常常聽你說很多勸人向善的話，所以一點兒一點兒的打消我心裏對報仇這件事情的強烈欲望。”
迎絮說著眼含淚影，接著她沉沉的歎息了一下：“多少個不眠的夜晚我都在被姐姐臨終前的樣子反複折磨到天亮，可是我心裏卻始終記著你常常說的那些話，惡有惡報，善有善報，不是不報，時候未到。沒想到盼望了那麽多年，終於盼到了今天，不過可惜的是竟然報應在那個畜生的女兒身上，真是便宜他了！哎…………誰讓咱們出生不好呢？想想真是命如草芥啊！”
雲瑤撫著她的手，痛心的說：“真想不到十幾年會有這麽慘烈的事情發生在我的身邊，可是我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呢？”
迎絮苦笑了一下說：“也許這就是你常常說的福報吧！姐姐你的福報比我們好，雖然身為丫鬟卻比我們受得罪少，你積的陰德多即使有這些悲慘的事情發生你也不會知道，所以內心沒有仇恨的折磨和噩夢的陰影。”
雲瑤搖搖頭：“你錯了！人是先要有一顆陽光的心才能讓自己散發出太陽的光芒，即使身處於險惡之處，你的心才會散發出光芒引領你走出仇恨，走出噩夢的陰影。”
“可是………………”
當迎絮的話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的時候，門內傳來了一陣腳步聲，二人愕然的向黑漆漆的門檻內睨了一眼。
“啀…………心柔，好了沒有呀？”
迎絮急忙起身詢問跨出了門檻的丫鬟心柔，心柔的手上也端著一隻臭味兒血腥刺鼻的血盆子。
“哎呀…………好臭啊！嗷兒………………”
雲瑤忍不住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洶湧而上的惡心感順著胃直往喉嚨處翻騰。
“差不多了，產婆快要弄完了。”
心柔端著血盆子擦拭了一下額上的汗，看得出她已經很疲憊了。
“這盆端著還挺重，裏麵到底裝了什麽呀？”
雲瑤好奇的問，接著她又忍不住捏著鼻子“嗷兒”了一聲。
“這裏麵啊…………”
心柔與迎絮相互對視了一眼，欲言又止了。
“這裏麵到底是裝的什麽呢？看起來又像是黑乎乎的樣子，如果單單隻是一盆血的話，不會這麽臭的吧？”
心柔忽然放下盆子，低頭湊上前來神神秘秘的說：“這裏麵都是泡在血裏的肉塊！”
“什麽？！！！………………”
雲瑤又差點跳起來了，以為自己的耳朵聽錯了。
“宮裏發生這樣的事情也不足為奇，比這更加殘忍的事情都還有呢！”
心柔低聲說著，同時語氣裏也暗含著無奈。
“可是…………”
“姐姐，睡吧…………”
迎絮輕輕地在她的眼皮兒上撫了一下，悲傷的感覺已經完全不是眼淚可以形容的了。
“姐姐，我走了…………”
她起身又走了幾步，當她扒開小黑屋牆角下麵那遮擋住在狗洞上的稻草時，又回頭看了一眼躺在地上已經冰涼刺骨的姐姐。
可這時候姐姐的眼睛還是睜開著，並且還是像之前那樣歪著頭瞪著她。
“姐姐，要不然你跟我一起走吧！”
迎絮又轉過身來，回到姐姐的身邊，畢竟姐姐是除了娘以外最疼她的人啊！
“姐姐，我們一起走吧！”
迎絮又拉了一下姐姐冰冷的手，可是姐姐仍然是無動於衷的瞪著她。
“姐姐………………”
迎絮的目光無意間移向了姐姐的腰部方向，月影的照映下一雙光溜溜的腿正呈八字形大張著，月影灑落下來的光芒雖然微弱，但卻明顯的看清楚了姐姐身下的稻草堆裏染滿了深黑色的液體。
雲瑤難以置信的捂著鼻子，好奇的問：“可是這盆裏是誰的肉塊呀？”
“還能有誰的？肯定是屋子裏那人的呀！”
她連名字都怯於明說了，就隻是向黑漆漆的廂房門內努了努嘴。
迎絮忽然麵色一沉，咬牙切齒道：“豈止是皮肉之苦？豈止是受製於人？那些對於我來說都完全不算什麽！不是誰都能跟你一樣幸運的，若真的僅僅隻是皮肉之苦的話，我也就不會對姚家如此恨之入骨了！”
雲瑤訝異的神情顯得甚是愕然，她驚訝的盯著迎絮的眼睛，從她眼神的瞳孔裏一層層的深入，仿佛看到了十幾年前的那段前塵往事。
原來那是一個炎熱的夏夜，姚侯府的後門半夜裏被幾個家丁推開，兩個瘦弱不堪的小女孩兒被用鐵鏈子拴著帶進了門來，兩個瘦弱無助的小女孩瑟瑟的眸子裏，閃動著一陣陣怯意。
“先把她們倆兒關進柴房裏去吧！”
姚王手裏拎著一壺酒，醉的七倒八歪，腳下也是踉踉蹌蹌。
“老爺求求你了，求你讓我們回到娘的身邊去吧！求求你了，我們好想娘啊！嚶嚶嚶…………”
兩個小女孩兒裏麵，大一點兒的那個傷心的祈求姚王，說著說著便哭了起來。
旁邊小一點兒的女孩見到姐姐哭了，也跟著嚶嚶的哭了起來。
“好好好…………”
姚王見那個大一些的小女孩兒看起來青澀可愛，便忍不住伸手在她的臉上輕輕地擰了一下，他醉醺醺的樣子看起來非常輕浮。
“多謝老爺！多謝老爺！”
小女孩兒以為他說的話是真的，於是感激涕零。
“啀………………你多大啦？”
姚王忽然喊住正要被關進柴房的兩個小女孩兒，大的那個小女孩又回話道：“我八歲啦！”
聞言，姚王的神情把臉上的五官笑的擠成了一團：“八歲呀！好好好…………八歲好！八歲好呀！”
接著，姚王轉身便搖搖晃晃的出了門。
旁邊的幾個家丁也交頭接耳，臉上露出不懷好意的笑並竊竊私語。
“哎呀…………可惜呀！這麽小的孩子，老爺怎麽下得了手呢？…………”
“……………………”
其中一個家丁的話，讓其他幾個人哄堂大笑。
“姐姐，我好怕…………”
時年才六歲的迎絮，瑟瑟發抖的依偎在姐姐的懷裏。
“別怕！別怕！有姐姐在呢！”
姐姐抱著迎絮，姐妹倆兒坐在柴房的稻草堆裏無助的向兩隻兔子似的。
“姐姐，我好餓！”
“忍忍就好了！今晚過去了，明天咱們就會有飯吃了。”
“可是，我真的好餓啊！”
迎絮抱著相依為命的姐姐瑟瑟發抖，瘦骨嶙峋的姐妹倆兒已經沒什麽可依靠的了。
“嗉…………嗉…………嗉…………”
忽然，柴房背後那堵牆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姐妹倆兒好奇的往那邊一瞅。
一片稻草堆被扒開了，原來那個隱蔽的地方有個狗洞。
“我給你們帶飯來啦！快點兒悄悄地吃些吧！”
一個小女孩從狗洞裏伸出腦袋來，不一會兒又從洞外送進來一碗吃的。
“哎呀！姐姐，咱們有吃的啦！”
迎絮歡呼雀躍的跑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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