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1章 文殊之事
那井龍王連叫委屈。
“蘇先生，菩薩有旨，我這小小神靈又怎敢不從？那尋常山神尚且抵擋不過有道之士的遣山咒，我如何敢抗命菩薩？”
“哄騙烏雞國王也就罷了。”蘇澤開口道，“為何不救這烏雞國黎民蒼生？”
井龍王跪拜磕頭，說道：“非是不救，而是不能，因這烏雞國王得罪了文殊菩薩，菩薩特意降下災難，兩年旱災，這國王也要受三年泡在水中的災難……”
蘇澤冷笑一聲，看向唐僧。
“南無！”
唐僧雙手合十，心中冷清無比：又是佛門的敗類，這些敗類已經偏離佛經太多了！
“秦廣王、崔判官，那兩年旱災烏雞國饑渴而死的民眾有多少？”蘇澤又問道。
秦廣王滿頭冷汗，偷眼看看蘇澤，見他表情冷漠，似有殺氣，連忙說道：“蘇先生稍待，稍待，我查上一查。”
令崔判官快些查。
那崔判官便連忙拿出生死薄，翻到五年前烏雞國，查那兩年饑渴而死的人，將近半個時辰後，答道：“啟稟蘇先生，這烏雞國地小人少，共有八萬人口，五年前烏雞國幹旱饑荒，饑渴而死的約有五千人，另有其他緣由死去的三千多人，去其他國家逃難的有兩三萬，到現在也不知回來多少。”
“兩年饑渴死了五千人，又逃走三萬人，國力大損，快要滅國了……”蘇澤淡淡說道，“烏雞國王還要被殺了泡在井中三年，王位和三宮六院都被霸占，文殊菩薩何許人也，怎麽這般霸道？烏雞國王，你又如何得罪他？”
話題說到這裏，整個院子裏微微一靜。
秦廣王先輕聲請求告退，蘇澤允許了，城隍土地也隨後連忙告退。
天上的四值功曹、五方揭諦也都悄然隱去，仿佛沒有存在過。
整個院中隻剩下蘇澤、洪江龍王和涇河龍王押著井龍王、烏雞國王亡魂、唐僧師徒四人。
烏雞國王叫屈道：“蘇先生明鑒！小王從無對佛門不敬之事，從不曾冒犯文殊菩薩，為何要遭這苦難？”
“自從小王登基以來，多行善事、吃齋念佛，整個烏雞國將佛門當做國教一般，如何還要遭此危難！小王實在不知，實在不知啊！”
蘇澤笑道：“你既然不知，我就幫你看看。今日好大的陣仗，不就是要看一看到底誰是誰非，又是誰在造孽的嗎？”
說完之後，手指一點烏雞國王，念力凝聚，一時烏雞國王記憶中的圖像顯現——到了五年之前烏雞國尚未遭旱災的時候，諸般情形顯現在寺廟小院之內，仿佛釋放電影。
那時候烏雞國人人念佛，個個口稱“阿彌陀佛”，整個國家看上去與世無爭，雖然稱不上繁盛，卻是極為平和。
唐僧看著這一幕，不由地皺眉思索：大唐國那般繁榮昌盛，人們倒是行色匆匆，互相爭鬥勾心鬥角，如此看來，佛經的確能脫去人的功名利祿心，未嚐不是好事。
像是烏雞國這樣——
才想到這裏，忽然意識到不對：烏雞國這種小國寡民能這麽做，大唐國豈能一樣？怕是要出大亂子。而且，隻知道吃齋念佛的烏雞國，還不是被佛門的文殊菩薩親手搞成如今這樣？
可見一時的平和，未必不是自欺欺人。
隻見那烏雞國王笑吟吟地乘著馬，在侍衛簇擁下行走在街道上，民眾歡呼跪拜，奉上瓜果，顯然極為得民心。
也就在這時候，一個渾身髒臭的乞丐跑出來，躺在烏雞國王的馬前。
侍衛們上前驅趕，烏雞國王卻是皺眉下馬，說道：“寡人國度還有這等窮苦之人，這是寡人的不是。”
走上前來，伸手扶起那乞丐：“請問，你是因何落到這等地步？又有什麽困苦之處？說與寡人，寡人盡力幫你。”
看到這一幕，井龍王默然，唐僧等人也是默然。
無論哪個朝代，像是這般平易近人的君主，在他們心目中也是明主聖君，不應該遭受如今國破家亡的慘狀！
烏雞國王的亡魂也是雙眼含淚，看著這一幕。
那時候，他的國家多好？而他也正是聖明之人。
那乞丐卻是開口嘻嘻發笑，“呸”地一口吐在烏雞國王臉上：“這般好不好？”
烏雞國王怔住，隨後大怒：“你這——”
侍衛們更是抽出刀來，要將這乞丐砍死。
一旁的攤販也是叫罵不休，因這乞丐對烏雞國王無禮。
烏雞國王強行忍住氣，擦掉臉上唾沫，搖了搖頭便要上馬：“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好自為之吧。”
說完之後，臉色難看地便要拍馬離去。
那髒臭乞丐卻又笑嘻嘻地躺在他馬前：“你要踩死我嗎？”
烏雞國王沒有理會他，令侍衛將他拉開。
那乞丐笑道：“你要是踩不死我，就給我做個小乞丐，隨我一起去討飯化緣！”
烏雞國王皺眉看向他。
“你到底是何人？不怕死嗎？”
那乞丐搖了搖頭，站起身來，氣勢變得昂然。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道，你隨我去吧。”
烏雞國王見他這樣說，倒是有九分懷疑他是個瘋子，一分懷疑自己遇上了什麽高人。
“我隨你去，可做什麽？”
“先去了頭頂紅塵根，再去了腿間是非根，每日參禪打坐，聆聽佛陀教誨，豈不是好？”
乞丐如此說道。
烏雞國王聞言勃然大怒，喝令手下侍衛：“將這瘋子困起來，浸在水中三日！”
那乞丐笑嘻嘻道：“你來浸我三日，我卻要浸你三年呢！”
也不反抗掙紮，被侍衛抓去拉到河邊捆住浸在水中。
蘇澤收起影像，說道：“唐僧，你如何看？”
“那乞丐就是文殊菩薩？”唐僧問道。
蘇澤點頭。
“為何如此侮辱他人？”唐僧皺著眉說道。
“因為他在度化烏雞國王，沒聽到嗎，他要烏雞國王跟著他，大概是準備要收烏雞國王做個身邊羅漢。”蘇澤說道。
烏雞國王在一旁結結巴巴說道：“可是……可是……削去頭發為僧人我知道，哪有斷去腿間的？這真是文殊菩薩？我當時隻感覺這瘋子無禮狂妄，如何能相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