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叔喝著湯,那是小桃為他燉的人參補氣湯。
李峰攪了攪自己碗裏的粥,“唉”的歎了口氣。
唐叔這次學乖了,裝做看不見,也聽不見。
“歎什麽氣?你昨晚喝多了,喝點粥對腸胃好一點。”鈴兒道。
“可是,我想喝的是人參湯。”李峰道。
“為什麽要喝人參湯?”鈴兒問。
“為什麽?”李峰想了想道:“因為我沒喝過人參湯,所以想嚐嚐是什麽味道。”
鈴兒眼一瞪:“那你都沒死過,是不是也要試試啊?”
李峰突然一拍桌子道:“對啊,我這一輩子一定要死一次試試是什麽滋味。”
鈴兒白了他一眼:“放心吧,到時候你想不死也不行。”
淩風和戀塵一直沒開口,都是微笑著看著他們鬥嘴。
“小桃,你要多吃點,不用拘束。”等大家都停下了,戀塵終於有機會開口了。
“謝謝奶奶。”小桃忙道。
顧園的新花園已漸漸成型,花園中央是一個大池塘,上麵是一道十字交叉的木廊道,廊道的正中央是一個水榭,三麵用雕花欄板隔開,一麵留空與顧園大門的方向一致。
池塘四周是一條環形的園徑,徑旁種著花草樹木,還有大片的空地,上麵是剛種上去的草皮。
草地上還錯落分布著數個涼亭,整個園林看起來既大氣又典雅。
“我前幾天看上了一棵桃花,便買了下來,令人移植了過來,明年這個時候,等到桃花一開,再襯上這滿園美景,定令人如置身仙境。”唐叔對淩風道。
桃樹已有些年頭,斑駁的樹身,就象是一個飽經滄桑的老人,在向人們訴說著無情的歲月。
它若開滿花,那一定也美得讓人心碎。
淩風和戀塵都在看著這棵桃樹,就象已看到它開滿桃花的樣子。
顧園靠園林這邊的圍牆已經拆開,整個園林已與顧園溶為了一體。
華神醫背著雙手站在水榭上,眼睛望著池塘,池塘的水是剛灌進去的,塘裏有錦鯉,在水裏成群結隊的遊來遊去。
“你是不是在想一個人?”淩風問。
每個人的心中都會有一個人,那個人也許將在他心中占據一生。
因為有些人,你窮其一生也無法忘記。
她就象是一朵飄渺的雲,在你的腦海出現,卻無法與你相依。
這,是不是一種痛?
華神醫回頭,眼中有一絲痛苦閃過。
他沒有回答,但淩風已知道結果。
華神醫當然也年輕過,他當然也深愛過。
他痛苦,隻因他曾深情,隻有用情太深的人才會痛苦。
“她一定很美,甚至連名字都美得讓人心痛。”淩風道。
他想起了那天華神醫喝醉時所叫的那個名字。
雪衣。
雪,潔白無瑕,清純無垢。
衣呢?
華神醫手抓住水榭的扶欄,就象是要抓住那失去的華年。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如花的笑靨,又看到了那白衣勝雪。
還有,那如春風般溫暖的雙手。
“她叫雪衣?”淩風問。
華神醫吃驚的看著淩風:“你怎麽知道?”
“因為你喝醉酒就不停的叫她的名字。”
華神醫慢慢的平靜了下來,他看了看淩風,又望了望遠處的戀塵。
“可是,我已經四十年沒見過她了。”華神醫道。
“四十年?”淩風驚訝。
四十年無論對誰來說都是一段不短的歲月,若是一個人四十年還無法忘記一個人,那無論對誰都是一種深入靈魂的痛苦。
“那你為什麽不去找她?”
華神醫抬起頭,長長的歎了口氣:“我一直在找她,但是,她好像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樣,再也沒有出現過。”
淩風無言,他沒有經曆過,但他能體會到這種無奈。
生離死別固然是一種痛苦,但杳無音訊更是一種蝕骨的折磨。
“我已無任何奢望,我隻想在我有生之年再見她一麵,問問她為什麽要離我而去。”
這是人生的悲哀,有些事明知道問與不問結果並無不同,但又有誰能做到安之若素?
情到深處人孤獨。
淩風突然開始同情這個老人。
一陣風吹來,池塘上漾起一圈圈水波。
一片黑色的雲飄了過來,將太陽隔在了天空的另一端,大地也隨之暗了下來。
一匹馬飛馳至顧園門口,馬上的人翻身而下,急匆匆的走進顧園,與阿莫說了兩句話後,往池塘這邊疾步而來。
淩風已看見了,那人是李峰的手下。
那人到了麵前,嘴裏還在喘著粗氣:“華神醫,封陽鎮藥鋪收了一個病人,傷情極重,大夫束手無策,特來請華神醫前去看看。”
華神醫二話不說,立即大步走下廊道,隨那人往門口走去。
顧園到封陽鎮藥鋪並不遠,華神醫和淩風此時就在馬車上。
兩人都沒說話,隻有楊大偶爾的吆喝聲。
車剛停下,華神醫就已跳下了馬車,大步進了藥鋪。
這不是病人,應該說是傷者。
他的傷的確很重,全身幾乎都被血濕透,他躺在一張臨時看診的木床上,雖然傷得極重,但卻睜著眼,哼都沒哼一聲。
他旁邊有個人正焦急的踱來踱去,看到華神醫進去,手立即握著了腰上的劍。
淩風卻突然愣住了。
那人竟然是黑衣門的人,就是當年將自己推開救了自己一命的三號。
三號看到淩風,也愣了一下,然後將手放了下來。
淩風又看傷者,雖然滿身是血,淩風還是認了出來。
黑頭。
黑頭看到淩風,想動,卻痛得皺了皺眉。
華神醫已將他的衣服掀開。
兩處劍傷,一處刀傷。
劍傷是直刺進去的,創口小但深,最恐怖的反而是那處刀傷,從肋骨下斜至大腿根,還在不停的滲著血。
華神醫不敢怠慢,他拿出一個箱子,裏麵有各種各樣的刀具,還有銀針,藥棉等。
他先將刀傷創口小心的清理幹淨,然後將一塊塗滿藥肓和藥粉的布敷在傷口上,又拿出一根彎彎的針,穿上線,將敷在傷口的布往下拉開一小截,竟象縫衣服一樣的在黑頭肚子上縫了起來。
眾人都看呆了。
這時,門外突然嘈雜了起來,三號又將手搭上了劍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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