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5章 破後而立
聽得命令,後方有士卒推著炮車上前,十餘門火炮一字排開,外圈是一環銅色內裏卻是烏黑的幽幽炮口,對著大內禁宮中間那扇緊閉的朱紅色大門,旁邊有士卒手持火焾立於一旁,就等侯著主將一聲令下,將這扇曾經是天下最尊貴的大門一炮轟爛。
當初樂天為了建立私軍,選擇麾下的士卒的要求很簡單,不是那些受官府欺壓吃不上飯的百姓,於東南受花石綱壓迫家破人亡之人,其次還有許多是於方臘東南起事地的舊屬,這些人對北宋沒有半分好感,有的隻有厭惡、痛恨。
就在此時,忽有齊刷刷的腳步聲傳來,樂天側臉向西望去,隻見有無數京師禁卒湧來,顯然目標是直指自己。
大內以西一街之隔,就是京師禁軍軍營。近在咫尺,禁軍又如何得不到樂天率軍入京消息。
麾下將領反應機敏,看到西邊有禁軍奔來,立時有人推出一排小炮對準這些奔來的禁軍。
不待那為首的禁軍開口問話,樂天將手一揮:“開炮!”
轟!轟!轟……
震耳欲聾的巨響令人雙耳嗡嗡作響,感覺大地都在晃動,宣德門正中那排朱紅色的大門立 時被轟成了渣滓。
見巨響聲中城門被轟的粉碎,緊急馳來的京師禁軍俱是一驚,再看那麵朝自己一字排開不明事物,冷汗立時流了下來。
見對麵沒有對自己動手的意思,那率軍來援的京師禁軍將領想上前說話,又怕過來被這支不明來曆的隊伍傷了性命,但自己又職責在身不能退去。
這時,樂天的麾下伸手指了指宣德門禁宮的大門,與對麵的京師禁軍說道:“命你手下的人交出武器,否則這大內禁宮的門就是你們的榜樣。”
這些京師禁軍早被金人打的沒了脾氣,現下連天子都成了金人的階下囚,當這個兵為了保護誰,自己都說不清楚,眼前這支軍隊一言不和就將宮門轟個稀巴爛,若是轟在自己的身上恐怕連渣都不剩。
鬥誌皆無,所以這些士卒很是知趣的將手中的兵刃往地上一扔,隨即一哄而散。
有這些禁軍在身邊,樂天著實是不放心。
而此時,皇宮全亂了。
大內之中無數太監驚叫奔走,同地各個宮中的字畫古董金銀也被席卷一空,心中各自懷著僥幸,爭先恐後的朝著各個宮門四散逃命,連同把守宮中的禁軍也是扔下武器四散逃走,惟有幾隊忠誠的皇城司士卒護在近前。
為什麽隻有無數太監奔走驚叫,卻不見幾個宮女?原因很簡單,宮中但凡有些姿色的宮女皆被送到金人軍營之中,隻剩下些在宮中聽用的宦官;另外還剩下一個問題,擺在宮中禁 軍的麵前,現下連天子都陷於金人之手,國家正統不複,自己這些人到底是來保衛誰?
東宮太子?亦是太上皇?不管是天子還是太上皇,或是太子,都於金人股掌之中。
汴都外城陷於金人之手,為防金人騷擾內城,內城城門日日緊閉自然消息閉塞,汴都內城官員、士卒、百姓自是不知昨日樂天與金人鏖戰之事。
進入大內,己然沒有抵抗的力量。
很快,有幾個沒來及逃走躲藏的宦官被麾下士卒逮住,被送到樂天的近前。
幾個宦官被嚇的戰戰兢兢,樂天倒是和顏悅色,吩咐道:“前麵帶路,去請太上皇、太子殿下入垂拱殿議事!”
隻要對方不殺自己就行,得了樂天的吩咐,幾個宦官爭先恐後的去應這個差事。
在兩個宦官做了帶路黨後,樂天又與剩下的宦官吩咐道:“打開宮城四下的大門,敲響上朝的鍾鼓……”
……
前幾日金人入城搶掠,昨日又聞汴都城外有兵馬交戰之聲,昨夜王時雍、範瓊奉金人之命入宮大肆搜捕嬪妃、帝姬、宗姬、宗婦、戚女,今日宣德門又有兵戎聲響起,大宋的官員們早己在家中抖成一團,又如何敢上朝。
但大內四角響起上朝的鍾鼓聲,這些官員在家中猶豫了一番之後,還是穿戴齊整準備上朝。
汴都城中的騾馬己經被金人搜刮一空,文武百官隻能徒步上朝。
內城居住的官員倒還好說,可就苦了於外城居住的百官,四座內城城門至少要讓這些官員繞行十數裏,算起來足夠這些官員走上近一個時辰的。
不過,樂天不著急,因為樂天先要見的是自己的那位嶽父,書法界的一代宗師、曆史上最有才華之一己經做了太上皇的宣和天子。
彼時龍德宮中,聽到宣德門外傳來的巨響,趙佶一臉驚色向旁邊宦官問道:“宣德門那邊發生了何事?”
侍侯在趙佶身邊的沒有一人是趙桓的親信宦官,做為龍德宮主事的譚世績、李熙靖二人更是趙桓派來監視趙佶的,說是主事實為監視,聽趙佶發問,二人與一眾內侍也是搖頭不知。
很快,有紛亂的腳步聲傳來,隻見一個內侍帶著一眾披手執兵刃的軍卒闖入龍德宮,每個人的身上帶著淩厲的凶狠勁,每個的眼神都是那麽的冷酷,如同餓狼一般,更是直接來到趙佶的麵前。
龍德宮的一眾內侍看到這些凶神惡煞的甲士,己然嚇的手腳酸麻,縮在一旁不敢動彈。
“汝等是為何人?”
看到一眾不似禁軍也不似廂兵的士卒進得龍德宮,趙佶雖然心中也是害怕,聲音更是顫抖了起來,便做為龍德宮的主人,做為大宋曾經的主人,他必須說話。
看眼前人身著一身明黃龍袍,那為首的將領自然知道是誰,上前施禮道:“見過太上皇!”
看到這軍卒向自己行禮,趙佶心中立時安定了一些。
那將領禮畢起身,說 道:“吾等是平輿國公麾下,平輿國公於汴都城外擊潰金兵,現下汴都之圍己解,平輿國公教末將來請太上皇駕臨垂拱殿議事。”
“什麽?金人退了?”聽聞捷報,趙桓喜不自勝,轉即聽聞要讓自己去垂拱殿議事,心中又是驚愕起來。
“抬竹轎來,請太上皇駕臨垂拱殿!”不待趙佶多問什麽,那將領立時吩咐道。
很快竹轎被抬到了趙佶麵前,不容趙佶分說,一眾士卒將趙佶請入轎中,抬起向垂拱殿行去。
與此同時,一隊士卒衝入東宮,東宮有守門的侍衛意圖阻止,立時被火槍打成了篩子,隨之太子趙諶被一眾如狼似虎士卒塞到了轎子裏,向垂拱殿抬去。
……
吩咐手下的將領分頭行事,樂天命人看守繳械的禁軍,收攏兵刃器械,自己這支前鋒部隊隻有區區的一萬多人,因為兵力太少,所以盡量要做到萬無一失。
此刻,樂天安排好一眾相幹事務,立於宣德門城樓下看著這座當世世界上最大的城市 ,同時也在思慮著這個國家未來的前途。
一個國家的腐敗,首先開始於官僚的腐敗,接著是司|法的腐敗,接著是教育的腐|敗,最後是軍隊的腐敗。當一個國家的軍隊腐敗到了極致的時刻,這個國家也是無藥可救,即便是秦始皇複生,漢武帝轉世,唐太宗降臨,也是無力回天,隻能是眼睜睜的看著國家滅亡。
大宋空有百萬大軍,可是卻不能保衛首都,導致首都淪陷,半壁江山丟失。為何如此,就是因為這個國家的官|僚、司|法、教育,乃至是軍隊,都是腐敗到了極點,根本無力回天。特別是徽宗末年的北宋,更是出現了一個現象,反腐敗是找死,不反腐敗是等死。
所以大宋這座大廈的傾覆,是極符和自然規律的。
同樣,道家也有破後而立之說,隻有打破前麵這一切,大宋的壽命才能延續下去,曆史上而後的南宋,正是在北宋的支離破碎之後,重組重建完成後形成的政|權,雖然這個政|權有著這樣或是那樣的不完整,皇帝也有這樣那樣的缺失,但它畢竟延續了漢家天下一百五十載的壽命,很中華正統得以傳承。
而眼下就是這天下破後而立之時,河南、河北、河西,士族紳宦因為金人的到來,曾經擁有的財力與權力被破壞殆盡,這足以構架出破後而立的基礎……
手下將領紛紛前來複命,旁邊的楊誌更是嘿嘿的笑著:“公爺,老皇帝與小太子都在握在咱們手裏,咱們贏了,從今日起,這大宋的江山要改姓了……”
此刻樂天心回思緒,打斷楊誌的話,問道:“楊誌,我何時說過要代趙天而行天下了?”
“這……”楊誌被問的啞口無言,是啊,自家公爺從未說過要改朝換代呐。
一旁的武鬆猶豫了一下,說道:“公爺,小的實在想不起來,這大宋還有誰能有資格做垂拱殿的那把龍椅?”
樂天笑了起來,揮手指著這偌大的大內禁宮:“有資格坐這把龍椅的,這汴都城中怎麽說也有幾十號人罷!”
那邊陳箍桶笑了起來:“汴都城中有資格做這把龍椅的是有幾十號人,可是能治這天下的,恐怕也隻有公爺您了!”
高端人士的話果然是難以理解,楊誌訥訥不能言語,看著樂天又看了看陳箍桶不禁搖頭,大人物的心思,他實在是捉摸不透。
“汴都城裏對我們有威脅的軍伍,都解決幹淨了麽?”
燕青稟道:“公爺,現下連天子都沒了,汴都這些膿包禁軍們哪來的什麽抵抗力,見咱們城外的七千兄弟進城,這些禁軍立時繳械投降,幹脆利索的很,按公爺以前的話來說叫什麽來著,喚做和平交接,或者說是換防……”